“你離開,就是要我的命,因為我早就視你如命。你看,你一走,我就出事。”


    這都什麽邏輯,景瑤真是服了他,拽得二五八萬的柏大爺顯然不知道含蓄怎麽寫。


    景瑤無視文藝病發作的肉麻男人,給他裹上被子,又彎腰叮囑兒子,“寶貝,看好你爸爸,不要讓他下地。”


    “是的,長官,”多麽洪亮的嗓門,還像模像樣站直了身體,小手往腦門上一劃,正經八百敬了個非常不規範的軍禮。


    景瑤笑噴,這孩子最近陪他爸看軍匪片看多了,有點走火入魔了。


    “意外,意外,媽媽說是意外。”


    小步子顛顛送媽媽到門口,又噠噠噠踩著拖鞋跑迴去,浩仔一邊碎碎念,一邊呲溜呲溜,手腳並用,麻利爬上大床,小無尾熊倒掛在病體虛弱的老爸身上,生龍活虎攀登高峰。


    胖娃娃不小心踩到柏慕航受傷部位,原本悠悠哉看雜誌的柏慕航突地一記悶哼,丟開書,揚手就在孩子屁股上拍一記響亮的巴掌,豎眉頭瞪膽大包天的熊孩子,“往哪踩呢,臭小子,越長越沒心沒肺,都成小傻蛋了。”


    小傻蛋被壞心爸爸擱在床頭,傻傻看著爸爸,大眼睛眨著眨,再眨啊眨,小嘴巴撇了撇,鼻頭一皺。柏慕航暗叫不妙,正要出手。


    “哇哇哇,哇哇哇!”


    柏慕航捂耳朵,英俊的臉呈痛苦扭曲狀。這毛孩子肺活量不是一般大,嚎起來驚天動地,都快把人耳膜震破了。


    景瑤在廚房裏切水果,聽到兒子驚心動魄的哭聲,圍裙也來不及脫,舉著刀子就衝上二樓臥室。


    應柏慕航這位特大病患的強烈要求,一家三口搬迴了柏慕航的複層公寓。搬迴小窩更自在,景瑤聽到孩子淒慘的哭聲,無所顧忌,三兩下就趕到案發現場。


    柏慕航看到景瑤手中森冷冷的刀子,心裏有點發毛,主要是陰影還沒完全消除,看到兇器的同類第一反應就是強烈排斥。


    柏慕航捂住孩子眼睛,“把刀放下,就不怕嚇到孩子啊。”


    景瑤這才反應過來,抱歉的笑了笑,把刀放迴原處再進來。


    浩仔哭聲依舊,盤坐在床邊,兩胳膊高高舉起,一邊嚎嗓子,一邊抽噎著要景瑤抱他。


    “瞧瞧這嗓子,軍歌嘹亮啊,改明兒送你參軍得,老柏家不能光出版賣軍火的黑心暴利犯,總得有個積極陽光的正麵人物鎮宅避兇。”


    柏慕航摸了摸胡茬點點的剛毅下巴,煞有介事琢磨起來。景瑤瞪他,他是真沒看見,還是裝沒看見,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要不,學聲樂?”柏慕航對上景瑤,一本正經詢問,“當歌唱家也不錯,家裏都是銅臭商人,出個歌唱家,多點藝術氣息中和一下,我們要做有文化的有錢人。”


    海歸碩士說自己沒文化,拜托,你這不是謙虛,是悶騷,是得瑟。


    景瑤沒好氣掃過柏慕航,低頭給孩子抹眼淚,哄寶寶,“好啦好啦,爸爸跟你鬧著玩呢,不哭,不哭,男子漢勇敢點,你看爸爸在笑你呢。爸爸討厭,咱們不給他笑。”


    “爸爸打我,我給爸爸吹痛痛,他打我。”


    小家夥覺得不好意思了,哭聲漸小,啞著嗓子抽泣。萌娃胖爪子捂屁股,眼睛含著一泡淚,十分委屈瞅景瑤,小鹿般濕漉漉的圓眼睛,向景瑤控訴爸爸的惡行。萌娃小可憐表情,景瑤心疼不已,對始作俑者升起強烈不滿。


    柏慕航坐起來,懊惱抓頭發,嚴重抗議。


    “他哪是吹,明明是踩,哪疼往哪踩,一點都不含糊。”指著腹部的繃帶,打人的也很委屈。


    “就是吹,爬到爸爸肚子上,給爸爸吹痛痛。”浩仔不甘示弱,抱著媽媽脖子嗆迴去。


    柏慕航抹把臉,歎氣,栽倒,重新躺迴床上。你是我兒子,我讓你,我要做個大氣的爸爸。


    鑒於柏慕航言行舉止越來越低齡化,常常把兒子惹哭,景瑤感覺自己是一人帶倆孩子,大孩子還總是欺負小孩子。大孩子小孩子,都是景瑤甜蜜的負擔。


    “你信他,還是信我。”


    偏偏這大孩子還特別較真,炯炯有神望著你,刨根問底,非要你給出明確的令他滿意的答案。


    “浩仔出去找小京巴好不好,喜洋洋開始了,和小狗一起看電視,乖。”


    景瑤拍拍孩子肉嘟嘟的屁股,把孩子拍走。


    “那爸爸,”小孩一步三迴頭 最後幹脆抱著門板,閃閃的黑瞳,滿眼期待看媽媽。


    “媽媽會幫寶貝教訓爸爸的。”


    景瑤堅定點頭,一點再點。浩仔寶寶得到媽媽明確答複,心滿意足,搖晃著看不見的小尾巴,歡樂找小夥伴去了。


    “你打算怎麽教訓我,嗯?”


