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總是夏季裏最炎熱的時候,太陽懶懶地照著,地麵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


    秦紫葉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瞧著值班的侍應慢吞吞地搬酒,想要嗬斥幾句,卻怎麽也提不起興致。


    “真是個平淡的日子啊!”


    boss幽幽地哼了句,輕輕拍了拍自個兒的臉頰,散漫地站起身,又百無聊賴地坐下來,迴頭看看阿亮,隻見對方悶不吭聲地打理著酒瓶,仔仔細細地將新到的幾瓶好酒“藏”到了不顯眼的地方。


    那是阿亮偷摸著給歐陽瑾留的紅酒,秦紫葉的心透亮得跟明鏡似的,卻從來不拆穿這個小小的把戲。當然,歐陽每次都會付錢,這是遊戲的前提。


    隻可惜,今天歐陽瑾不會來。


    “阿亮一定會失望吧!”boss遺憾地盯著阿亮看了足有一分鍾,才將同情的目光挪開,巡視一圈,最後落到了震得快要暈過去的手機上麵。


    彩信,發件人是顧秋。


    “真新鮮!”秦紫葉眼眸閃爍地笑起來,像是終於找到了打發無聊時光的好玩事情。


    “什麽事這麽新鮮?”秦紫葉的手指還沒來得及觸碰到手機屏,熟悉的聲音就從外麵傳了過來,淡淡的帶點笑意。


    “這,真是新鮮了。”秦紫葉抬頭,就看見顧秋撐著把淺綠色的陽傘,婀娜地站在咕咕的門外,不禁又重複了一遍:“這也太新鮮了。”


    顧秋的彩信還熱騰騰地捧著手裏,顧秋的人就真真地站在了麵前。


    boss突然覺得該去隔間裏補補覺了,不然白天就太容易做稀奇古怪的夢了。


    “你給我發了什麽?”秦紫葉朝顧秋招了招手,揶揄道,“難道是你和小十一的豔照啊?”


    “我什麽也沒發。”顧小姐收了傘,不緊不慢地近,眨眨眼睛。


    秦紫葉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顧秋好奇地湊過頭去一齊看手機屏幕。


    於是,史上最尷尬的時刻便誕生了。


    而史上更尷尬的時候很快就在另一個地方同時誕生了下來,並且迅速地被刷新記錄。


    宋黎非的得意之色還沒來得及在臉上消化完畢,手機的鈴聲就嘩啦啦地響了起來。鈴聲響的越大,宋黎非的腦袋就越清醒,清醒到心頭微微打顫:壞了!


    來電顯示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媽媽。


    然而,宋黎非的母親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登極樂,這個媽媽……宋黎非不敢想了,額角的汗吧嗒就往下掉。


    另一邊,董舒的小臉整個兒紅了又綠,綠了又變成黑,捏著手機的指節都略顯蒼白::“媽,我們真是鬧著玩的。顧秋您還不知道,多正緊一女孩兒啊!她跟我開玩笑的……”董小姐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每說一句話便斜眼橫一遍宋黎非,恨不得用目光活剮了宋黎非。


    “顧伯伯……我真沒有!我是清白的!”小十一君哭喪著臉,將手機擺到嘴邊,緊張的後背都汗濕了一片,但電話那頭的迴應仍然讓人著急。


    在宋黎非的露出八顆大白牙的時候,許言夏就想像到了無數個嚴重的後果,卻唯獨沒有猜到這個最最嚴重的後果——顧老爺子親自來電“慰問”!


    小十一君的清白,小十一君的專一,小十一君還沒來得及塑造起來的偉大形象,一個彩信的功夫,都已經灰飛煙滅,散盡不見了。


    憂傷像風暴,把小十一君霎那就吹成了渣渣。


    三個人,三張嘴,卻有無數個要去說個清楚的事情。


    “你說,宋黎非不會是按的全部聯係人發送吧?”秦紫葉捏著手機,一時找不到更好的說辭,目光掃了遍圖片上驚恐的小十一君,就再不忍心多看一眼了。


    “我想應該是吧。”顧秋從包裏拿出手機,點開收件箱,果然也有條相同的彩信,抬起手在秦紫葉眼前晃了晃,“我想秦阿姨也應該收到了,幸好主角不是你。”


    因了顧秋的這句話,boss還當真似的閉眼稍稍加以想象,隻那麽短暫的功夫,秦紫葉額角的青筋就不爭氣地跳動起來。boss趕忙使勁兒甩甩長發,把亂七八糟的“想象”通通趕走。


    顧小姐的電話簿,那是一般人的電話簿嗎?當然不是。


    所以,收到這條彩信的人那都是一般人嗎?必然不是。


    這是一種極其奇妙的邏輯,結論倒是非常簡單——攤上大事兒了!


    “媽,您就相信我一迴吧!”董舒的臉徹底黑成了鍋底,隻差沒給哭出聲了。


    但是,電話那頭的董媽媽似乎一點兒都不相信自己風流的女兒,一再篤定絕對是顧秋為了讓董舒“迴頭是岸”,才給她發的這個短信。董舒的問題很嚴重,作為母親她是責任監督起來的。所以,在持續半個多小時的談話中,董媽媽給董舒下了最後通牒:“一年之內你要是不結婚,我就跟你爸把你綁迴家,這親咱迴來就慢慢相!”


