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心來說,呂言並非好色成性之徒,不至於見到漂亮的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地步,但歸結到底,他是個男人,無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正常的男人,麵對著此情此景,他是十分樂意抱著欣賞的心態和眼光繼續觀賞下去的。


    但出於禮節,目光在袁湶微微隆起的精致山巒處停滯了幾秒後,他迴過神來:“額,你們繼續,我就當什麽也沒看見”。


    關了門,腦海禁不住浮現那抹粉色下半遮半掩的白皙,一道遲到的尖叫從化妝室裏透出,將他從迴憶中拉了出來。


    走廊上有人望了過來,聲音很尖細,聽不出這聲音的主人到底是哪位,但其中蘊含的驚恐卻是實實在在的感受的到,正在忙活的田秦鑫抬起頭,見呂言正好從聲音傳出處走來,問道:“我剛聽到有人叫,發生什麽事了?”


    呂言仿佛什麽也不知道似的,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大清楚,今天過來的有幾個長輩,我去前邊看看”,說完了,也不等田秦鑫點頭,邁起步子就往前走,仿佛後邊有人在推他,停不下來的樣子。


    袁湶現在需要時間冷靜,那突兀的一嗓子一出來,他就知道自己得暫時避開,本質上來說,呂言什麽也沒看到,外套是衣服,貼身的衣物亦是衣服,都發同樣地揮著蔽體的作用,作祟的隻不過是心理作用罷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劇院預留的位置靠前幾排正中的座位,這些位置是絕佳的觀賞位置,隻不過當他到了前麵,望見第一排上坐的人時,不由得愣了幾秒鍾。


    陳保國、趙葵娥、潘紅、查明哲、唐國強、陳道名....


    坐在最中間的是話劇院的王院長,一眼掃過去,有過交集的、還未曾打過交道的都有不少,但卻有著共同的特點,今天來的多是常年和話劇打交道的。


    有不少後排的觀眾認出了他來,隻是指了指,卻沒表現出太過激的反應,隻是對身邊的熟人低聲說著:“他就是主演,呂言”,他們的閱曆已經過了盲目崇拜的年齡,即使真的喜歡,也是用更加委婉、含蓄的方式來表達。


    “老師,師娘,你們都來啦”他先到了陳保國和趙葵娥身邊,說道,在師徒的傳統裏,授業師長是地位僅次於父母高堂的長輩,即使是王院長在,他也按著這個規矩來。


    陳保國見隻換了戲服,還未化妝,猜測應該是才從劇組趕迴來,道:“待會兒多用點心,今兒個來的全是懂行的,你可別給我丟人,不然以後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徒弟”,玩笑的成分多一些,但也不能說全是,表演道路的選擇上,師徒兩人已經“分道揚鑣”,如果呂言連他最擅長的話劇也一竅不通,那還真的沒了師徒名分的必要。


    “好,我一定盡力”本打算胸口碎大石,說不讓他失望,但想到上次訓斥的情景,又生生的將後半句咽了下去,他不知道陳保國的標準,不見的一定能讓他絕對滿意。


    “王院長,查叔”


    王瀟鷹是《理查三世》的導演,同時兼職了編劇,戴著副銀色細框的眼鏡,兩鬢的斑白被像是染過的顯得烏黑的頭發遮蓋了大半,隻能隱隱約約的從發絲的間隙瞄到幾點霜色,看上去他要比陳保國要和藹的多,就像清晨的公園裏隨處可見的晨練的老人。


    查明哲笑著道:“小呂,王院長今天親自過來考察你了,可得好好表現。”


    “嗯”


    王瀟鷹笑著搖搖頭,對陳保國和查明哲道:“你們啊,這還沒開始呢,就不停的添擔子”,又抬起一點頭來,對呂言道:“不要有壓力,也不要管下麵坐的是誰,照常發揮就是最好的表現。”


    “好,謝謝王院長”


