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自然能明白,楊審之這話說的再清楚不過。


    當初萬安鏢局從京城押出去的那趟鏢,本來普普通通,並不引人注意,畢竟一年到頭,這天底下要走多少趟鏢。


    又不是綠林強盜,誰會關心一趟鏢有多少值錢東西。


    可有那麽一小撮的人,知道些內幕,或者是道聽途說。得知這鏢它不一般,乃是雷家借萬安鏢局幫朝廷押鏢的機會,護送他們自己的東西離開皇宮。


    雷家發跡時間不長,比不得類似西嶺夏家這樣的宗族底蘊深厚,但雷家家主的女兒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就是當今太子和三皇子的母後。


    換句話說,這雷家是太子殿下的娘家啊,那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


    有如此身份背景在,悄悄要求萬安鏢局帶上個無傷大雅的東西,萬安鏢局豈敢不答應。


    然而,就是這無傷大雅的東西裏,混雜進去了不得了的東西。


    據傳是一頁秘籍,能被雷家如此鄭重的對待,必然很是了得,不是普通大路貨。


    畢竟當初聖上下令焚燒秘籍的時候,三皇子太子雷家的人等就在場,那如山的秘籍,經過多少人手,從中順手牽羊個一頁兩頁,半本的不是難事。


    即使有上麵的死命令在,可又有多少人能經得住這個誘惑,倒是對其中部分重要秘籍是嚴加看管,餘下的也管不了那麽多。


    甚至有傳言說,各大門派最是頂尖的那一撮秘籍沒能被各大高手掌門人帶走的,都被皇上珍藏在了皇宮大內。


    至於有些什麽,就由得世間百姓去猜測,說什麽的都有,道宗的無生神掌,劍闕山莊的破星十六劍等等,包括迴峰派的鎮派之寶‘碧眼青狐’亦是在宮中。


    其中幾分真假,便隻有皇上自己清楚了。


    話說迴來,當時有這個便利的雷家,定然是也順走了秘籍,沒有給萬安鏢局說出實情。


    本來此事極其的隱秘,除了雷家少數的幾個人,無人知曉。


    可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寸,就在萬安鏢局押鏢路過晴川縣外的雞鳴山時,這鏢被截了。


    若真是些皇家普通東西,截了也就罷了,可他不是啊,雷家的人自然坐不住了。


    而且這雞鳴山的賊寇竟然還與鐵山派有關係,那都是識貨的,當即這趟鏢離開雞鳴山向西運往了鐵山派駐點。


    雷家人一路追蹤下去,至今沒有下落,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鬧大了之後,有關這趟鏢還有秘籍的事情,便小範圍的傳了開去。


    幾大幫派的殘餘勢力,無不是眼紅這塊肥肉,有傳言說這運出去的鏢隻是鐵山派使的障眼法,真正的那頁秘籍另有高人換路護送。


    至今這頁秘籍到了哪兒,還無人知曉,但必定沒有進入鐵山派的範圍,隻因其必經之路上早有大批江湖人士候著了。


    而鐵山派的地盤正在西南道,西南道如今是誰的天下,不言而喻。


    勢力範圍還沒有擴張到西南道的迴峰派,想要在這頁秘籍上插上一腳,求助到夏家頭上,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他可不相信夏家在這頁秘籍上沒有什麽想法,極有可能,這頁秘籍已經被夏家收入囊中,亦或是早就達成了合作。


    “那你們是找錯了人啊。”夏玲玲微微一笑,看著楊審之說道,還優雅的喝了一口茶水又道:“應該去找鐵山派不是,或者現在調人去半路攔著,也不晚。”


    夏小姐的態度稍稍超出了楊審之的預料,既沒有直接否決,也沒有憤怒的說出休想二字。


    “審之此來是找夏小姐合作的,迴峰派並沒有將其占為己有的意思,你我雙方可共同享有,相信合作之後,一定比其餘勢力更有競爭力。”楊審之自信的笑笑又道:“而剛才‘鬼麵’的消息,便是我迴峰派的誠意。”


    他還在做最後的試探,他要知道如今這秘籍確定還沒有落入任何勢力手中。


    “我做不了夏家的主。”夏玲玲明顯的認真思考過後,才說出了這句話。


    “但夏小姐你一定做的了大德郡的主。”楊審之意有所指的點點頭後又道:“無論是那趟鏢還是那頁秘籍,無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大德郡都是必經之路。”


