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這邊還沒來得及給出答案,隻聽隔壁的屋中忽然傳來尖銳的叫喊聲:“孫無憂,你小子又死哪裏去了?”</p>


    聽到九幽魔姬的叫罵聲,孫無憂趕緊迴到正屋之中,隻見九幽魔姬坐在爐鼎之中,周身的煙霧早已消散,想來是療傷已經結束。上前將人扶下來,九幽魔姬怒目瞪了他一眼,口氣陰森道:“那個乞丐在這裏住了不少日子了,該讓他滾了。”</p>


    孫無憂為難道:“可是他的身體……”</p>


    “哼,他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但我知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危險。我不管你和他有什麽交情,但隻要他在,外人尋到我們的可能性就要大一些。沈魔皇肯定已經料到我們還沒死,以他曾經的做事方式,絕然不會讓我這個重犯逃脫升天,說不定已經有大批人馬從雲魔崖那邊搜尋過來。仙靈都距離雲魔崖雖然有些路途,但畢竟時間過去這麽久,不排除他們會找到這裏。這樣,最近我的傷勢已經好轉了許多,過兩天我們就離開這裏,這樣就算追兵尋他也隻能撲個空。”</p>


    聽到九幽魔姬的話,孫無憂眼中登時亮起激動的神光,滿臉笑容道:“幹娘,你與我居然想到一塊去了!這樣,明天我去仙靈都買點吃的用的,後天一早咱們就動身起程。如何?”</p>


    九幽魔姬點點頭道:“嗯,此事宜早不宜晚,我同意你的提議。但是,外麵那個人不能與我們同行。”</p>


    “為什麽?”孫無憂一副錯愕的表情問道。</p>


    “你這孩子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知道他的底細嗎?你怎麽能確定他不是魔皇那邊派來打探情報的奸細?萬一他有心要加害你我,我在明,敵在暗,你讓咱們怎麽提防?”</p>


    孫無憂趕緊辯解道:“幹娘,你多慮了。陸深他也是一個可憐人,如果就此把他拋下的話,不知會等來什麽可怕的後果。這樣,我向你保證,絕不讓陸深對您產生威脅,若有意外,也是我首當其衝,替您纏住他,到時您隻管逃命便是。”</p>


    “呸!我堂堂九幽魔姬,用得著你來幫我打掩護!我擔心的是你!別看你長得一副老成的樣子,實際上心裏一點主意也沒有。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的真正身份之前,我是不會相信他的,更不會帶這麽一個危險的人在身邊,那無異於自尋死路。”</p>


    “幹娘,你忘了嗎?我們就是這麽過來的啊!在沒有真正安頓下來之前,我們不是照樣互不不相識麽?當日在靈虛門前,功體被廢的我若不是有您及時出手相救,恐怕已經死無全屍。既然您能相信我,又為何不能相信陸深?”</p>


    九幽魔姬的臉微微朝牆的一麵偏了過去,聲音也隨之變得小了一些:“你不一樣,你是柳如音的兒子。我知道她的為人,也就能推斷出你的大概。”</p>


    孫無憂道:“我雖沒讀過什麽書,但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既然我能與陸深玩到一起,就說明我們本就是一類人。既然你能信任我的為人,自然也該相信他的品行。我堅信,他絕不是沈魔皇的探子,更不會對你我造成威脅和傷害。”</p>


    九幽魔姬深吸了口氣,旋即將那雙冰冷漆黑的眼眸看向孫無憂的臉龐,語氣陰沉道:“所以說,你無論如何都要帶著他一起走了?”</p>


    孫無憂沒有說話,隻是用力點了點頭。</p>


    “好,你也算是個男子漢,自然也有承受行為後果的能力。我隻希望,事情的發展能夠按照你天真稚嫩的想法進行,千萬不要有意外發生,否則,我會親手了結你這朋友的性命!”</p>


    經過孫無憂一番據理力爭的辯論,九幽魔姬總算答應了同行的請求。轉身迴到草棚,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陸深環抱著長劍,語氣平靜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答應。”</p>


    孫無憂以為自己吃錯了,因此再次發問道:“你說什麽?”</p>


    “你我相逢確實是緣分一場。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咱們就此別過吧!”</p>


    說著完,陸深大步流星地走出草棚,頭也不迴地向遠處遠去。孫無憂站在草棚外,大聲唿喊道:“你就這麽一走了之?你就不想聽聽我要去哪裏,以後你該怎麽尋我?”</p>


    陸深頭也不迴地淡定道:“既然是一場緣分,你我又何必強求再次相見。如果真的有緣,你我將來一定有機會再次見麵的。孫無憂,你多保重!”</p>


    最終,陸深的人影還是消失在了蕭蕭暮色之中,孫無憂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遲遲無法從那股強烈的失落之中恢複過來。</p>