    之後又是一番問候,在座的不是前輩就是長輩、領導,順序不能錯了,還得都照顧的到,很麻煩的一件事。


    寒暄完了,呂言逃似的跑進了後台,盡管幾個人千叮嚀萬囑咐,但他心裏還真感覺不到多少壓力,源於對自身演技的自信,再怎麽不濟,也不會太過於有失水準。


    剛走進化妝室,溫度仿佛一瞬間降低了好幾度,氣氛詭異之極,心下暗道隻是看了一眼,還是無意的,總不至於搞成這樣吧。


    袁湶見他進來,耳根微微一紅,裝作沒看到,扭頭望向一邊,對她來說,呂言終究是個稍微熟悉一那麽一丁點的陌生男人。


    “剛剛接到辛博青的電話,朱媛媛....身體出了點狀況,今天不能過來了”田秦鑫本來想如實說的,但宮外孕流產這種事終歸是人家的私事,她也不好肆意宣揚。


    呂言愣了愣,前後那麽多人都在等著,今天的演出無論如何也得上的,再叫一班劇組過來也不見的能趕得上,便問道:“現在怎麽辦?劇場裏已經坐滿了人,都在等著咱們上呢。”


    他心下有點窩火,什麽事非得這個節骨眼上請假,分明是要把全劇組放在火上烤,劇組剛剛有了點起色,實在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因此他不免想到朱媛媛極有可能有意讓這場演出胎死腹中的。


    陶紅道:“你先坐,大家現在都著急,關鍵是得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呂言也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反應有些過激,說了聲抱歉,坐下了,問道:“要不咱們其中的一個分飾兩角”。


    論對台詞的熟悉程度,劇組的演員和編劇是了解最深的,編劇和導演都是田秦鑫,她雖然是女人,但一沒有任何的表演經驗,再者和漱瑜的形象上也偏出太多,隻能從劇組的演上身上想辦法。


    袁湶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咱們有幾幕同時上場的,根本抽不出人手來”,她覺得自己不能一直沉默著,說了話,盡管和之前那場尷尬八竿子打不著,覺得就像是揭過去了。


    呂言沒想其他的,現在的正事是如何解決眼前的問題,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經過了《戲劇報》的故追,今天發生的有演出有關的任何一件事絕對不妨礙登上明天的報紙。


    “那....找院裏的其他人替呢,必須是記台詞特別快的”距離開場還有不到半個小時,一般人來甭說演了,就是台詞也未必記下來。


    聽到呂言這句,旁邊的陶紅眼睛陡然亮了,激動地道:“有了,有了,袁湶,趕緊打電話叫二姐過來,她記台詞速度超快的”。


    經她這麽一提,袁湶也想到了,忙不迭的掏出手機打電話。


    呂言和田秦鑫在一旁的看的一愣一愣的,他們倆還沒明白過來二人口中的“二姐”是誰。


    師春淩這時候為兩人解惑道:“她們說的是陳澍,她記台詞特別厲害的,就是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時間。”


    田秦鑫兩手緊緊地握著,流露著她內心的緊張情緒,此時陳澍是她唯一的希望,要是聯係不上,延場是小事,前邊那麽多領導秋後算賬一個駕馭劇組不力是免不了的,她是搞藝術的,但並不意味著什麽都不懂,沒有良好的物質基礎,藝術是做不下去的。


    “通了通了”袁湶低聲說了兩句,示意他們別說話。


    “喂,二姐,你現在在哪呢,我是袁湶,我們組今天有一個人遇到急事不能來了,你能不能過來,特別著急的,王院長和查主任都在等著呢”


    她一氣兒說完了,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可能那邊問起,又迴了句開場時間。


    等了一會兒,袁湶和陶紅兩個人臉上同時泛起一絲興奮的笑容,如同即將墜入懸崖,突然發現了旁邊的一根繩子,是全部的希望。


    “好的好的,我這就給你發過去,你來的時候慢慢看”


    “她同意了?”袁湶剛掛斷電話,田秦鑫忽地站了起來,圓滾滾的身軀呈現著完全不符的矯捷,盡管已經猜到了答案,但還是忍不住確認一下。


    “恩,就在家裏,半個小時之內應該能趕過來”


    田秦鑫在原地轉著圈,嘴裏嘟嘟囔囔地道:“半個小時趕過來,她的戲從第二場開始,還有時間化妝,還好還好。”


    陶紅這時道:“劇本,趕緊拿劇本,她讓把台詞發過去,到了也不一定有時間看了”。


    “對,拿劇本,呂言你帶劇本了嗎”


    除了呂言之外,這場戲陶紅幾個人都演了好幾年,自己的那部分台詞早已爛熟於心,早已經沒了帶劇本的必要。


    幾個人先是相互對視了一眼,最終全都將目光集中到呂言身上,田秦鑫死死地盯著他問道:“呂言,你的劇本呢?”


