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曉第二天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不出意料之外的,又是日上三竿了。淩曉低聲咒罵了一句,望了望屋內,三爺自然不見了蹤影,大概早就起床去做正事了,而淩曉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浪費在床上。小心翼翼地舒展了一□體,發現並沒有什麽太難受的感覺,畢竟昨晚三爺還是顧著她的狀況,沒有鬧得太過分,尚且在淩曉的承受範圍之內。


    淩曉起床洗漱,吃過早飯,隨後打算迴淩家看看。


    倘若淩父沒有迴來,那麽她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接手一切,而如果他迴來了……嗯,婚禮的事情也是要提前給他做一下心理準備的。


    淩曉暗自做著打算,卻沒想到剛吃完早飯就聽到了劉銘來訪的消息。


    重新掌管了滬市,甚至還順手接納了弗倫從前的領地,劉銘顯然成了大忙人,不過在淩曉迴到滬市的第二天就早早地趕了過來,無論是為了什麽,也算是做足了姿態,於情於理淩曉自然都不可能拒而不見。


    經過了一係列戰火的洗禮,又經受了失敗,劉銘顯然迅速地成長了起來,身上帶上了幾分軍人應有的鐵血的味道,一笑起來更顯兇悍,煞氣十足。


    見到淩曉,劉銘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她麵前,麵含擔憂地上下打量了半天,才略略鬆了口氣,不言而喻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畢竟,淩曉被人擄走的消息算是機密,不能當眾說出來,而劉銘也害怕會引起淩曉的傷心事,所以沒有開口。看出劉銘的顧慮,淩曉綻開與往常無異的燦爛笑容:“虎子哥,我要嫁給三爺,記得來喝喜酒啊!”


    劉銘一愣,隨即大笑了出來,真誠地祝賀:“那可真是恭喜了!”


    淩曉抿唇,稍顯羞澀,主動挽起劉銘的胳膊,將他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開始提起自己在離開滬市之後一手培養起一支商隊的事情,其得意洋洋簡直溢於言表。


    劉銘認真地聽著,時不時笑著附和上幾句,見她在外這一段時間過得挺滋潤的,也逐漸放鬆了起來,稍稍提起了關於弗倫的話題。


    作為曾經耍了他一通,讓他成為了手下敗將的弗倫,劉銘顯然是記憶深刻,更何況這家夥還竟敢擄走淩曉,捋了三爺的虎須,劉銘簡直不知道是該佩服他膽大妄為,還是該感慨他不知天高地厚。


    “蘇倫?”淩曉愉快地眨了眨眼睛,“三爺打算將他丟到軍校裏麵,培養成未來的國之棟梁呢!”


    “軍校?國之棟梁?!”劉銘的表情瞬時間古怪了起來,作為曾經與弗倫交鋒過的對手,他自然知道這家夥是什麽貨色,淩曉說的這兩個詞顯然都跟弗倫完全不搭界,一想到將來弗倫從那個軍校畢業後將會變成一板一眼的軍人,劉銘就忍不住想要拍大腿狂笑,“他認了?”


    “怎麽可能。”淩曉笑眯眯地迴答,“我都不知道接到過多少次他逃跑的消息了,隻不過每次都沒有成功罷了,三爺派人看得很牢呢!”


    雖然劉銘勝過三爺一次,但是如今早有準備又充分了解他秉性的三爺顯然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沒有留給弗倫半分翻身的機會。以現階段的鬥爭結果來看,除非弗倫真的能狠心給自己一槍子,他顯然逃不過被丟去軍校改造再教育的命運,而以淩曉對弗倫的了解,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如此毫不精彩的死掉。


    對於弗倫的下場,劉銘顯然非常滿意,心情大好地準備找機會去見一見這位“老對手”——當然,這要得到三爺的許可。


    “說起來,你今天是有什麽安排麽?看你的樣子像是要外出。”聊了半天,劉銘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準備告辭,順便問了一句。


    “是的,我要迴家看看,總不能迴滬市之後連‘家’都不迴一趟吧?”淩曉提起“家”這個字眼的時候有幾分的嘲諷,劉銘自然看出來了,也知道她與淩父的關係向來不好,有些擔憂地皺了皺眉:“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怎麽了?”淩曉敏感地發現了劉銘語氣中的警覺,“難不成家裏還有人要對我不利?”


    “這可不一定,你那個父親……大概已經把你當成仇人了吧?”劉銘聳了聳肩,示意淩曉邊走邊說,反正既然他陪淩曉一起去,也不會怕淩父會突然對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出了門、坐上車,劉銘才開始講述淩父的事情,其實也就無非是當滬市歸於平靜、重新迴到家後,他便發現自己已經被完全架空,一文不名,於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怎麽迴事?”淩曉疑惑地皺眉,“雖然我之前做了些安排,但是畢竟身不由己地離開了滬市這麽長時間,沒有將計劃進行下去,按理說達不到這樣的效果吧?”