    “但願吧!”</p>


    次日清晨,孫無憂一如平常,將前一天準備好的草藥收拾完畢,並放到火上熬煮。這邊,他拿起那個用來裝魔獸精血的葫蘆,邁著輕快的步伐朝山上走去。如今日頭還沒有真正升起,所以山上的氣溫相對而言還比較低,經風一吹,孫無憂不禁縮了縮脖子,暗自叫了一聲“好涼”,緊接著便加快了腳步。</p>


    三個月的時間,死在孫無憂手下的魔獸的已經不下一百,而且個個都是修為老辣,性情奸詐的厲害家夥。也因為他的突然出現,使得這片山域清靜了不少,偶然有幾隻小型魔界路過,也不敢輕易停下,生怕下一個遭難的就是自己。</p>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來山上了。一轉眼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突然要離開這裏,還真有些舍不得。對了,聽說妖界的生靈比魔界還要多種多樣,不知到了那邊的娘和遮天皇叔叔,現在怎麽樣了……”</p>


    想到這裏,孫無憂不由得攥緊手掌,一股真氣自掌間流過,令其青筋隆起,手掌晃動間,似有千鈞灌入,可以說是一件可怕的“鈍器”。</p>


    “走了也有一段路程了,怎麽連隻像樣的魔獸都瞧不見,難道他們真的已經熟悉了我的味道,所以早早地就避開了?本想殺了魔獸,盡快賣了返迴去,這下看來得要多費些時間了。”</p>


    孫無憂抬眼向前一看,隻見不遠處的山路之上散落著些斷裂的枝椏,走上去拾起一段,發現斷茬處還十分新鮮,應該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環視周圍的情況,幾棵腰身粗細的大樹攔腰折斷,而且斷麵整齊,顯然是被利器削過所致。孫無憂沉思了片刻之後,臉上忽然閃過一絲驚訝之色。</p>


    “難道……”</p>


    按著現場的情況與痕跡,孫無憂朝旁邊的山坡繼續摸索進去。果然不一會兒,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在視線之中,剛走了幾步,他便已經認出,那正是前一天下午從自家離開的陸深。</p>


    “喂,醒醒,你怎麽樣!”</p>


    孫無憂抱起趴在那裏的陸深,愕然發現對方的後背之上有一條幾乎頭尾的巨大傷口,傷口雖不深,但因為創麵太大,所以流了不少血。再加上沒有及時得到救治,所以現在的陸深情況十分不容樂觀,已然有了性命之憂。</p>


    在孫無憂的唿喚聲中,陸深終於睜開眼睛。看到這位曾經同生死,共患難的“老朋友”,他的臉上竟然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就連背上的傷口也好似彎起了一種詭異的弧度。</p>


    “本來想趁著你沒來的時候,提前把魔獸給你收拾好。誰能料到,那家夥居然格外生猛,而我又因為舊傷未愈,一時間反應慢了一些,居然被它從背後偷襲成功。不過,就在中招的一瞬之間,我也在他身上刺了一劍,估計到現在我的劍還嵌在那廝的身上呢!”</p>


    孫無憂連忙道:“你先別說話,剛好我帶了些外傷藥過來,我先替你塗上,有什麽事待會再說。”</p>


    陸深擺手堅持道:“不用了,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追魔獸要緊。那畜生得手之後,便一路朝山上逃去了,以它如今的狀態,一定還沒有走遠。快,快過去把他擒住,不然我一早上的努力就全白費了。”</p>


    孫無憂再次看了眼陸深的後背,麵色為難道:“可是你……”</p>


    “有什麽可是不是的,別忘了我的劍還在它的身上,要是讓他跑了,我的兵器就找不迴來了。”</p>


    見對方都這麽說了,孫無憂無奈地“唉”了一聲,接著將身上的外傷藥塞到對方的手裏,稍稍收拾了下衣袖和褲腿,隨即說道:“那你這裏等著,我去把那家夥解決了就迴來接你。這下,看你往哪裏逃!”</p>


    看著孫無憂越發遠去的身影,歪著身體癱坐在那裏的陸深,吲裏忽然輕聲念道:“看你往哪裏逃,嘿!”</p>


    孫無憂雖然不諳飛行禦空之術,但腳程在同輩之中卻是出類拔萃的快,尤其是在這種地形複雜,暗藏無數殺機的山中秘林之中,更是成了他大顯身手的絕佳“舞台”。他的身形比猿猴還要靈活,比烈豹還要迅猛。他的目光如電,哪怕是十步之位樹上樹葉上的蟲子,都逃不過他的稅利神光。置身在這茫茫山景之中,他儼然已經成為了這片空間的“神”,索取它者性命,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簡單。忽然間,他的表情變得嚴肅,目光也隨之變得冰冷清澈起來。他的雙腳忽然用力一蹬,緊接著身體一翻,來到數丈半空之中,並全速朝前方猛墜過去。</p>


    “就是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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