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眾人視線隨著周正的目光看向周通之際,孫無憂心中咯噔一下,登時感覺情況不妙。</p>


    “老祖,這個人的事情,你能解釋一下麽?”</p>


    麵對周正的質問,周通顯得極為坦蕩,體內發出陣陣陰冷笑聲道:“一個下人而已,死就死了。難道你要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人與我翻臉?”</p>


    炎途端詳了一下那隻頭顱之後,忽然道:“這人是……”</p>


    “沒錯,這是人皇安排在我鷹幫之中的特使,平日裏以普通幫眾身份示人,但實際上,許多事情,我都要向他匯報。特使便是鷹幫與皇城之間的連接樞紐,沒了他,人皇很快便會發兵達到鷹郡。”</p>


    周通冷笑道:“我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就算知道,那又有什麽關係?你隨便找個理由,說特使意外暴斃不就行了麽,何必這般興師動眾?”</p>


    周正忿然道:“你可知道,他除了特使的身份之外,同樣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別人的兒子,某個女人丈夫,說不定還有一對可愛懂事的兒女。可現在,他們成了無依無靠,孤苦零仃的可憐人。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你。”</p>


    坐在一旁的莊文貴見在會客廳內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旋即起身,神色陰沉道:“在鷹郡之中殘殺他人,視人命如草芥。這位前輩,看來你得隨我們走一趟了。況且,之前行刺郡守大人的事情,我們也得重新說道說道,別以為換了一身衣服我就認不出來你。周幫主,你意下如何?”</p>


    周正抱拳道:“周通雖是我的祖上,但天子犯法尚與民同罪,我們鷹幫自然也不能例外。你要拿人,那就請便吧!”</p>


    話音一落,門外忽然走進兩名郡守府護衛,當即來到周通的身前。後者見狀忽然放聲大笑,聲音之洪亮,當真是繞梁三匝,久久不能消弭。</p>


    “周正,你氷這麽急著過河拆橋,與我撇清關係麽?難道你不再顧念你我之間的血緣之情了?”</p>


    “嗬嗬,我自然念著。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殺了別人,自然也要因此付出代價。更何況,此人身份特殊,我就是有心保你,也難左右局勢了。”</p>


    “沒有緩合的餘地了麽?”周通再次問道。</p>


    周正迴過身去,不再去看周通。而這時候,站在周通身後的周賢忽然上前道:“我再稱你一聲老祖,咱們周家人做事講究得是敢作敢當,既然你當初殺害了特使,就理應預料到可能發生的結果。依我看,你還是隨斷命先生迴去吧,省得讓大家為難。”</p>


    孫無憂見狀剛要起身上前,周通卻是忽然擺手製止道:“不要動。”</p>


    “周通前輩……”</p>


    “嗬嗬,其實,我確實已經意料到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我周通以前確實犯下過許多罪過,殺了不少無辜者,但這次迴來,我也確實抱著痛改前非的信念,想要從頭開始。隻是,我這身體實在不太行了,每天須以人命浸潤,方能正常活動。也罷,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和你們迴去就是了。”</p>


    說著,周通伸出雙手,麵前護衛當即拿出隨身攜帶的特製鐐銬為其穿戴,並將其牢牢鎖了起來。</p>


    “孫無憂,這位老前輩可是要被帶走了,他被帶迴去會有什麽後果,你應該知道吧!要救人隻能趁現在,否則到了郡守府裏,那就麻煩了。”</p>


    在王小共的提醒之下,孫無憂終於站起身來,兩名護衛早已有所應對,然而不等他們亮同兵器,對麵座位上的莊文貴忽然開口道:“孫無憂,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這個案子與你無關,先前你私自帶刺客逃離郡守府的事情,我們還沒有算呢,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隻會引火燒身。”</p>


    孫無憂慚愧道:“莊先生,真是對不起,我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真心,我不該趁你們大意的時候,把人救出來。可是,周通前輩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有機會的話,我會連本帶利,將虧欠你的全部償還,但不是現在。”</p>


    “虧欠?嗬嗬,孫無憂,你好像搞錯了吧!你虧欠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p>


    “嗯?先生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聽不太懂?”</p>


    莊文貴稍顯慍色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一定和你好好論道論道,你這愛忘事的毛病,以後該改改了。”</p>


    孫無憂也不明白,為何對方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古怪,就好像話裏有話一樣。然而,跟前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處理,他也不再去想這些瑣事,當即攔在護衛的身前,表情嚴肅道:“二位不要自討苦吃,將周通前輩放開,否則就別怪孫某不客氣了。”</p>


    一聲“哼”,拔刀的卻是兩個人。那兩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護衛卻在此刻展現出超乎想象的精妙配合,兩刀一左一右齊斬向孫無憂的身體,就算傷不到他,也能強行將其逼退。</p>