    一番話說完,夏玲玲放下手中茶杯,心思急轉。


    她不知道夏家對這頁秘籍有沒有什麽想法,但她知道如果能將其拿下,必定立一大功。


    利益是顯而易見的,與之而來的弊端便是和鐵山派結仇,一山不容二虎,處在西南道的夏家與鐵山派之間向來不怎麽對付,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


    甚至,知道大德郡背後是她的人可不多,完全可以把夏家摘出去,從暗中奪取利益。


    身為一介女流,即使她再如何努力,此次大德郡的事情,能爭取到由她來獨當一麵,已然是極限了。


    家中那幾個在她眼裏的廢物兄弟,卻當個寶貝疙瘩一般,她如果還想再上一步,此次是個重要機會。


    “你們能出多少人?”既然下了決定,就不廢話,她夏玲玲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勢在必得。”楊審之右手握拳,隻此四字便表明了態度。


    而夏玲玲一邊的大德郡能提供的便是軍隊搜查,如果那些人真到了,第一時間知道的定然是大德郡。


    其次,長燕派的人手,夏玲玲亦能調動。


    “合作愉快。”夏玲玲站起身來巧笑嫣然,以茶代酒與楊審之遙遙一飲。


    之後將此事放到一邊,當務之急是有關鬼麵的事情,楊審之細細交代一番,夏玲玲心裏便有了章程。


    又就那趟鏢的事情,夏玲玲提出了幾個異議,楊審之皆一一作答,但夏玲玲依舊還需要見見‘其他人’......


    那刺客輕功又了得,除了全城封鎖,從茶舍順著西邊那個方向一路搜尋而去,別無他法,寧易想破了腦袋先下了三道命令。


    但他也知道,要想真的抓住那人多半不可能了,如果抓不住又如何向夏家小姐交差?


    正是愁的時候,突然一道令箭就飛入門中,狠狠的釘在了木框上,其上詳細的畫出了那刺客可能藏身的地方。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本是沒頭蒼蠅的亂轉,如今有了方向自然要好的多。


