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依對此不以為然,直對丁子元漸漸遠去的背影扮鬼臉吐舌頭,還不斷嘀咕著“真是一個怪蜀黍”,卻沒發現身後的燕陽天早已是一臉死灰,心裏正在默默地流淚。
燕陽天自知再怎樣梁小依必然也不會理解他,所以隻得叮囑她跟在自己身後,切不可再亂來。
元靈居雖然地處郊區,其規模卻也算不上太小,加之丁子元多年來的苦心經營,看上去倒也像是一座私家園林一般,雖稱不上宏偉壯觀,卻也還可以算是精致。
一進門便可以看到一排的假山噴泉,在烈日之下形成了好幾道絢麗的彩虹,而它身後一整排金色琉璃瓦鋪就的木樓頓時光彩奪目,直教人看得精神倍爽。
見此美景梁小依果然一下子就變得雀躍起來,不知何時已經登上假山,正撲下身低頭去接那噴上來的泉水。
“你小心點,注意腳下的石頭。”燕陽天當然知道上麵的石頭很滑,所以這才發出了那聲善意地提醒。
“什麽?你說什麽?”梁小依抹著嘴巴,大概是由於周邊泉水的影響而沒有聽清燕陽天對自己說的話,她一邊問著,一邊盡可能將身體向前挪去。
那假山雖然算不上特別高,可下麵鋪的全是堅硬無比的青石板,若不小心失足摔下來恐怕也是非死即殘。想著,燕陽天正欲讓她下來,不料抬頭時雙眼恰好捕捉到她腳底一滑的那一瞬間。
“誒誒誒誒誒……”梁小依的身子很快在假山上搖擺起來,左腳已然不著地,眼看著就要從上麵掉下來了。
燕陽天心頭一急,連忙張開雙臂,身子在假山下隨著她位置的左右擺動而移動著,那情形就好似一隻巨大的螃蟹正在等待著一條大魚落到自己嘴前,企圖二話不說便雙鉗一夾,將大魚攔腰截斷,好一個人(呃,也許用一隻蟹更好)找片安靜的處所,一邊曬著暖暖的太陽,一邊吃自己喜歡的魚兒,也許,還會一邊哼它那隻有自己才聽得懂的天籟之歌。
兩分鍾之後,梁小依的身子依舊在上空搖擺,而燕陽天卻幾乎已經累趴下了,正微吐舌頭大口喘著粗氣。
“拜托,你再不掉下來的話,我就要被你累死了!”燕陽天一臉無奈,豆大的汗水早已爬滿臉頰,他尋思道,你丫的十秒鍾之內再不掉下來我就不管你了,讓你自己跌斷雙腿也罷!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是讓他的下巴幾乎直接掉到了地上。
隻見梁小依咧嘴一笑,也不知她用了些什麽方法,身子瞬間便又恢複了平衡,在燕陽天一臉抽搐地愣住時,眨眼間她雙腿一發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穩穩的落在了他跟前,正劈裏啪啦地拍著雙手,笑嘻嘻看著他,嘴裏嚷道:“好耶,好耶,小依好棒!”
蒼天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嘛!他腦中不禁風雨大作,再一次無情地被眼前的現實所石化。
不多時,一個頭頂紮著小辮子四周剃得澄亮的小男孩從屋後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見了燕陽天便高聲喊道:“天哥,你什麽時候迴來的?看見二虎了嗎?他說過今天要還我的棒棒糖的,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燕陽天的臉色馬上大變,緊張地抓住孩子的雙肩,急忙問:“四豆,你之前見過他嗎?”
“之前?”四豆愣了愣,眼中刹那間便充滿了極度鄙夷的目光,“我之前可能沒見過他嗎?要不我怎麽可能認識他?怎麽會知道他叫二虎?又如何肯借半個棒棒糖給他吃?”
“……”燕陽天一臉的肌肉頓時猶如萬馬狂奔,將他堅強的內心踐踏地破碎一地,幾乎三觀盡毀,“我是說你今天是不是還見過他?”
“今天見過他,他還能逃掉嗎?”四豆臉上依舊是一臉鄙夷的神色,卻已雙手交叉胸前,仰頭望向別處,好一番高處不勝寒的模樣,不由得讓人想到在他麵前說燕陽天的智商令他堪憂都已然太輕,而是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四豆的話對燕陽天來說不可謂不是晴天裏好大一個霹靂,端的是震得他一心二意、三番四次、五體投地、六神無主、七上八下、九九歸一、十分不爽:好吧,自己晚上跑出去鬼混就算了,問題是還帶著二虎那個衰貨,更加要命的是那衰貨竟然真的是徹夜未歸!你說他不是豬是什麽,還硬說自己是虎!哥都幾乎是被人從四樓之上拋下,卻終歸還是抱得一個美人歸,雖然性格有點像漢子,而他呢,別說人影,甚至連個毛都沒有看到!
