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無憂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忽然抬起頭來,怔怔道:“這麽說,我以後都不能使用謬論法了?”</p>


    方柔再次歎息道:“謬論法雖然能令以短時間當中修為大增,能人所不能,但使用此法帶來的一係列問題,也是你無法承受的。當初你爹就是因為貪婪其中快意,以至於迷失道心,最終成為了萬人唾棄的混世魔頭。無憂,趁著你還未泥足深陷,還是盡快止住吧!”</p>


    “先別說了,下麵的戰局有變化!”</p>


    周通怪叫聲中,一團黑影倏爾自下方反彈上來,踉蹌來到幾人的跟前,方柔見狀趕緊上前察看,最無敗下陣來的果然是巫自天。</p>


    “天哥,你怎麽了!”</p>


    低頭朝巫自天的身上看去,隻見對方混身上下遍布著一枚枚清晰的掌印。這些掌印就如同烙鐵一樣,一經打在身上便久久無法散去,而巫自天本人也仿佛被那掌法之中的怪異封印處住了經脈之中的真氣,一時間無法提氣用力,這才被被迫退了下來。</p>


    “沒想到,幾年不見,這個秦泰的功夫竟然變得如此了得。沒有仙獸靈骨的我,不是他的對手,就算沈萬秋來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p>


    “什麽?他居然如此強悍!”</p>


    “哈哈哈,你們夫婦又在說什麽悄悄話!”</p>


    伴隨著那陣陣狂笑,秦泰雙臂微微架起,身形已然飄來幾人的跟前,看樣子並不打算放他們一條活路。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雄厚的聲音忽然從半空之中降落下來,直貫前者的雙耳:“秦山王,到此為止吧!”</p>


    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名中年儒生已然自通道來到炎獄當中,身後跟著的正是身形異常高大威猛的妖重力,以及將身形裹在黑色披風之下的妖追影。</p>


    “朝拾先生,你們終於來了!”</p>


    本來還想趁此機會將孫無憂一眾全部了結,但如今妖族一派已然來到,未免耽擱大事的他立即停下動作,隨之給了麵前幾人一個無比冷漠的眼神,而後縱身一躍,去到了妖朝拾的麵前。</p>


    你們來了,其它人呢?”</p>


    “秦山王,我們在這裏!”</p>


    順著聲音朝後方看去,隻見以妖鬼林懍首的另外三人早已趕到現場,停留片刻之後,妖百變忽然伸手指著下方叫道:“快看,是六姐!”</p>


    妖鬼林眼中神光微寒,順勢從高處躍下,直奔池底。同一時間,另一邊妖朝拾也緊隨而至。頃刻之間,剛旬消停的岩漿枯池之內再次風起雲湧,看二人的意思,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示弱對方。</p>


    “鬼林,你們究竟是什麽意思,小妹是不是被你們綁去了?”</p>


    “嗬嗬,‘綁’字太難聽了,我們隻是請她過來履行先前的諾言而已。老大,你應該也不想因為她一個人的事情,讓大家的迴歸大事受到影響吧?”</p>


    “如果迴到妖界需要犧牲小妹終身幸福的話,我寧願一生一世留在人間。”</p>


    “咱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且相知甚久,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你對人小妹什麽意思,我們幾個清楚得很,永遠留在人間與他相守,那是你巴不得的事情。”</p>


    “妖鬼林!”</p>


    鮮有動怒的妖朝拾此刻突然怒意橫生,以侄於頭上的發冠都因此被甩到一掉,一頭灰白色的長發淩空飄動,如同無數搖擺的蛇身一樣。</p>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六妹現在情況如何,我們還不知道,先救人再說!”</p>


    不等妖朝拾迴應,妖鬼林已然俯下身來,伸手搭在妖南枝的手腕之上,閉目診脈。片刻之後,臉色陰沉的他重新站立起來,而怒意稍減的妖朝拾則是當即問道:“怎麽樣,她沒有生命危險吧?”</p>


    “命是保住了,但他的真源之果已經不在了。”</p>


    “真源之果不見了?怎麽會這樣?難道說是……”</p>


    “不用找了,我在這裏!”</p>


    黑暗之中,一個步履蹣跚的人影慢慢朝亮處走來,秦泰見狀先是一愣,而後略顯詫異道:“秦焦,你怎麽現在才來?還有,你的身體是怎麽一迴事?”</p>


    當秦焦真正走到眾人視線當中的時候,見到他的在場敵友皆是為之一驚。隻見在其裸露的皮膚之上,居然長出了若幹嫩綠的樹杈,看樣子才探出不久,上方似乎還沾著淡淡的水汽,樣子顯得極為妖異。而在其胸膛右側,赫然顯現出一張五官分明的臉頰,模樣正是躺在地上的妖南枝。</p>


