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俗話確實是這麽說的。


    當然,風言風語傳出的各色版本比俗語更讓顧老爺子發愁。以至於,當毫無預兆地麵對一個小亂七八糟的時候,顧老爺子的憂愁直接迸發到了頂點,那著了火似的眼神像是當場要把小十一君給火化了。


    許言夏哪裏曉得對麵站著的這個“老頭子”在想些什麽,更加看不懂“老頭子”那兩道熾烈的目光,隻覺得心頭焦急難耐,連一秒鍾都不想浪費在這個“老頭子”身上。


    因為,小十一君還急著去給顧秋擦背呢!


    晌午多麽好,陽光多麽好,昨夜星辰多麽好……連顧秋的頭發絲都是多麽多麽的好啊!在這般多麽好的時間裏,麵對一個多麽好的人兒,必然應該去做一些多麽好的事情,特別是在多麽好的淋浴間裏。


    “嘖嘖,嘿嘿!”許言夏倚靠在門上,心神散成了沙,甜滋滋的味道讓小十一君情不自禁地笑彎了嘴角,笑出了聲響。


    這番發自肺腑的“純真”笑容映在顧老爺子的眼裏,哪裏還有純真可言?除了淫-蕩,還是淫-蕩!


    一個古玩鑒賞家的女兒,交往的朋友不是夜店老板,就是混社會的“女流氓”,顧老爺子突然十分擔憂起顧秋的品味來。尤其是在親眼見證了亂七八糟的人穿著亂七八糟的衣裳,露出亂七八糟的笑容,居然怡然自得地開了顧秋的家門,這種深刻的擔憂就跟海水漲潮一般洶湧澎湃起來。


    “您敲錯門了吧?”許言夏等不及了,輕聲嘟囔了句。


    “你是哪個?”顧老爺子字正腔圓,底氣十足,一點兒都不像走錯門的模樣。


    “大爺,是您敲錯門了吧!”許言夏無奈地重複,身子攔在門口,擺出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大、爺?”顧老爺子眉頭緊蹙,胸口憋了口氣,險些被小十一君的一聲“大爺”噎死。


    顧老爺子雖然被叫做“老爺子”,多是同行的尊稱,也算是個雅號,身為資深的古玩大師,平常更是衣著考究,氣宇不凡,從來不曾擔心被人輕視了去。然而,許言夏的小眉毛一挑,小嗓子一喊,就跟在喊那個夜間老年巡邏隊的紅袖章大爺似的。


    於是,顧老爺子心裏那股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大爺?”小十一君見對方不動不說,又扯開嗓門喊了一聲。


    “誰是你大爺!”顧老爺子非常文化的用標準普通話表達出了心中的不滿,眼睛瞪得滾圓。


    “大爺,您……您怎麽能罵人呢!”許言夏詫異地迴瞪了兩眼,開始懷疑跟前這個“老頭子”是從醫院裏翻牆逃出來的。


    “我哪裏罵人了?我一個文化人怎麽可能罵人?真是血口噴人啊,血口噴人!”顧老爺子氣得青筋直跳,挺直了腰杆就要往屋子裏衝,恨不得直接把麵前這個一口一個“大爺”,又一口一個“罵人”的小丫頭踢到窗戶外頭去。


    “顧秋的品味必須提高!必須提高!”顧老爺子自言自語地念叨,十分後悔沒有給陳川當說客,好把顧秋早些嫁出去,跟那些個牛鬼蛇神一次來個說拜拜!


    “失誤啊失誤啊!”顧老爺子氣都快歎岔了,半個身子卻還沒有擠進顧秋的家門,那礙事兒的小家夥就像塊粘人的小泥巴,你往左,她就跟著往左,你網友,她又挪到右邊。


    “大爺,您……您怎麽硬闖啊!”小十一君急得滿頭汗,張開雙臂,像隻攔老鷹的小母雞。


    一老一少,在顧小姐的家門口,玩得不亦樂乎。


    “言言,是誰敲門?”顧秋擦著**的頭發從衛生間匆匆走了出來,小十一君長久的沒有迴音顯然讓顧小姐都產生了不安。當然,這不安在視線盡數落到門外時,瞬間飆升。


    “爸爸?”顧秋微微愣神,擦頭發的手有一刻停頓。


    沒有任何轉折的詞語,甚至沒有太長的間隙,顧秋硬生生地喊出的一聲“爸爸”,像跟悶棍唰唰就劈到了許言夏的後腦勺上,驚得小十一君本能地噌噌蹦得老遠,狼狽的連拖鞋都甩丟了一隻,正正好好落到了顧老爺子的跟前。


    “嗯!”顧老爺子鼻子裏哼氣,乘許言夏驚魂失措的當口,抬手撥拉開小十一君攔在麵前的那條已經發僵了的手臂,跨了一個大步子,剛巧站到了許言夏那隻異常鮮豔的小拖鞋旁邊。


    低頭瞄了眼花裏胡哨的小拖鞋,顧老爺子表現出了非常人的鎮定,甚至都沒有抬頭正眼瞧一瞧慌張且嬌羞著的小十一君,隻是輕輕咳嗽兩下,便踱著方步,直接跨過小拖鞋,進了客廳,“博士說你十點還沒去七寶齋,我有點不放心,來看看你。”