燕陽天打量了下跟前還不足自己胸口高的四豆,嘴角很快多了一絲狡黠。
他蹲下身去,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深沉地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二虎找迴來,至於他欠你的那個棒棒糖,我先給他墊著,而且我還可以額外給你四個棒棒糖,不過,條件是你得暫時給我看住那個女孩,找間屋子讓她住下,然後去廚房讓三叔弄些東西給她吃。當然,我那四個棒棒糖隻能先付給你兩個,也就是說隻要你同意,現在我便可以給你三個棒棒糖的錢,等我迴來如果做的還讓我滿意的話,我再給你兩個,你看怎麽樣?”
三叔是元靈居的老三,由於從小便開始長胡子便被稱之為三叔。
四豆嘟著嘴巴想了想,很快伸出手來,一副極為老練地口吻:“你隻管放心離去便是,我四豆還從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這點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的,是的。”燕陽天懶得和他廢話,馬上轉過身來對遠處正聚精會神把玩著小花的梁小依喊道,“小依妹妹,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下,你乖乖在家聽話,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問四豆。”
梁小依絲毫沒有理會他,卻不時撲哧地笑,看樣子已然著迷。
燕陽天付過錢之後很快轉身朝著門口跑去,他前腳才踏出大門,後腳正欲緊跟,耳邊突然傳來一句極為熟悉的聲音——
“你又想去哪兒?”
咦?老師不是應該在書房嗎?為毛在這裏也能聽得他的聲音!
燕陽天的身體僵在空中,慢慢地側過臉去——
媽呀,丁子元竟然真的站在大門一側,白衣飄飄,右手捋著下巴那不足三公分的小胡子,正抬頭出神地望著遠方,燕陽天不需看他的臉便可以想象得到他那一臉的得意之色。
嘶——嘶。
燕陽天立馬止住了身體前進的趨勢,順勢極為隨意地倚在門邊,臉上第一時間綻放那桃花般的微笑,望著丁子元,咧嘴笑道:“我剛剛去書房沒有見著老師,四處尋找都未曾見人之際便想著老師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於是我才準備出門尋你,尊聽教誨,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碰到了老師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對了,不知道老師在此是為何?”
丁子元依舊輕輕地捋著胡須,一副早已羽化登仙、看破紅塵的模樣,淡淡地道:“不知怎地,近幾日書房有些燥熱,我見你遲遲不來便出來尋些涼快。”
“呃……”燕陽天看著丁子元身上白衣下隱藏的那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棉襖,禁不住在心中罵道,熱你妹啊,你哪年脫過那件白色小棉襖,小心天雷劈死你!
“嗯?”丁子元突然轉過頭來,眼神之中夾帶著三分殺氣,“你現在倒是和為師說說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呃,剛剛我不是已經——”
“我要聽真話!”丁子元語氣加重,話語中帶著些許質問,不怒自威。
“呃……”燕陽天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雖然他也有想過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卻根本就還沒來得急去思考要如何麵對,所以他此時也隻能臨場發揮,他停頓了不到三秒鍾便接著說,“不瞞老師說,其實她是我親戚。”
“親戚?”丁子元眉頭微微一皺,冷冷地道,“那你倒說說是怎樣的一個親戚。”
“據她說她是我大姨媽的表妹的堂叔的一個伯伯的爺爺的孫女的舅舅的姑姑的表姐的……”
“好吧,為師已了然。”丁子元一臉黑線地道,“你繼續。”
“老師一直教導學生心生憐憫、慈悲為懷,要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此前我一直未能參透,但是,昨夜在自我良知的無情拷問之下我突然之間就領悟了。那時候我才深深地體會到了您平日裏的良苦用心。
於是,為了不辜負老師的厚望,也為了不讓老師這十六年來的辛苦栽培付諸東流,更不想日後此事傳出去令老師的偉光正形象蒙羞,我毅然選擇奮不顧身、挺身而出,與邪惡勢力大戰三百迴合,經過四麵楚歌、九死一生、步步為敵的艱難處境,學生我不惜淚濺五步、幾乎頭破血流,硬是和對方差點弄得魚死網破……方才勉強將她救出。
雖然我也不相信我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但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苦口婆心的話語無不讓我為之動容,加之先生您平日裏對我的諄諄教誨,讓我端的是不忍心對她置之不理、不聞不問,所以隻得出此下策,帶她迴來,再做定奪。”
燕陽天可謂一語一淚,三語一痛哭,在他恰到好處的動作與聲情並茂的講述之下,硬是將整件事的艱難與驚險說得活靈活現,似乎他真的成了一個上刀山下火海、不惜千刀萬剮也要助人為樂的在世活佛似的,是那般大義凜然、樂善好施、舍己為人,聽得直教人掩麵而泣、自愧弗如!