    “我是成年人了,我有婚姻自由的權利!”董舒毫無底氣地吼了一嗓子,不過董媽媽的電話早就掐斷了。


    手機的忙音在響,董小姐兇殺的目光唰地就落到了宋黎非的臉上。


    “別看我,我忘了這是顧秋的手機,手一抖就全部發送了。”宋黎非狠狠地按了關機鍵,朝董舒扯了個像哭似的的笑容:“古董的手機裏居然還有我爸和我爺爺的電話……”


    宋黎非的話一說完,董舒就更想要暴走了。


    “顧伯伯說要讓顧秋跟我劃清界限。”許言夏耷拉著腦袋,一屁股坐到沙發裏,左看看宋黎非,右看看董舒,再抬頭瞧瞧牆上的壁鍾,突然就感同身受了董小姐口中的“我失戀了”。


    “我媽還叫我一年之內給她抱個孫子迴去呢!這話,能信嗎?”董舒也跟著頹然地坐到小十一君的身旁,衝宋黎非勾著嘴角無奈地笑笑:“宋黎非,這迴可是真虧你了!好事兒都讓你一個做盡了!”


    三個人排排坐,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生過先前的事情,平靜地都有些不正常了。


    “我幫你搞定老古董!我幫你一年之內結婚!還不行嗎?”宋黎非咬咬牙,騰地站起身,賭咒發誓似的,兩隻眼睛瞪得滾圓,胸口起伏得就像剛跑了八百米。


    “我呸!你讓我跟誰結這個婚去?”董舒不樂意了,也騰地跳了起來,指著宋黎非的鼻尖就要發作:“宋黎非,全世界就你有本事是吧?”


    小十一君的心裏倒是樂意的,雖然宋黎非是如此不靠譜的模樣,可是死馬好歹也有人願意當作活馬來醫。所以,許言夏也站了起來,扯了扯宋黎非的袖子:“顧伯伯火氣挺大的,你真行嗎?”


    宋黎非轉頭嘿嘿一笑,雪白的牙齒又亮了出來,衝小十一君勾了勾下巴:“姐給你支兩招,把小古董先搞得服服帖帖的,再對老古董下手嘛,那還不是水到渠成?放心放心,有我玉樹臨風、英氣逼人、風流不羈……咳咳,還有弄不成的事情?”


    許言夏的心就跟宋黎非滿嘴跑的火車一樣,突突地,直跳到了嗓子眼。


    “風、流、不、羈!?”董舒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牙癢得想要吃宋黎非的肉。


    如果不是這風流不羈,或許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糟糕。董舒恨死了這四個字,也恨死了宋黎非,更恨死了那一場短暫的戀愛。


    “舒舒,我會負責的。”宋黎非哪裏曉得董小姐心裏的這點兒恨,眨巴兩下眼睛,擺了個還算嚴肅的表情,想要討個好。


    “不勞你駕,我自己能搞定,結個婚能算個難事兒嗎?”董舒風塵地笑,咯咯的笑聲好聽得刺耳。


    “我、不、同、意!”宋黎非張了張嘴,就蹦出四個字兒,憋了一臉的通紅。


    “你是誰?憑什麽?”董舒笑得更高興了,跟看戲似的,眼光裏透露著高傲地蔑視。


    “我……我是你的……”宋黎非搜尋著合適的詞匯,卻發現可以用的僅僅隻有“朋友”這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稱謂。


    “你慢慢想,我先睡個午覺。”董舒玩味地笑,笑到末尾帶著冷,不等宋黎非說話就徑自進了房間,砰地一聲關緊了房門。


    兩個人的客廳變得空蕩和安靜,連風的聲音似乎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宋黎非直直地站在原地,沒有坐下,也沒有走動,就這麽筆挺地站著,像是要用同樣的姿態等待董舒睡醒了從房間裏裏走出來。


    半晌,小十一君終於煎熬不住,幽幽地拉了把宋黎非的衣角,仰著脖子,皺了皺漂亮的小眉毛:“你可以坐下來慢慢想,站著不累嗎?”


    “你說,她是不是在報複我?”宋黎非撲通陷進沙發,像泄了氣的皮球。


    “她沒殺了你就不錯了。”許言夏翻了個白眼,右手深情地撫摸了遍手機,而顧秋的電話始終沒有來,這讓小十一君的憂傷更加憂傷了起來。


    “小孩兒,你懂什麽!”宋黎非撇撇嘴,將頭轉向董舒的房門。


    “你昨天把她甩了,這個我懂。”許言夏不高興地嗆了一句,也將頭轉向了牆上的壁鍾,不去看宋黎非的脊背。


    “我們那是和平分手,什麽甩不甩的,你不懂。”宋黎非的聲音低了低,舔了舔嘴唇,眼睛微微地闔上,像是迴憶先前的情景。


    “哦,我不懂。那你把她追迴來吧!”許言夏呐呐地嘟囔,想起董舒說了好幾遍“我失戀了”,心裏又感同身受了一把。


    “追迴來?追迴來!”宋黎非睜開眼,轉過身子,上下打量小十一君,突然嗬嗬地樂起來:“小孩兒,你挺有意思的啊!”


    這一迴,許言夏連翻白眼的**都沒有了。


    雖然宋黎非笑的很好看,但宋黎非的這個笑容有點兒傻缺。


    “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當初是你要離開,離開就離開……放手你的愛……”


    臥室裏忽然傳出嘹亮的歌聲,比宋黎非的笑還要傻缺上幾分。


    小十一君憂傷地感受到,有宋黎非和董舒的人生真真是一點兒都不會寂寞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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