    當即叫來士兵,又追發了幾道命令出去。


    待人走了之後,看著門框上的令箭和手裏的信箋,不由得寧易就想起了前任守備大人的死,對夏玲玲的認識或者說畏懼又深了幾分。


    蜿蜒小巷前,謝爾冬一身甲胄叉腰站在道口,雙眉緊鎖,雙眉睥睨的看著前方來來迴迴的一眾士兵。


    他是卯足了勁兒,親自帶兵,務必要將這刺客抓住,本來他心裏其實都已經不抱什麽希望了。


    自己大哥寧大人,又下了這樣幾個命令,因為那莫名其妙的女人的關係,竟是比他這個被害者還要來的重視。


    都已經做好了,事敗之後受罰的準備了,誰知道寧大人送來了確切的消息。


    這可就不一樣了,本來還有的推脫的理由,如今確切的消息在手,若是再抓不著人,他謝爾冬搞不好就會被降職呐,此事無關他與寧易的關係。


    說來也是可笑,抓不著刺客,反倒還是他這個受害者的不是了,更有被降職的風險。


    如此,都是那個紫衣女子的緣故,心頭暗恨,可他謝爾冬拿這神秘紫衣女子沒辦法。


    於是一腔怒火都放到了這刺客身上,打定主意抓住刺客之後,定要將其大卸八塊後丟進胭脂河裏喂魚。


    一行士兵從劉元的客棧離開之後,迅速去了隔壁街道,砰砰砰的拍打著大門,不帶絲毫客氣。


    門內都是些普通百姓,哪裏見過如此陣仗,自然害怕的躲在一旁,畏畏縮縮的看著這些人進進出出,不時的還有人被帶走,嘴裏大聲叫著冤屈。


    管誰是不是真兇,先抓了再說,到時候就是真的抓不住刺客,也好拿些人來為他頂鍋,作為開脫的理由。


    “稟大人,前後貫穿著各五巷三街都調查完畢,這是結果。”一小兵麵無表情的走上前來,將夾在腋下的紙張遞到了謝爾冬的手中。


    “恩。”從鼻子裏哼哼一聲,謝爾冬揮了揮手,認真看了起來。


    紙張上並不是簡單的記載著全無異常等寥寥幾個字,而是將凡是有些可疑的人物,都記在了上麵。


    更是將這些可疑人物的可疑之處詳細寫下,例如東街陳仁,身形酷肖刺客,西巷坊李定義,家中有染血的黑衣等等。


    還分了一二三個等級,一級為最。在層層高壓之下,謝爾冬手底下的人也是使出了真本事,如果他謝爾冬被降職,這些兵也沒好果子吃。


    紙上便包括徐明那間小客棧,客棧內四個人,徐明是大德郡本地人,在大德郡待了多年,老實巴交普通老百姓一個,排除嫌疑,其子年幼,排除嫌疑。


    餘下劉元與裴姓姑娘,兩人皆是外地而來,雖然對答沒什麽問題,但依舊各標注了一個三級可疑。


    可能劉元怎麽也沒想到,為了抓一個假鬼麵,大德郡的人將他這個真鬼麵也給盯上了。


    幾張薄薄的紙看完,謝爾冬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七七八八的全都是人名,看的他頭疼不已。


    先收起來,待此間的事情忙完,去杜府問問吧,那為杜大人掌管城中刑獄已久比他經驗豐富。


    想罷便將幾張紙對折一下就要揣進懷裏,突然動作又停住了,眼神閃爍,嘴裏喃喃自語:“要是連這些不過三級嫌疑的人也拿去問那杜如疑,他會不會心底小瞧了我?”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如今城中守備大人已經穩穩的壓了一頭,但保不齊之後又會被這幫子文官壓過來。


    不行,不能示了弱,心頭暗道,謝爾冬將那些記著三級嫌疑的人又看了一遍後抓揉成了一團,順手塞進了左臂甲胄內的縫隙裏。


    後邊陸陸續續的又有消息送來,謝爾冬也依舊如此,將三級的塞進甲胄縫裏。


    待寧守備吩咐他的這片區域盡數搜尋完畢後,謝爾冬命令人手照舊將這一片把守起來,自己帶著那一小疊紙朝著杜府跑去。


    腳步極快,不敢多有耽擱,當謝爾冬跑到杜府門前的時候,正巧撞見出門的杜季。


    “杜公子。”


    “謝將軍。”杜季嘴裏的將軍不過是尊稱,畢竟整個大魏朝才多少將軍。


    “杜大人可在府中?我有要事。”謝爾冬直接問道。


    “家父正在府中。”杜季微微欠身點頭應道,剛直起腰來想要再說些什麽,誰知道謝爾冬已經一溜煙的跑進了府中。


    火燒屁股了嗎,這麽急?也不知找爹他是啥急事,小聲嘀咕了一句,杜季搖搖頭朝外走去。


    心裏還念著那母老虎交給他的事情,如今他爹都鬥不過那兇女人,就憑他還不是隻要老實聽話的份兒。


    好在那母老虎交給他的事情也不難,說是要找到當初在三禾樓賣刀的那個莽夫或者那個買刀的男人,就算找不到這兩人,能找到那把刀也行。


    “嘖,真真是怪事,當初小爺我正想討好你的時候,說了要把這刀搶了來送你,你不要,如今反倒是又要我幫忙尋這刀了。”杜季手裏把玩著一塊潤玉,嘴裏念念有詞,吊兒郎當的朝一個方向走去。


    遠遠的還聽得他又感歎一句:“女人呐......”


    鼠有鼠路,貓有貓道,這種事情,自然是找城中那些潑皮混混最是方便,夏玲玲就是知道杜季適合幹這類事情,才找上了他。


    那刀是好,但君子不奪人所愛。


    雖是女兒身,夏玲玲卻向來把自己當男兒對待,刀既被別人買了也就算了,本來她也不是用刀的人,隻是起了收藏的心思。


    再說,等劍闕山莊重開莊門的那一日,她夏家還怕求不到一把好刀?


    不過現在不同了,她無意之間,從長燕派那兒得到了一個在別人看來沒絲毫用處的消息。


    便是當夜花燈會時,‘鬼麵’於金雀樓上當空一刀劈下時,藏在水下的長燕派弟子看清了那刀的大致模樣。


    此刀獨特,事情過去又不久,夏玲玲一瞬間便想到了三禾樓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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