    “雖然你不在了,但是三爺卻還在呢!”劉銘笑道,“他可舍不得你做的安排白白浪費,然後因此而惋惜痛心半天,所以自然就替你接手了,雖然對外還是提的你的名字,但是畢竟是三爺出的麵,誰都知道不應該得罪,效果反倒是比你自己預想中還要好。現如今的滬市,誰都知道三爺不待見你父親,還有誰敢接觸他?所以……”劉銘頓了頓,看了看淩曉的神色,見她嘴角含笑,毫不介意自己父親的處境淒慘,也放下心來,“所以他最近精神壓力有些大,借酒澆愁頹廢得很,說不定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來。”


    淩曉微微頷首,神情溫順地擺弄著自己衣裙的花邊。


    淩曉當然知道,淩家這塊肉在三爺眼裏連塞牙縫都不夠,根本不值得他稍稍在意。他做這些,為得隻是她罷了。盡管表麵上對淩曉做的事情不聞不問亦不插手,但是三爺卻一直在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隨時做好了替她收尾、查漏補缺的準備。


    他不會阻止淩曉去飛翔,卻會一直默默守候在她身邊,護衛她的安全。


    正因如此,有三爺在的地方,淩曉都會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安心。


    車子停在淩宅的門前,淩曉與劉銘下了車,身後則是孟家的護衛和劉銘手下的士兵。淩曉上前敲了門,半天才傳來迴應,然後是管家王伯打開了門。


    幾日不見,王伯憔悴了許多,神情也很是疲憊。見到淩曉,他眼睛一亮,瞬時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連微弓的脊背都挺直了幾分:“大小姐!您終於迴來了!”


    稍顯響亮的聲音立即傳遍了整間房屋,再加上身後那一批人踩踏在地板上的聲音顯得尤為聲勢浩大,下人們立刻知道了淩曉的歸來,全部都掛著一副驚喜的表情出現、迎接她的歸來。


    “父親呢?”安頓好帶來的手下和士兵,淩曉環顧了一下四周,卻沒有看到淩父的影子,於是轉向王伯問道。


    “這個……”王伯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書房的方向,欲言又止,“老爺剛剛喝了酒……”


    淩曉了然的點了點頭,這大概就是說淩父醉酒未醒的意思,她思考了片刻,決定還是先去書房看看,而劉銘自然也跟在了她的身後。雖然淩曉的身手不差,但是他顯然也不能放任她獨自麵對也許會發酒瘋的淩父,萬一傷了碰了,三爺可絕對不會放過他。


    如淩曉所料,書房內的淩父正醉醺醺地趴在書桌上,四周散亂的都是文件和酒瓶,甚至還有碎掉的玻璃渣子。淩曉小心地避開玻璃渣走過去,拿起幾份文件草草瀏覽了一下,發現全都是一些措辭禮貌卻疏遠的拒絕函。顯然,淩父正在努力嚐試想要改變此刻的境況,但是卻收效甚微。


    淩曉微笑了一下,將手下的文件放下,隨手拿起一邊沙發上搭著的毛毯,蓋到淩父身上——雖然誰都知道她與淩父的關係不好,但是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中國人最注重的就是孝道,父可以不慈而子卻不可以不孝,為了不讓人詬病,更不想因此而不順心,所以淩曉一直在她能夠容忍的範圍內放任淩父的行為,也不排斥在別人麵前扮演一下父女情深。


    況且……如今又加上了個三爺。即使他並不在乎,淩曉是不會允許自己拖了三爺的後腿,讓他有一個身懷不孝汙點的妻子。


    淩父睡得並不沉,大概早就被淩曉進門時的吵鬧聲驚醒,隻不過頭腦還混沌,懶得有所反應罷了。淩曉的觸碰讓他驚了一下,糊裏糊塗地抬起頭,正對上淩曉含笑的表情,瞬時間,這種仿佛勝利者炫耀的笑容便刺傷了他,挑起了他暴怒的神經。


    淩曉機警地後退了幾步,避開了淩父揮動的手臂,然後被劉銘擋在身後。醉醺醺的淩父顯然不是劉銘的對手,三下兩下便被他製服,嘴裏卻仍舊含混不清地叫嚷著“不孝女”、“孽畜”、“白眼狼”之類的咒罵。


    劉銘的神色冷了下來,幹脆掏出口袋裏的手套堵住了淩父的嘴,然後將他半拖著提了起來,轉頭朝著淩曉笑道:“我覺得你父親應該好好清醒一下,不介意我帶迴去幫他醒醒腦子吧?”


    淩曉有些遲疑。劉銘的提議讓她很是心動,畢竟身為子女,這種事情她是不方便出手的,有劉銘這般位高權重的人代勞自然是最好的,隻不過,淩曉卻擔心他會掌握不住分寸,大概要不了多久就是她與三爺的婚禮了,淩父最好還是全須全尾地出現更好。


    看穿了淩曉的擔憂,劉銘笑道:“你就別憂心了,我知道你和三爺的婚事還用得著他,不會做得太過火,況且,要好好讓他清醒一下,才能避免他在婚事上出什麽幺蛾子,不是吧?就當是義兄我送你的賀禮——之一了。”


    見劉銘說的篤定,淩曉最終還是被說服了,點了點頭說了句“麻煩了”,然後看著劉銘不算客氣地拖著掙紮不休的淩父,將他押上了汽車。


    “小姐,老爺他……沒事吧?”管家王叔擔心地看著汽車絕塵而去,審視著淩曉的臉色。


    淩曉微微一笑:“還能有什麽事?不過是義兄請他去做做客罷了。”


    王叔不敢再說什麽,垂首靜立在一邊——淩家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老爺是永遠鬥不過大小姐的,身為仆人,隻有堅定地站在勝利者一方才能活得更久滋潤,這是誰都能知道的道理。


    “王伯。”淩曉轉身走迴屋子,同時淡淡地開口,“以後,我父親年齡大了,而我又快要嫁人了,今後可就多多拜托你‘照顧’他了。”


    最後四個字顯然別有深意,王伯心中一凜,立即就理解了淩曉的意思,隨後公然應諾。


    ……不過,就快要嫁人了?!這是怎麽迴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胡桃妹紙扔的地雷=33333=</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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