    然而,他倆怎能知道,認真起來的孫無憂與平日的自己簡直判若兩人,無論是反應還是力量,都要高出先前數倍之多,“叮叮”兩聲金屬碰撞的聲響躍起,孫無憂那兩條仿佛黃金打造的手臂已將那雙刀刃雙雙彈飛出來,而他自己卻是毫發無傷,甚至連大氣都沒喘。</p>


    “孫無憂,你這又是何必呢?”</p>


    周通剛要開口說話,周正忽然使了個眼色,門外唿啦一下湧進來數名活屍傀儡,不隻將出口堵住,還順便將幾人包圍起來,沒有他們的允許,誰也別想從這裏離開。</p>


    “孫兄弟,你這麽做可就讓我太難辦了。為了一個將死之人,不對,是一個已死之人,要拿出自己的身家性命作為賭注,這麽做值麽?”</p>


    孫無憂淡淡笑道:“我孫無憂做事從不權衡值與不值,隻有願不願意。今天周通必須跟我走,除非能夠將我擊倒。”</p>


    周賢忽然開口道:“孫無憂,你別執迷不悟了。這裏是鷹幫,不是田府。你想從這麽多活屍傀儡麵前穿圍,那是不可能的。不想送死的話,就乖乖放棄抵抗吧!”</p>


    “嗬嗬,我本來以為你是個值得相交的朋友,現在看來是我瞧錯人了。你們兩個保護好前輩,我先和他們練練手!”</p>


    周正,周賢,莊文貴以及那名護衛相繼撤到後側,與此同時,八名活屍傀儡順勢補位上前,一邊圍著孫無憂的身體繞圈走動,一邊高出手中兵刃,直指其中的孫無憂。電光火石之間,孫無憂一把按在周通的肩膀之上,隨即道:“對不住了前輩,先借你身上的幽冥鬼力一用。讖技,役同!”</p>


    伴隨著孫無憂聲音發出,一縷黑氣忽然自那周通的肩頭處分離出來,並進入到前者的體內。一時間,孫無憂的眼瞳之中紫芒急閃,身上的衣物登時變得如同雲霧一般輕薄飄渺,仿佛經風一吹便會消散,卻又能形成規模,環繞在周身之上。見此詭異一幕,周正不禁怒聲道:“孫兄弟,你別不識好歹,你以為憑點邪門歪道就能鬥得過我的活屍傀儡了麽?”</p>


    孫無憂淒然笑道:“說到這裏,我還要感謝那位刁總管家。若不是他之前亮出類似的傀儡,我還無法摸清這些家夥的底細。你的傀儡人做得確實厲害,武力方便也已堪稱極致。不過,就在先前交手的過程之中,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弱點。”</p>


    “弱點?什麽弱點?”</p>


    “哼哼,好就是這些傀儡的原材料!用以製造傀儡的屍體,竟然還保留著原本的意識。這樣做,雖然能夠極大地保留這些人生前的武功實力,但也未傀儡埋下了隱患。就像這樣!”</p>


    孫無憂翹起一指,原本浮於峰旁的灰氣霧氣登時朝其聚攏過來,並凝成一枚小巧的丹丸,懸浮於指尖之上。</p>


    “這是什麽?”周正怒聲質問道。</p>


    “這是幽冥鬼力,能夠掌控亡靈的神奇力量。去!”</p>


    伴隨著孫無憂手掌遽地攥緊,那枚灰色的丹丸陡然炸裂開來,不多不少,剛好是八道灰氣。這些灰氣如同長了眼睛和鼻子一樣,徑直朝著周圍的活屍傀儡倏然掠去,並輕而易舉地透過鎧甲,沒入到那一具具溫暖的屍體之中。</p>


    “嗡嗡嗡嗡嗡~”</p>


    當幽冥鬼氣進入到活屍傀儡體內之後,這些家夥的七竅之中隨之綻放出不詳的瘮人紫光。與此同時,大量的灰氣自其口中噴湧而出,而失去了些炁的活屍傀儡也如同大難降臨一般,自腳底開始飛快崩解,直至化為漫天灰燼。</p>


    “這……怎麽會這樣!我的活屍傀儡本應該所向披靡!”</p>


    孫無憂將那空中彌漫著的眾多灰氣重新收集起來,並將其全部送入到之前的周通體內。片刻之後,周通那雙空洞的眼窩這中再現久違光彩,氣息甚至比先前還要強盛幾分,這是連他自己都萬萬沒有想到的結果。</p>


    “周幫主,你隻惦記著這些可憐人的屍身,卻沒有考慮到被禁錮其中的本尊靈魂,這就是你失敗的真正原因。你……哎……”</p>


    孫無憂話鋒一轉,剛要說下去,卻見莊文貴已經來到周正旁邊,手中的短刃順勢刺入到對方的胸膛之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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