    孩子一走,男人來了精神,鯉魚打挺,倏地坐起。睡衣微敞,精實的胸膛半遮半露,結實的肌肉紋理,饒是景瑤早已看過摸過無數次,依舊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最要命的是,男人那眼神那姿態,明顯是打算誘惑她犯罪。


    景瑤清咳一聲,欲打破曖昧粉色氣氛,正色道,“孩子可以說可以教可以引導,你耐心和他講道理,他會明白。你這樣動不動就掄巴掌,濫用暴力,孩子不僅聽不進去,還會產生逆反心理。”


    柏慕航半靠著枕頭,不以為然,“我就輕輕拍了一下,他身上軟綿綿肉嘟嘟的,很好玩。不騙你,孩子胖,聲響足,但是一點都不疼。”


    男人雲淡風清的表情,小而化之的敷衍態度,讓景瑤非常不滿。


    “我在說孩子的教育問題,請你嚴肅對待。”


    女人一本正經的認真模樣,白淨秀氣的巴掌臉緊繃,毫無震懾力的小女人扮演起威嚴教導主任。柏慕航仰頭,抿唇,極為配合的點頭,然而,一絲絲笑意從眼縫漏出,暴露男人的玩世不恭。


    景瑤怒,“柏慕航,你真讓人生氣。”


    “是,我認錯,束手就擒,隨大人處置。”


    柏慕航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和兒子如出一輒的表情,閃著漂亮黑眼睛,滿臉期待等懲罰。


    景瑤已經不想搭理柏慕航,“我去拿水果。”冷冷拋下話,景瑤扭頭,走人。


    “啊,”一聲驚唿,景瑤身形踉蹌,瞬間被柏慕航撲倒在床上。


    “你幹嘛,小心傷口。”


    “沒事。”


    “沒事就放開我。”


    “親一下,解解饞。”


    景瑤偏頭,柏慕航的吻也偏了,落在景瑤側腦頰上,親了又親,親上癮,停不下來了。


    景瑤推柏慕航,推不動,“你別這樣,我還沒原諒你。”


    柏慕航扳正景瑤,對著櫻桃小嘴狠狠親一口,“我都負傷了,你還不原諒我,狠心的女人。”


    “一碼歸一碼,不要混淆概念。”


    景瑤想到因為無妄之災逝去的父親,心情傷感起來,眼眸黯然。


    氣氛陡的變得凝重。


    柏慕航小心翼翼,連唿吸都變得克製,不敢驚擾感傷中的女人,深怕她因負罪感而再次離開。


    “我陪你迴老家看爸爸,給他磕頭,求他原諒。我在他墳前發誓,發誓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對他女兒好。若有違誓言,下輩子做牛做馬,永不為人。”


    “人都不在了,發這些誓有什麽用。”


    景瑤心中酸澀,別開臉不看柏慕航。傷痕太深刻,就是結了痂,每每想起來,心依舊會痛。


    柏慕航軟磨硬泡,八爪魚附體,纏著景瑤不放,景瑤悶悶冒出一句,“你鬆開。”柏慕航搖頭,憂鬱的眼神,有種悲傷在醞釀。


    因為在乎,所以更怕失去。


    氣氛沉靜得讓人壓抑。


    良久,景瑤低低出聲,“放過邢曼吧,她的過錯是小,說到底,還是我們之間本身存在問題。何況,她把自己改得麵目全非,迴不到原來的自己,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


    “我怕她,其實,真正活在自己世界裏的是她,不是我。她總是按著自己認為對的道路去走,即使錯了,也絕不迴頭。”


    景瑤搖頭,苦笑,“不,你錯了,她想迴頭,隻是走得太遠,早已找不到來時的路。”


    “不要提她了,我答應你就是。”


    提到邢曼,柏慕航情緒很複雜,有釋然,有忌憚,也有負罪解除後的輕鬆。邢曼於他,不是愛人,不是親人,不是朋友,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被他塵封在心靈深處,永遠不想再觸及的記憶角落。


    “現在,你,我,浩仔,一家三口,要快快樂樂開開心心過每一天。我會代替爸爸,疼你愛你保護你,連同你早早缺少的父愛,雙份愛你。”


    柏慕航如立誓般,莊重在景瑤額頭印下一吻。


    景瑤無語凝噎,淚水在眼眶打轉。


    爸爸,對不起,我無法做到對這個男人無情,因為他真的對我很好,讓我找到了久違的溫暖。請你原諒我,也請你和媽媽在天上看著我們,看著你們的女兒獲得幸福。


    但願,這一牽手就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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