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勤勤和呂言都不知道騰文翼臨時的決定,他從來沒有奢望過劇組會給自己加戲,加戲不是說多畫幾張腳本、添上幾句台詞就夠的,這一切都得和錢掛鉤,加戲,就意味著要增加拍攝的預算,甚至有時候還要改動整體的劇本架構。


    導演是整體管理劇組,但導演畢竟不是投資方,即使是騰文翼,也未曾想要過改動整體框架。


    當天晚上,呂言被滕文翼叫到了他的房間,同時還在的還有編劇張永深。


    “導演,張老師”


    滕文翼見呂言進來,摘下了眼鏡,指了指一側的沙發的道:“小呂來啦,坐”。


    滕文翼的房間比呂言的要寬敞不少,一室一廳,牆角處還堆了不少拍攝可能用到的器材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資料。


    張永深頷首道:“不用客氣”。


    他身形削瘦,很有傳統文人的氣息,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頭發亂糟糟的,就像半個月沒洗過似的。


    呂言之前幾乎沒有和張永深有過接觸,對他也沒有太深的了解,隻是看滕文翼平日裏對他的態度,想來在業內應該也是一號人物。


    滕文翼笑著問道:“怎麽樣,這幾天的還習慣嗎”?


    “都挺好的”


    “嗯,要是有什麽困難,就提出來,劇組能解決的,一定解決”


    呂言笑了笑:“謝謝導演”。


    滕文翼擺擺手,道:“我和老張商量了一下,考慮到戲的安排和對黎天民的定位,準備給你加點擔子,沒什麽問題吧”?


    呂言以為自己聽錯了,臉上彌漫著不可置信的神色,伸手指著自個兒的鼻子,訝然地看著麵前的二人道:“我”?


    不是他不自信,而是這種事聽起來實在太天方夜譚了,在劇組,比他資曆深名氣大的一抓一大把,馮元征、候勇、趙亮等人,要加也是應該給這些老戲骨加戲。


    張永深笑著反問道:“難道你還不樂意”?


    呂言忙道:“不是不是,隻是覺得.。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張永深並沒有說加戲的事,而是道:“你應該自信一點,年輕人謙虛是美德,但也不能失了這個年齡該有的傲氣”。


    在國內,大多數編劇的地位都不是特別高,至於那些編劇主導劇組的,隻有僅僅站在金字塔頂端的寥寥幾個。


    滕文翼將幾張a4紙遞給他,道:“這是我和老張的一些初步的想法,你拿迴去好好看看,不要有別的什麽顧慮,我對你的要求隻有一個,好好演就成”。


    呂言接過,抿了抿嘴唇道:“謝謝導演,謝謝張老師,我一定不會辜負導演和張老師的期望”。


    滕文翼嗬嗬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張永深低頭看了看時間:“趕緊迴去吧,有一場戲是明天就要拍的,你先緊著看看”。


    “嗯”


    迴到房間,看著手裏的四張a4紙,呂言有點恍惚,臨時加戲他以前也聽說過,但那都是一線才有的待遇。


    “不管怎麽說,反正不是壞事”這麽想著,呂言拿出劇本和剛剛拿到的幾張紙對照起來。


    其實加的戲份張永深已經用紅筆標了出來,很容易就能看到,他現在對照隻是再想象當時的場景,因為拍的時候並不是按照劇本來的。


    距離呂言不遠的一個房間內,李亞朋正一臉煩悶地對著電話道:“阮總,事情就是這樣,現在整個劇組都傳遍了,我希望劇組能給我個交代”。


    等了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點,道:“嗯,這件事麻煩阮總了”。


    ...


