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澍?”呂言歪頭想了想,腦子裏閃過一張不苟言笑的僵屍臉,覺得不大妥當,妝容、台風可以通過其他的手段達成似是而非的效果,但有些東西是固定了的,比如聲音,她的聲音不尖銳,但聽著很年輕,完全不屬於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應有的音質。


    話劇是種很奇怪的戲劇分支,它既保留了一部分傳統戲劇的嚴謹,又因為產生的時代背景放寬了變通的餘地,但因為舞台設計的初衷,比起傳統戲劇,又拔高了帶入層次,拉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去演梅加,查明哲在玩火。


    查明哲聽到他的疑惑,先是“唔”了聲,而後才道:“她的記憶力不是一般的好,能省下許多麻煩。”


    呂言抬眼和他對視一會兒,沒再吭聲,他懂了查明哲的意思,說出來,並非征詢他的意見,而是告知他已然既定了的事實,理由實在太過牽強,內裏想來還有許多門道,但這些不是他應該去思考的,無論如何,還有陶紅頂著,擱在幾年頭裏,陶紅既演不來,也不大樂意去接這種把人累到脫力的戲,隻是眼下的她不比幾年前,過了吃青春飯的時節,蚊子再小也得當肉。


    除了《狂飆》,他跟著陳保國學過一段時間的話劇,接觸了不少劇本,刨去話劇的藝術形式不談,在他的印象裏,話劇本身應該是用或激烈或平靜但始終不逾矩的對話方式表達某個中心思想,但這些方式裏並不包含查明哲正在準備的《紀念碑》,大體因為引進的緣故,台詞的大膽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盡管明白是為了通過台詞來揭露人性的醜惡,但讓他在台上說出來,心裏老有那麽點膈應的慌,他真的怕觀眾一時半會兒的接受不了,如果不是冠以了藝術的名頭,他甚至懷疑劇本創作者的初衷。


    下午又開了將近一個鍾頭的部門會,把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呂言離開了劇院,小雅好不容易過來一迴,甩給劉濤他心裏也過意不去,並非對劉濤,而是對小雅。


    “你們在哪?”


    “地壇呢”


    “地壇?跑那去幹嘛?”


    “小雅說要過來看看,就過來了”


    “那你們在那等著我,我這就過去”


    “忙完了你?”


    “嗯,待會兒見”


    “黃哥,去地壇”


    “好”黃有誌保持著一貫少言寡語的習慣,點了點頭,沉默著開著車往東城的方向而去,他的兩隻眼睛一絲不苟盯著前方,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就像一塊木頭。


    當他的司機有了段日子,一開始,呂言以為黃有誌是那種大智若愚的性子,可時間久了,他才明白過來,完全不是那麽迴事,之所以大多數的時間保持著沉默,多半是不好意思說話的緣故,尤其是當著陌生人,極容易臉紅,隻不過皮膚色彩的遮掩,縱使臉紅了,也不至於讓人瞧出些他的窘迫。


    “黃哥孩子多大了?”


    “大的小學四年級,小的還在幼兒園”


    “那黃哥可得加把勁了,這年頭,兩個兒子可不好養活”他知道黃有誌有兩個兒子,隻不過先前算不上熟,就沒往深裏聊。


    “嗯,是這麽迴事”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他這麽說,對方要不訴點養家糊口的艱難,要不以樂觀地心態笑著說道日子還長著,不急於一時,可黃有誌的迴答顯然不在這個範疇之內,他不好再接著這個話茬說了,內向的性格往往附帶著敏感,過多的說短處很輕易的就能將他推向尷尬的境地,基於這種考量,他不得不轉了口:“李雪一個月給你開多少?”


    “三千多吧”


    “哦,這樣啊”略顯無奈地笑了下,在笑的那麽一刹那裏,腦子裏突然蹦出個極為怪異的念頭,並且不可抑製地生根、發芽,他想演個老黃這樣的角色,小家的主角,大家的配角,而並非以往似的貫穿整部戲的男一,以一個襯托者的身份去塑造一個角色,一個包括他自身在內的絕大多數人每天都在演繹的角色。


    毫無預兆的,跟玩笑似的想法,卻無論如何的揮之不去,自打《末代皇妃》完了之後,所接的角色多是男一定位,從《危情24小時》到《永樂英雄兒女》,再到《血色浪漫》、《白蛇傳》,還有如今正在拍攝的《貞觀之治》,似乎一切成了理所當然,不同的風格、不同的性格、不同的年齡跨度,原先想要嚐試、挑戰的,而今一一實現,不同的角色定位,或許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兒。


    這些想法,一時半會兒的他隻得放在心裏,而沒法立刻去達成,不說貞觀正在拍攝期間,縱然殺了青,恐怕也難以實現,他擔了配角,自然得有和他搭戲的主角,而且這個主角首先名氣要盛,其次演技要好,缺了任何一點,出發點也就無從說起,最終導致整個作品的失敗,就像他成功“篡位”《末代皇妃》,於他自身而言,這是一部成功的戲,但對劇組、對投資方、對主創,整部戲從頭到尾溢塞著無處不在的惡意。


    在潛意識裏,他有種直覺,短期內自身恐怕很難再迎來《血色浪漫》拍攝期間的巨大提升,完全無憑無據,就是一種模糊的猜測,但又真實的好像一定會發生似的。


    “到了”


    “哦,這麽快,黃哥你先迴吧”


    “你咋迴?”