一眼望去丁子元似乎也被他說哭了,他朝燕陽天這邊走來,伸手抹了抹眼睛,燕陽天正在心中得瑟著自己剛剛的表現必然已經達到效果,正準備進一步大放厥詞時,沒想到丁子元卻突然打了個哈欠,輕聲道:“不好意思,風太大,不知哪兒吹來一粒沙子。”
“……”燕陽天無語,早已在心中哭訴:尼瑪感情我之前這麽多唇舌都是浪費了?!
真是無辜燒死千萬腦細胞,卻隻換來驚天雷一道!直把他烤得裏嫩外焦,三分熱度七分熟,入口即化還不油,味道純正剛剛好!
“你說完了?”見燕陽天不再開口,丁子元終於說話了,“既然你說完了,那該輪到我說了吧?”
丁子元自顧自輕輕點了點頭,雙眼直盯著燕陽天,道:“你的情況為師已了然。舍己救人?所以你就把陳二給犧牲了!而且還自以為高明,以舊換新,賺了不少!”
燕陽天頓時慌了,內心淩亂地有如被萬馬齊上陣來對他進行無情地踐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且要如何說。
隻見丁子元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小天啊,你還小,老師不怪你,可是你總不能救一個犧牲一個吧?你老實和我說,陳二他是不是……”
呃,燕陽天幾乎瞬間沒把持住而將所有的事情給全抖出來,還好他腦子轉得快,他馬上說:“其實……其實不是老師想的那樣的……當時是我一個人在救人,陳二他躲在暗地裏不敢動,所以後來情急之下我便把他給忘了,我原以為他已經迴來了的,沒想到他竟然沒有迴來。不消說,他肯定是吃得太飽索性在那兒睡著了,沒準兒此時正在迴來的路上呢!我保證,他絕不會有事,不信我可以馬上去把他叫迴來,到時候任我們你處罰,絕無異議。”
燕陽天自知再怎樣梁小依必然也不會理解他,所以隻得叮囑她跟在自己身後,切不可再亂來。
元靈居雖然地處郊區,其規模卻也算不上太小,加之丁子元多年來的苦心經營,看上去倒也像是一座私家園林一般,雖稱不上宏偉壯觀,卻也還可以算是精致。
一進門便可以看到一排的假山噴泉,在烈日之下形成了好幾道絢麗的彩虹,而它身後一整排金色琉璃瓦鋪就的木樓頓時光彩奪目,直教人看得精神倍爽。
見此美景梁小依果然一下子就變得雀躍起來,不知何時已經登上假山,正撲下身低頭去接那噴上來的泉水。
“你小心點,注意腳下的石頭。”燕陽天當然知道上麵的石頭很滑,所以這才發出了那聲善意地提醒。
“什麽?你說什麽?”梁小依抹著嘴巴,大概是由於周邊泉水的影響而沒有聽清燕陽天對自己說的話,她一邊問著,一邊盡可能將身體向前挪去。
那假山雖然算不上特別高,可下麵鋪的全是堅硬無比的青石板,若不小心失足摔下來恐怕也是非死即殘。想著,燕陽天正欲讓她下來,不料抬頭時雙眼恰好捕捉到她腳底一滑的那一瞬間。
“誒誒誒誒誒……”梁小依的身子很快在假山上搖擺起來,左腳已然不著地,眼看著就要從上麵掉下來了。
燕陽天心頭一急,連忙張開雙臂,身子在假山下隨著她位置的左右擺動而移動著,那情形就好似一隻巨大的螃蟹正在等待著一條大魚落到自己嘴前,企圖二話不說便雙鉗一夾,將大魚攔腰截斷,好一個人(呃,也許用一隻蟹更好)找片安靜的處所,一邊曬著暖暖的太陽,一邊吃自己喜歡的魚兒,也許,還會一邊哼它那隻有自己才聽得懂的天籟之歌。
兩分鍾之後,梁小依的身子依舊在上空搖擺,而燕陽天卻幾乎已經累趴下了,正微吐舌頭大口喘著粗氣。
“拜托,你再不掉下來的話,我就要被你累死了!”燕陽天一臉無奈,豆大的汗水早已爬滿臉頰,他尋思道,你丫的十秒鍾之內再不掉下來我就不管你了,讓你自己跌斷雙腿也罷!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更是讓他的下巴幾乎直接掉到了地上。
隻見梁小依咧嘴一笑,也不知她用了些什麽方法,身子瞬間便又恢複了平衡,在燕陽天一臉抽搐地愣住時,眨眼間她雙腿一發力,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她已經穩穩的落在了他跟前,正劈裏啪啦地拍著雙手,笑嘻嘻看著他,嘴裏嚷道:“好耶,好耶,小依好棒!”