    “原來,是你吞下了六妹的真源之果!你小子活夠了,憑你那血肉之軀,也敢染指我們妖族的力量,簡直是自不量力。再過不久,你就要被真源之果的妖氣徹底吞嘵,最終變成妖藤妖枝。”</p>


    眼見秦焦的身上出現了如此之大的變化,秦泰顧不上其餘人馬,立即趕到胸弟跟前,一邊察看一邊詢問道:“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p>


    “大哥,不用太過擔心,一時半會兒我還死不了。我變成這副模樣,全都拜方柔夫婦所賜,若不是緊要關頭妖南枝將自己的真源之果交給我,恐怕現在的我早已一命嗚唿了。快替我殺了他倆!”</p>


    得知其中真相的妖族一眾,皆將目光投向池邊的方柔與巫自天,二人相視一眼之後,前者低聲道:“天哥,我看喧裏的愷吸些不對勁,要不先避避風頭吧!”</p>


    巫自天搖搖頭,苦笑道:“我的實力雖不如從前,但最起碼的氣節還是有的。這種時候臨陣脫逃,傳出去豈不是要被外麵的同道中人恥笑終生?”</p>


    這時候,以人類形態示人的炎江緩步走上前來,小聲對巫自天道:“以前在雲夢仙澤的時候,你瘝有恩於我。今日這般局麵,隻憑你二人實力,難以力挽狂瀾,我倒可以助你們一臂之力。雖不能將他們全部擊敗,但要逃出這裏還是做得到的。”</p>


    巫自天微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早已不是兇獸界的子民,你我之前的恩怨也早就一筆勾銷。從前的事情不要再提,如果真想幫忙的話,把這幾個後生帶出這裏,這樣我就能放手一搏了。”</p>


    “天哥,你是要……”</p>


    巫自天轉頭深情看著自己的夫人方柔,用那隻淌血的右手,輕輕撫摸對方的臉頰,空前溫柔道:“作為夫君,我真是無能,居然讓你一個女人為我擔驚受怕,還要與我一起出生入死。這次出來,你付出的已經足夠多了,如今就先休息一下吧!”</p>


    “可是……”</p>


    話音未落,一股巧妙的綿力沿著巫自天的掌心直透方柔的腦髓,輕易將其當場擊暈。見此情形,孫無憂趕緊將人擁在懷裏,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看向巫自天,剛要開口質問,卻不想後者卻是率先開口了:“孫無憂。”</p>


    “晚輩在。”</p>


    “我要說的話,你方姑母之前都已經和你說了。如果鄧舍,你自己守奪。我現在將他們母子的性命托付給你,你要替我好好照顧他們,不能再讓他們受到傷害,明白了嗎?”</p>


    “可是……”</p>


    “孫無憂,在鬼山的時候,我是有機會將你徹底擊殺的。之所以沒有那麽做,就是因為在某個瞬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人性的光芒。我誠心希望,你能保持本心,千萬不要走上歧路,更不要讓悲劇再現。炎江,既然沒有拒絕我的請求,那就是答應了吧?”</p>


    兇獸炎江遲疑了片刻之後,終於不審點了點頭。</p>


    “既然如此那還等什麽,難道你也要像他們這些人一樣,成為我的腹中之物麽?”</p>


    “哼哼,那樣的話,我情願永遠待在這炎獄之中。我答應就是了。”</p>


    說著,炎江轉過身來,麵前那幹剛剛還是對手,但如今已經暫時結為盟友的一眾人類,旋即道:“你們保護好自己,若是被不小心燒傷,可怨不得我。準備好,我要開始了!”</p>


    話音一落,炎江雙臂修沉,下一刻,雄渾真氣破體而出,並將孫無憂等人全部托入到半空之中,就連躺在地上的方華也在其列。見到這般情形的秦泰霹靂隨行,趕至跟前,欲要中斷炎江的施法。可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巫自天忽然用力晃了晃沉重的頭顱,腦海之中的理智漸漸被那股深埋體內的獸性衝散,原本瘦削的身形登時膨脹數倍。和他相比起來,眼前的秦泰就如同孩提一般。</p>


    “畜生就是畜生,無論到什麽時候,都丟不下骨子裏的那股卑賤。既然你要舍棄如今的修為,重淪獸道,那我就替天行道,提前結果了你這禍害。看招!”</p>


    秦泰“舞”起之際,空中仿佛多了無數的分身,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如雨滴一般,悉數轟在那道誇張扭曲的身軀之上。直至此刻,巫自天戾氣纏身,於對方狂攻之下,似是有意,又似無意地隨手一抄,便將秦泰的一隻手臂緊緊攥在手裏。</p>


    “哈!”</p>


    如此,在那一記急流勇進的投擲技下,強如秦泰也難以消受,身體隨之化為一枚炮彈,砰然射和主觀炎獄的石壁之中。見此情形,位於後方的炎江微微揚起嘴角,輕聲道:“你自祈多福,我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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