    呂言是所有人裏唯一會帶劇本的人,他剛剛演了沒幾場,想來還沒到全部記下來的程度。


    呂言皺了皺眉頭,道:“我沒帶”,田秦鑫的臨場應變能力實在太牽強了了,作為劇組的導演和編劇,遇到了問題首先想的是依靠別人,而不是自己著手去解決問題,這是最不應該的。


    師春淩滿臉的堂皇:“不是,你怎麽可以不帶劇本呢?”


    呂言掃了一眼袁湶手裏的手機,道:“給我吧,我給她發過去。”


    田秦鑫也意識到幹坐著不是辦法,道:“你們先想著,我去檔案室看看”,說著就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接過手機,打幾個字熟悉一會兒,手指的速度越來越快,曾經一個月四百塊錢的話費並沒有白花,看的一旁的陶紅三人眼花繚亂。


    發了大概幾十條的時候,田秦鑫空著手迴來了,神情中充滿的了失落,她沒找到老趙,劇院的係統裏可能又備份,但打印出來時間怕是也來不及了。


    呂言沒有放在心上,依舊低著頭打字,田秦鑫看了一會兒,將信將疑地問道:“你這樣行不行?”


    呂言聳了聳肩,道:“你還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


    見田秦鑫不說話了,他又掃了一眼時間,停下了動作,幾人心下咯噔一下,以為他想不起來了。


    誰也不會完全把別人的台詞記下來,能記得的隻是個大概,卻聽呂言道:“袁姐你來打吧,我一邊化妝一邊念”。


    師春淩將化妝師叫了進來,呂言已經閉著眼睛在念了。


    “《一致》開場


    琳將屏風推下


    舞台上,壽昌難過地望著瑜


    琳望著壽昌


    壽昌說:心思過急,學問不多,沒有餘裕教你,使你憑空過了幾年不規則的生活.....


    瑜說:哥,是我不中用!


    瑜難過著


    琳坐迴到椅子上


    壽昌站起身,也坐迴到椅子上


    二人沉默著


    琳說:晴天朗朗的,望著你的他.......一切都像是顛倒著。


    壽昌:琳,你為什麽老不說話?


    琳:說什麽.....


    壽昌說:什麽都成


    琳沉默著


    壽昌說:瑜,你是暫時去了嗎!


    瑜說:永久的,我感冒了,然後發燒,後來,迴了湖南老家,還是發燒......


    壽昌像從夢中轉來,有些尷尬,再次與琳陷入沉默


    壽昌說:陰曆十二月二十,我接到瑜危篤的信,由省城急速迴鄉。


    壽昌走向琳,說:這是個細雨的天,預示了不祥的前兆,但我並不覺得,我隻想我癇的瑜,還能重新好轉過來。


    瑜向壽昌說:哥,我想戴朵花兒,給我朵花兒。


    琳,向壽昌說:我守了她月有餘,她說頭冷,我為她打了頂帽子,但學業纏身也隻能暫時離開。


    瑜向壽昌說:我落落寡合的性格,好朋友不算多,及重癇返鄉,真能看護、幫助、掛念我的,也隻有琳了........”


    呂言閉著眼睛,語速不快不慢,剛好能讓袁湶打字的速度跟得上,感覺差不多到了一條短信的字數上限時便停一會兒。


    一開始幾人還沒覺得有什麽,但整整一節《一致》過去後,見呂言依舊沒有絲毫的停頓,不禁悚然動容,看著他的眼神裏也充滿了不可思議。


    一直在打字的袁湶忙裏偷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突然有種敲開他的腦子一探究竟的衝動,這到底得多強的記憶力,竟然連每一個場景的描述都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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