蒼天啊,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嘛!他腦中不禁風雨大作,再一次無情地被眼前的現實所石化。
不多時,一個頭頂紮著小辮子四周剃得澄亮的小男孩從屋後蹦蹦跳跳地跑出來,見了燕陽天便高聲喊道:“天哥,你什麽時候迴來的?看見二虎了嗎?他說過今天要還我的棒棒糖的,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燕陽天的臉色馬上大變,緊張地抓住孩子的雙肩,急忙問:“四豆,你之前見過他嗎?”
“之前?”四豆愣了愣,眼中刹那間便充滿了極度鄙夷的目光,“我之前可能沒見過他嗎?要不我怎麽可能認識他?怎麽會知道他叫二虎?又如何肯借半個棒棒糖給他吃?”
“……”燕陽天一臉的肌肉頓時猶如萬馬狂奔,將他堅強的內心踐踏地破碎一地,幾乎三觀盡毀,“我是說你今天是不是還見過他?”
“今天見過他,他還能逃掉嗎?”四豆臉上依舊是一臉鄙夷的神色,卻已雙手交叉胸前,仰頭望向別處,好一番高處不勝寒的模樣,不由得讓人想到在他麵前說燕陽天的智商令他堪憂都已然太輕,而是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四豆的話對燕陽天來說不可謂不是晴天裏好大一個霹靂,端的是震得他一心二意、三番四次、五體投地、六神無主、七上八下、九九歸一、十分不爽:好吧,自己晚上跑出去鬼混就算了,問題是還帶著二虎那個衰貨,更加要命的是那衰貨竟然真的是徹夜未歸!你說他不是豬是什麽,還硬說自己是虎!哥都幾乎是被人從四樓之上拋下,卻終歸還是抱得一個美人歸,雖然性格有點像漢子,而他呢,別說人影,甚至連個毛都沒有看到!
燕陽天打量了下跟前還不足自己胸口高的四豆,嘴角很快多了一絲狡黠。
他蹲下身去,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深沉地道:“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二虎找迴來,至於他欠你的那個棒棒糖,我先給他墊著,而且我還可以額外給你四個棒棒糖,不過,條件是你得暫時給我看住那個女孩,找間屋子讓她住下,然後去廚房讓三叔弄些東西給她吃。當然,我那四個棒棒糖隻能先付給你兩個,也就是說隻要你同意,現在我便可以給你三個棒棒糖的錢,等我迴來如果做的還讓我滿意的話,我再給你兩個,你看怎麽樣?”
三叔是元靈居的老三,由於從小便開始長胡子便被稱之為三叔。
四豆嘟著嘴巴想了想,很快伸出手來,一副極為老練地口吻:“你隻管放心離去便是,我四豆還從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這點想必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的,是的。”燕陽天懶得和他廢話,馬上轉過身來對遠處正聚精會神把玩著小花的梁小依喊道,“小依妹妹,我有點事要去處理下,你乖乖在家聽話,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問四豆。”
梁小依絲毫沒有理會他,卻不時撲哧地笑,看樣子已然著迷。
燕陽天付過錢之後很快轉身朝著門口跑去,他前腳才踏出大門,後腳正欲緊跟,耳邊突然傳來一句極為熟悉的聲音——
“你又想去哪兒?”
咦?老師不是應該在書房嗎?為毛在這裏也能聽得他的聲音!
燕陽天的身體僵在空中,慢慢地側過臉去——
媽呀,丁子元竟然真的站在大門一側,白衣飄飄,右手捋著下巴那不足三公分的小胡子,正抬頭出神地望著遠方,燕陽天不需看他的臉便可以想象得到他那一臉的得意之色。
嘶——嘶。
燕陽天立馬止住了身體前進的趨勢,順勢極為隨意地倚在門邊,臉上第一時間綻放那桃花般的微笑,望著丁子元,咧嘴笑道:“我剛剛去書房沒有見著老師,四處尋找都未曾見人之際便想著老師可能是臨時有事出去了,於是我才準備出門尋你,尊聽教誨,沒想到在這裏竟然碰到了老師了,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對了,不知道老師在此是為何?”
