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陰霾得厲害,雲層壓得極低。


    喬函敏突然要寫意去厲氏送材料,寫意拿著那份材料眨了眨眼睛,這是不是太巧了一點?或者說是昨天自己沒把握好,今天上帝重新再給了一次機會。等她到了厲氏的銷售部,銷售部經理居然說還要她送到總裁室。寫意聽見這個地方,心裏直倒騰。昨天她是送貨上門來著,不過厲擇良活脫脫就是一根四季豆,不進油鹽。可是,今天的巧合是不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她經過小林的麵前,小林笑,“厲先生在裏麵等你。”然後就下樓忙別的去了。


    寫意張了張嘴,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她敲門,進門,關門。


    他的辦公室在厲氏大廈的頂樓,桌子背後是一整塊玻璃,有種俯視全城的感覺。他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玻璃前看風景,聽見敲門才轉過身來。


    “我送文件來。”寫意站在門口支吾著說,“他們說要先給你看。”


    他繞過桌子走到她麵前取了文件來看,他倒是看得真認真,半天沒說話。寫意有些沮喪,本來她以為自己能這麽順理成章地出現在這裏,不是上帝給的機會而是他製造的。盡管比前幾次好多了,沒一見麵就拿話譏諷她,可對她還是那麽愛理不理的。


    寫意有些沮喪,這裏是辦公室,不像昨天在家,更難找什麽話題和借口讓自己留下來。如今他又傻傻地看文件,她還杵在這裏完全像個厚臉皮的多餘人。於是,她垂下頭說:“我走了。”


    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他出乎意料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她詫異地迴頭。他的動作很輕,所以沒有嚇倒她,但卻是真的讓她意外。看著寫意那麽驚訝地盯住自己,厲擇良微微別過頭去,放開手,立刻擠出一句話來。


    “我正好也下樓有事,一起走吧。”


    寫意又瞅了他一眼,乖乖地跟在後麵。


    路上遇見策劃部的魏經理,他點頭哈腰地說:“厲先生,您好。”


    “嗯。”厲擇良沒停下來,於是魏經理跟著一邊走一邊說,“我正找您。”


    “我有事。”厲擇良說著然後進了電梯,寫意也跟了進去。


    魏經理不識時務地正要往裏麵邁步,卻被厲擇良的視線淡然一掃,心中頓寒,急忙更正,“我坐下一趟。”


    電梯關了門。


    裏麵隻有他們兩個人,他手裏還拿著剛才那份資料。他穿著西服的模樣,和以前念書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第一次到厲氏來,她也是在坐電梯的時候遇見他,當時他們倆就像陌生人一樣客套地說話,而自己也是這樣迷戀看著他在電梯門上的影子。


    可是寫意卻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電梯沒動。


    厲擇良似乎也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目光移到樓層按鈕上,才發現他倆都忘記按按鈕了。他離得比較近,於是伸手按了“1”。


    如此一個動作讓手中的文件夾不小心滑到地上。


    他剛要自己俯身去拾,寫意卻先於他彎下腰去。她知道,彎腰對他而言有些難受,就迅速替他撿起來。


    就是那麽一下,她將東西還給他,一起身卻覺得頭皮一緊,原來頭發卡在了他西服的紐扣上。她的頭發留了許久,平時除了簡單修剪從來沒有鉸短過,所以已經很長。今天她來厲氏之前還專門將頭發放下來,整理得漂漂亮亮的才出發。


    “別動。”他將資料夾在腋下,騰出雙手幫她解頭發。


    她的姿勢很難受,身體直也直不起來。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挪近了半步,她的頭便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她埋著頭,看著他的手指一點一點地將纏繞的發絲解開。他很細心,一點也沒扯疼她,溫柔的動作就像觸摸到了寫意的心尖。那一刻,她有些依戀。


    “好了。”他說。


    寫意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後直起腰板。


    頭發從紐扣上解開,卻還依舊繞在他的指尖,所以他倆還是那麽近。她仰頭對上他的目光,他看著她一言不發,掩不住眸中的複雜神色,有貪戀、有膽怯、有期盼……他的喉結動了一下,目光有些迷離,隨即拉住她的發絲,緩緩地親了下來。


    淺淺的吻,有著怯意和試探,久違的親密讓寫意的心微微一顫。


    他的嘴唇有些涼,卻是異常輕柔,他從未用過這種小心翼翼的方式吻過她,那種感覺好像就是怕自己輕輕一用力就將她嚇走一般。


    突然,電梯不知道下到哪裏,中途停了下來。寫意一慌,立刻推開他,挪開距離。


    待電梯門打開,外麵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可是,當兩人又重新迴到那個封閉的空間,氣氛卻已經不太一樣。寫意推開他的那個動作,讓他驀然落迴到殘酷的現實中。