    “京城地兒就這麽大,還能跑丟了不成?沒事,迴吧”


    “那..好,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路上注意安全”


    在京城呆的不算短了,隻是先前即沒那個心思,也沒那個時間到這些名頭響的嚇人的地方走走看看,唯一去過的長城,還是劉濤生拉硬拽著給拖過去的,地壇於他而言隻是一個名詞,為數不多的了解僅限於初中還是高中課本裏史鐵生筆下的描繪,怎麽寫的記不大清了,反正真正到了,和想的不大一樣。


    地壇是一處,地壇公園卻大的多,走了老半天,打了好幾通電話,才總算在牌樓前把倆人給找見,在老遠的地方,他隻認出了劉濤,她衣櫃裏的衣服不多,任何一件穿在身上他立刻就能認得出來,唯一沒見過的大概隻有頭頂的那頂遮蔽眼光作用微弱、裝飾效果居多的粉色遮陽帽。


    走近了,才發現她身後站著的小雅,正衝著自個兒揮手,隻是身上穿的不再是昨天來時土裏土氣的那身,一件差不多到小腿彎的白底黑圈的長裙,腳上是雙黑的發亮而在鞋麵上帶著個蝴蝶結的小皮鞋,最讓他詫異的是她的頭發,原先的齊劉海變成了中分的波浪卷,看著興奮裏帶著點不大好意思的小姑娘,他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盡管人還是那個人,可眼前的模樣完全顛覆了他對她自小到達所有的印象。


    盡管臉上、眼裏滿上學生應有的青澀和稚嫩,可如果隻打背影去瞧,年齡少說著要往上估個六七歲,倆人挨邊站著,把劉濤也給襯的黑了不少,盡管她本來就不怎麽白。


    劉濤和小雅看著他一臉詭異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對視了一眼,同時笑了:“怎麽樣,哥,好看吧?”


    好一陣子才算緩過勁兒來,長出一口氣,他瞥了眼旁邊的劉濤:“好看,你嫂子給帶你去做的?”


    “對呀,花了好幾百塊錢呢”說到後邊,她偷偷瞄了劉濤一眼,手指頭還撩了下垂在一側的卷,顯示著內裏的得意與愉悅,第一次從鏡子看到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美女,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呢,自己這麽漂亮原來都沒發現,至於呂言的意見,若是早幾個鍾頭前,她或許會當作相當重要的意見來參考,可在過去短短時間裏的遇到的男女投來的目光,完全證實了她對鏡子裏的人的判斷,簡直美的不像話,此時的疑問,與其說是征詢意見不如說炫耀更恰當些。


    呂言伸手接劉濤從包裏拿出的水,擰開了,喝了兩口,笑著問道:“爸媽見到你這樣會什麽反應?”


    “啊,那個...”


    呂言看著她一臉發懵的模樣,覺得挺有意思,下意識的伸手就想去揉她的腦袋,隻是這一次她很及時地迴了神,矮著身子往旁邊一蹦躲在了劉濤的側後方,倆手支在身前護著:“呂言,我跟你說,打今兒個起,你要是再敢摸我的頭,咱倆沒完。”


    “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啊,還呂言,你還知不知道你姓啥?”他樂了,或許見慣了,對於小雅做的新發型,並沒有覺得反感或者礙眼,但若是放在爸媽眼裏,恐怕一時半會兒的絕難接受的了,特別是以她的年齡和學生的身份而言,這個發型,實在太過前衛了些。


    “好啦,你們啊就別鬧了”劉濤拍了下他的胳膊,拿目光示意了周圍,盡管日頭火辣辣的,但周圍卻遊蕩者幾對上了年紀的夫婦,大概出來溜食,注意到三人這邊這動靜,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


    “放心,我在京城還沒那麽大的名氣”他搖了搖頭說道,要是在南方的大城市裏,他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出來晃蕩,可自家人明白自家事兒,他的熒幕號召力主要集中在南方,北方連個臉熟都沒混的上,這麽想著,未來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子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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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總理作的工作報告,感觸頗多,決定自今日起,推薦每增一千,加一更(無論創世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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