丁子元依舊輕輕地捋著胡須,一副早已羽化登仙、看破紅塵的模樣,淡淡地道:“不知怎地,近幾日書房有些燥熱,我見你遲遲不來便出來尋些涼快。”
“呃……”燕陽天看著丁子元身上白衣下隱藏的那一身裹得嚴嚴實實的棉襖,禁不住在心中罵道,熱你妹啊,你哪年脫過那件白色小棉襖,小心天雷劈死你!
“嗯?”丁子元突然轉過頭來,眼神之中夾帶著三分殺氣,“你現在倒是和為師說說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麽個情況。”
“呃,剛剛我不是已經——”
“我要聽真話!”丁子元語氣加重,話語中帶著些許質問,不怒自威。
“呃……”燕陽天腦子裏突然一片空白,雖然他也有想過可能會遇到這種情況,卻根本就還沒來得急去思考要如何麵對,所以他此時也隻能臨場發揮,他停頓了不到三秒鍾便接著說,“不瞞老師說,其實她是我親戚。”
“親戚?”丁子元眉頭微微一皺,冷冷地道,“那你倒說說是怎樣的一個親戚。”
“據她說她是我大姨媽的表妹的堂叔的一個伯伯的爺爺的孫女的舅舅的姑姑的表姐的……”
“好吧,為師已了然。”丁子元一臉黑線地道,“你繼續。”
“老師一直教導學生心生憐憫、慈悲為懷,要路見不平、出手相助,此前我一直未能參透,但是,昨夜在自我良知的無情拷問之下我突然之間就領悟了。那時候我才深深地體會到了您平日裏的良苦用心。
於是,為了不辜負老師的厚望,也為了不讓老師這十六年來的辛苦栽培付諸東流,更不想日後此事傳出去令老師的偉光正形象蒙羞,我毅然選擇奮不顧身、挺身而出,與邪惡勢力大戰三百迴合,經過四麵楚歌、九死一生、步步為敵的艱難處境,學生我不惜淚濺五步、幾乎頭破血流,硬是和對方差點弄得魚死網破……方才勉強將她救出。
雖然我也不相信我在這個世上還有親人,但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苦口婆心的話語無不讓我為之動容,加之先生您平日裏對我的諄諄教誨,讓我端的是不忍心對她置之不理、不聞不問,所以隻得出此下策,帶她迴來,再做定奪。”
燕陽天可謂一語一淚,三語一痛哭,在他恰到好處的動作與聲情並茂的講述之下,硬是將整件事的艱難與驚險說得活靈活現,似乎他真的成了一個上刀山下火海、不惜千刀萬剮也要助人為樂的在世活佛似的,是那般大義凜然、樂善好施、舍己為人,聽得直教人掩麵而泣、自愧弗如!
一眼望去丁子元似乎也被他說哭了,他朝燕陽天這邊走來,伸手抹了抹眼睛,燕陽天正在心中得瑟著自己剛剛的表現必然已經達到效果,正準備進一步大放厥詞時,沒想到丁子元卻突然打了個哈欠,輕聲道:“不好意思,風太大,不知哪兒吹來一粒沙子。”
“……”燕陽天無語,早已在心中哭訴:尼瑪感情我之前這麽多唇舌都是浪費了?!
真是無辜燒死千萬腦細胞,卻隻換來驚天雷一道!直把他烤得裏嫩外焦,三分熱度七分熟,入口即化還不油,味道純正剛剛好!
“你說完了?”見燕陽天不再開口,丁子元終於說話了,“既然你說完了,那該輪到我說了吧?”
丁子元自顧自輕輕點了點頭,雙眼直盯著燕陽天,道:“你的情況為師已了然。舍己救人?所以你就把陳二給犧牲了!而且還自以為高明,以舊換新,賺了不少!”
燕陽天頓時慌了,內心淩亂地有如被萬馬齊上陣來對他進行無情地踐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且要如何說。
隻見丁子元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小天啊,你還小,老師不怪你,可是你總不能救一個犧牲一個吧?你老實和我說,陳二他是不是……”
呃,燕陽天幾乎瞬間沒把持住而將所有的事情給全抖出來,還好他腦子轉得快,他馬上說:“其實……其實不是老師想的那樣的……當時是我一個人在救人,陳二他躲在暗地裏不敢動,所以後來情急之下我便把他給忘了,我原以為他已經迴來了的,沒想到他竟然沒有迴來。不消說,他肯定是吃得太飽索性在那兒睡著了,沒準兒此時正在迴來的路上呢!我保證,他絕不會有事,不信我可以馬上去把他叫迴來,到時候任我們你處罰,絕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