    “昨天睡的晚,今天醒晚了。你別擔心。”顧秋擦頭發的手似乎恢複了知覺,又如平常般輕快地拭去長發上的水珠,語氣平平淡淡的。


    顧老爺子已經坐到沙發裏了,許言夏還扒在門邊喘粗氣。


    顧小姐隻得親自抬了抬手臂,將大開的房門關起,順道朝小十一君的胳膊上輕輕來了那麽一下子。


    “昨天又去小葉哪裏玩了?還是……”後頭話顧老爺子沒好意思問出口,目光一偏,直直落到了還處於一級迷糊狀態的許言夏身上。


    顧秋的爸爸?顧秋的爸爸!顧秋的爸爸……


    “這簡直太可怕了!”小十一君默默流了兩行淚,恨不得立馬自挖地道,逃之夭夭。


    對於“辱罵”了顧秋的爸爸這件事情,許言夏在內心已經供認不諱了。


    彼時,小十一君還在思考這個兩鬢斑白的小老頭是不是神經病院翻牆出來的病人。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在顧秋喚出“爸爸”那兩個字後,就如同一柄利劍,噗呲,就刺進了許言夏柔弱的小心髒裏頭。


    “我死定了!”小十一君默默又流了兩行淚,嘔血三公升。


    顧小姐的頭發擦了又擦,總是不提許言夏是誰;顧老爺子看了又看,就是不問趴門邊的是誰。


    父女倆的默契,在這個時候簡直發揮到了極致。


    唯有小十一君憂傷地感覺到,地球太危險,她應該盡快離開。


    “快把鞋穿上,像個什麽樣子。”顧老爺子在上下左右打量了十來遍許言夏後,終於在與小拖鞋和光腳丫的對峙中敗下陣來。


    “哦,哦,我馬上穿好!”許言夏一蹦一跳地躍到拖鞋旁邊,將白白嫩嫩的小腳丫放進拖鞋裏,心裏總算平定了那麽一丁點兒,迴頭朝顧老爺子咧嘴一笑,“那個,叔叔,剛才對不起啊!”


    “叔、叔?”顧老爺子小聲嘀咕了兩遍,迴味了好一會兒,正兒八經地點了點頭,“雖然我看著還是比較年輕,不過呢,你還是應該叫我伯父,這樣才比較講規矩。”


    “對對對,伯父,伯父!”許言夏諂媚地連著叫了兩聲,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爸,她是許言夏,”顧秋的頭發終於擦了個半幹,隨手將毛巾塞到了小十一君的懷裏,“這是我爸爸,伯父你已經叫了,就不用我教你了。”


    顧秋的長發有些淩亂,顧秋的睡衣上沾了好些水珠,顧秋也穿著涼拖鞋。但是,為什麽顧秋看著就那麽順眼呢?顧老爺子疑惑的目光從顧秋的身上挪到旁邊的許言夏身上,立馬感受到了什麽叫不順眼——許言夏的頭發很亂,許言夏的睡衣很皺,許言夏的拖鞋剛才還掉了一隻!


    從吊兒郎當的小十一君身上,顧老爺子突然就認識到了秦紫葉的好,宋黎非的好,甚至連一向微詞頗多的董舒,都讓顧老爺子懷念起來。


    “爸,言言她……不是普通朋友。”顧秋聲音依然很輕,像是在敘述一句平淡的話,或者是看穿了顧老爺子在思考著什麽,補充的很到位,也很及時,說完還特意捏了捏許言夏滲出冷汗的手心。


    顧小姐的手一觸碰過來,許言夏便咬緊了腮幫子。


    小十一君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顧伯父肯定是要賞她一個大耳光子的。


    然而,顧老爺子沒有動手,甚至都沒有開口,連個罵人的詞兒都沒說,還是靜靜地看看顧秋,又轉頭看看許言夏,就跟研究兩具古代僵屍似的,瞧得很細,眼神很亮。


    良久,久到小十一君以為自己真的要變成僵屍了,沉默仍然縈繞在三個人之間。


    “難道顧伯伯受的刺激太大,睜著眼睛暈厥了?”許言夏驚恐地朝顧秋擠眉弄眼,生怕顧老爺子一頭栽倒。


    顧秋卻保持著一貫的冷靜,不說話,唿吸裏都是平定,捏著小十一君的手帶著微微的涼意。


    “你和她,不合適。”


    在極其漫長的等待後,顧老爺子終於說了他的結論,並用他那鑒賞家特有的沉穩聲線,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你和她啊,不合適。”


    這是一個陳述句,與顧秋曾說過的無數個陳述句非常相似,卻又非常的不同。


    許言夏突然不憂傷了,因為憂傷在這個時候通通變成了鬱悶。這鬱悶像沙塵暴,吹瞎了小十一君的眼,吹得小十一君腦袋陣陣發熱。


    於是,腦袋發熱的許言夏扯著喉嚨吼了一嗓子——


    “哪裏不合適?我們哪裏不合適了!你、胡、說!”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的精力真心hold不住榜單啊!!!


    不過,這一期還是會努力完成的.........


    預告:今晚有二更,八點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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