    第二天,呂言剛剛來到劇組,武強就笑著招唿:“小呂,看樣子今天心情不錯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呂言臉上的笑意沒有刻意掩飾:“也沒什麽事,對了,武哥有什麽忙不過來的地方沒有,反正我現在閑著也是閑”。


    武強擺擺手,道:“別了,你還是抓緊時間看劇本吧”,他已經得到通知,呂言加戲了,他們組也有幾個場景需要重新布置。


    在這個行當混了那麽多年,武強有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事的方式,明星大腕他不特意巴結,巴結了也沒用,新人呢,他也不會瞧不起,人家要是真心實意和他交朋友,他也不虛與委蛇,多個朋友多條路。


    這個行業充滿了很多不可思議,娛樂圈最不缺少的就是一夜成名,可能今天一個默默無聞的新人,明天一覺醒來就是赤手可熱的新星,反過來,大紅大紫和無人問津,隻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好”呂言掃了一眼,發現場景差不多布置妥當,進了更衣間。


    等他換好了衣服,上完妝出來的時候,發現劇組不少人都在偷偷議論著什麽,走到劉濤旁邊,問道:“來啦,怎麽迴事,感覺怪怪的”?


    劉濤“嗯”了聲,道:“剛剛到,其實也沒什麽事,喏,她剛剛從李亞朋的車裏下來的”。


    呂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發現她指的正是黃奕,眨了眨眼,但並沒有說話,黃弈和李亞朋這兩天走的的確有點近,甚至還有點小曖昧。


    “你難道就不好奇”?見呂言沒什麽表情,劉濤反而有點意外了,反問道。


    呂言沒有絲毫猶豫地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男未婚女未嫁,再者說了,從同一輛車裏下來又不能證明什麽,好朋友也說不定”。


    “男女之間怎麽可能有真正的友誼”?劉濤一句話把呂言雷的外焦裏嫩。


    他啼笑皆非地道:“你從誰哪聽說的,合著按著你的意思,咱們倆之間也有問題了”?


    劉濤顯然不能接受呂言的觀點,反駁道:“那能一樣嗎,他們都是有對象的啊,無論如何總該顧及點影響”。


    呂言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在這種事兒上,兩人的價值觀不同,無論費多少力氣,也不見得能夠讓彼此認同自己的觀點,最終隻得道:“說不定隻是朋友”。


    劉濤張了張嘴,可能也意識到了根本不可能說服呂言,不再辯解。


    拍攝繼續,隻不過臨到中午時,呂言又被副導演叫到了臨時辦公室,屋子裏堆放的大部分都是器材和道具,角落裏放了一張桌子,滕文翼正坐在旁邊低頭抽著煙。


    門沒有關,呂言伸手在門框上敲了兩下,問道:“導演,你叫我”?


    滕文翼抬起頭來,臉上沒太多的表情,聲音不大地道:“坐”。


    “剛剛王鵬舉找過我,說劇組的預算吃緊”他語氣很平靜地看著屋子的一角說道,但呂言總感覺平靜之下壓抑著一些別樣的東西。


    他知道騰文翼並不是針對自己,對於一個老牌導演,騰文翼對於這種外界往劇組伸手的舉動想來不會無動於衷,他讓演員釋放自己的能力,但前提是他在允許的範圍內,從這個角度來看,騰文翼對劇組的掌控欲望是相當強的。


    王鵬舉是劇組的監製,也是投資方代表,呂言沒有說話,他知道滕文翼肯定還有話要說。


    滕文翼抬起眼皮,看了麵前的年輕人一眼:“所以,昨天說的事兒,恐怕有點困難了”。


    呂言雙手交叉,兩根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碰觸著,王鵬舉說的到底還是錢的問題,過了幾秒鍾,才道:“我可以放棄片酬”。


    他不能放棄這樣一個機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剛剛開始拍戲就能演上男二已經算是很幸運,但他不是這大多數人中的一個。


    並不是所有的男二都能被關注,甚至太多太多的男一號都被埋沒,這是一個機遇,他不想放棄,放棄片酬,是明麵上他能夠表現的最大的誠意,其他方麵,他也是有心無力。


    他這麽做不是真的不在乎錢,而是向騰文翼釋放一個態度,或者說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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