    厲擇良別過臉去,淡淡地解釋:“剛才算是吻別,你不用放在心上。”突然之間又恢複成了那個冷漠得不可方物的厲擇良。


    唇上還殘留著方才溫柔的觸覺,如今就聽到這麽一句話,寫意心中一痛,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的吻是報著種離別的心態。寫意想再追問,張了張嘴,又覺得是徒勞,他嘴硬的時候硬要逼他迴答什麽,簡直就是自討沒趣。他隻會用惡毒的方式來武裝自己,說出口的那些話來傷害她,也傷害自己。


    “阿衍。”寫意叫他。


    厲擇良聽見那兩個溫暖的字,略微詫異地轉過頭來,寫意趁機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飛速地主動將唇壓上去。


    當時她真的很害怕他就那麽推開他,然後冷酷地說:“沈小姐,請你自重。”如果他這樣做,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再見他,於是寫意使勁地拉近他,不留絲毫讓他迴旋或者拒絕的縫隙,急促而生疏地強吻了他,在他的唇上焦急地輾轉吸吮舔咬著,迫切地期待著他的迴應。


    他微微一震,思維和動作都停滯了一秒鍾以後才開始迴吻。


    不知道是按捺太久還是太衝動,他吻得非常激烈。


    他緊緊地將她擁在懷中,似乎要揉進心裏去。另一隻手撐住她的頭,迫使她貼近他。不再像方才那樣還帶著怯意,而是如潮水一般,不給任何空隙地掠奪了她的唿吸。


    他的文件夾又一次掉在地上,合同散開,白色的a4紙紛紛揚揚地撒了一地。


    以前寫意一直都想不通為何一個男人的唇吻起來是如此香軟甜美的,隻要糾纏上會讓人欲罷不能,如同鴉片。明知不能碰,可是一旦沾上了,就會讓人甘之如飴地沉淪下去。是不是和他這個人一樣,一旦有了瓜葛,即使天崩地裂都想繼續愛下去?


    寫意已經意亂情迷,再也不管那電梯打開多少次,又關上多少次,有多少人驚奇地看著他們,或者又有多少人尷尬地轉過身去。


    她隻知道,她要阿衍愛她,別人怎麽說、怎麽看、怎麽想,她都不想理會。他就是她的歡樂、她的喜悅、她的幸福,甚至是她的整個世界……


    阿衍是寫意的,永永遠遠都是。


    “寫意,”他吻著她,緩音低語中情緒略微有些失控,“不準離開我,不準忘了我,更不準明明記得我卻裝成陌生人的樣子。信不信,你要是再那麽對我一次,我會瘋的,我肯定會瘋。”


    寫意含著淚使勁兒點頭,“我再也不會離開阿衍,攆我走我都不走。”


    那天,a城吹著冷颼颼的北風,還夾雜著細雨,不過寫意全身都是暖烘烘的。這麽多年了,她心裏從來沒有這麽輕鬆過,為自己活的感覺,原來是那麽自由。


    她坐在迴唐喬的計程車上,一路傻笑。偶爾迴想起她和他居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接吻,就羞愧得要死,不禁又用手捂住臉。開車的是個年輕的司機,看到她奇怪的舉動,時不時地狐疑地打量她一下。


    待他又一次奇怪地看自己的時候,寫意幹脆轉頭去對他說:“我又戀愛了。”然後繼續傻笑。


    那小夥子也不禁跟著她笑了。


    “恭喜啊,那送你一首歌。”小夥子說完就打開音響放了那首《我愛你》。


    從你眼睛看著自己最幸福的倒影


    握在手心的默契是明天的指引


    無論是遠近什麽世紀


    在天堂擁抱或荒野流離


    我愛你我敢去未知的任何命運


    我愛你我願意準你來跋扈地決定世界邊境


    偶爾我真的不懂你又有誰真懂自己


    往往兩個人多親密是透過傷害來證明


    像焦慮不安我就任性


    怕泄漏你怕所以你生氣


    我愛你讓我聽你的疲憊和恐懼


    我愛你我想親你倔強到極限的心


    我撐起所有愛圍成風雨的禁地


    當狂風豪雨想讓你喘口氣


    被劃破的信心需要時間痊愈


    夢想牽著懷疑未來看不清


    就緊緊地擁抱去傳遞能量和勇氣


    我愛你我想去未知的任何命運


    我愛你讓我聽你的疲憊和恐懼


    我愛你我想親你倔強到極限的心


    哪裏都一起去一起仰望星星


    一起走出森林一起品嚐迴憶


    一起誤會妒忌一起雨過天晴


    一起更懂自己一起找到意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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