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華黎是錯愕,像他如此好脾性的人也忍不住有了怒意,朝鐵木真喊道:“大人怎能如此誆騙於我,大人明說不來救卻來了,來了就該帶著誠意而來,怎麽還帶了人把我們劄達蘭氏族圍困起來?如此這般我與族長大人如何交代?”


    “我與你說了何話,我倒是一時忘了個幹淨。”鐵木真頓了一頓:“隻是想你家族長的心思,想必你做何事也都是不可交代之事。”


    “你?”木華黎有怒卻被噎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你若是有心思他日換個好交代的族長大人,興許我為一道。”木華黎先是一愣便是緊張,隻怕旁人聽去自己以後的日子必是不好過的。


    木華黎略靜了心意思索,似是明了鐵木真開始之時興許就是定了心思要來的,他圈固了自己二十幾日已是籌劃了要圍困劄達蘭氏族的意圖,一切不過是為了秘中進行,就如他一夜之間便與劄達蘭氏分割開來。


    自己是恍然不知,趕迴來與劄木合說鐵木真不來,想必那封信他也料想了自己會看,知道自己救博爾術心切,定是會想盡辦法的留下博爾術的命,不然以劄木合的脾氣,鐵木真若不來低頭賠罪,必是會立刻殺了博爾術和那女人。


    劄木合認定鐵木真不會來了,便未派信使外出聯絡他處駐紮的姻親那可兒,如今族中之地能奮起應戰之人滿算也不過四千人馬,不知道鐵木真究竟帶了多少人來將他們圍困,這位乞顏部的可汗也當真是膽大,自己帶了兩三百人先行入族,竟還讓劄木合得意了許久,昨日劄木合還在與族叔商量要如何羞辱鐵木真,族叔心下還在介懷劄木合讓他在各那可兒麵前丟了顏麵的事情,哼哼哈哈的也不給半分意見,哪知隔天之後,一切都換了他般景致,木華黎自覺有些腿抖,有種暗中了別人計謀的感覺,再看鐵木真時竟很想給他跪下說句真心之言:可汗實在是英明之人!此舉當然是不妥。思緒還在亂飛之中,遠處看著劄木合帶著人急匆匆的一路奔來,剛一到了此處便喊:“來人,把鐵木真給我綁了。”


    兩個人上來要綁鐵木真,還未碰到他,博爾術擒了那人的手腕一扭,傳來的是那奴人的慘叫,他順力向後一推,那奴人倒退了三步跌坐在地上,劄木合氣的臉通紅,指著博爾術的鼻子開口大罵到:“博爾術,你這個小人,你和鐵木真便都是一樣,全是負人恩義的下賤之人。”


    博爾術顯得很禮貌,躬身行禮到:“大人看似實在心燥,我如此做也是替大人著想。”


    “博爾術安達這話是不差,二十日調集一萬五千人馬我也廢了心力,好歹是調來了,我來之時已與哲勒篾說好,杆立半影之時,若見不到我的身影便要起攻,已是沒多少時候了。一兵一馬一奴一鳥都不得出,這是死令。”博爾術這才意識到鐵木真一直帶在身旁的忠心奴人竟是沒有跟進來。


    “你……”劄木合又想衝上來打鐵木真,被族叔攔了下來,“大人靜下些心思吧。”


    族叔看著鐵木真質問的口氣:“那大人究竟想要如何?”


    “無有過多想法,我帶來的以示歉意之物留下,博爾術和他一眾被收繳的奴人我要帶走,僅此而已。”


    劄木合麵色鐵青,差點就叫出休想來,隻是一想自己若是如此失態,定是叫族人笑話,況且鐵木真的要求也並非是多麽的為難他。


    “你已是無有信義之人,我能信你言語。”


    “我即刻便走,安達若是對我放不下心意,可送我與乞顏部兵馬相聚之時,看著我們離開此處。”


    族叔斥到:“鐵木真若是我們送了你們離開,你們背棄此時言語,我們又能如何?”


    鐵木真笑到:“我殺你們便是和劄達蘭氏幾萬族人為敵,我……還沒這個膽。”


    劄木合立著一雙鷹目看他,鐵木真說這話似是讓他心裏舒坦了半分,細想他也確是沒這個膽,族長若是被殺是劄達蘭氏的大辱,真是如此想必幾世仇怨是就此結下了。


    鐵木真看了看太陽輕聲到:“太陽似是又高懸了些。”


    劄木合大吼一聲:“木華黎,替我把鐵木真送出族外五十裏處,看不見馬尾才可返迴。”


    被劄木合抓來的這男女老少,又被通知要收拾行囊,說乞顏部的可汗來解救他們了,一眾人都是莫名奇妙,反正橫豎都是奴人能活著當然好,這些人收拾了包裹,又領了馬,每人的馬頸上都掛著紅繩,鐵木真的侍從說你們都是乞顏部新收的奴人,怕是弄錯,如此好分辨些。


    博爾術和烏尤說要娶她為妻,烏尤的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說什麽也是不肯,說她心念木仁,還懷著他的孩子做不了別的男人的妻子,博爾術笑著點頭:“這便是我娶你的意思,拙兒馬從今日起是拙赤達兒麻了,你好好的替木仁生孩子,替我照顧孛安台,有一日你若是再動了要嫁人的心思,我把你指給你想嫁之人便可,隻是記得要想活的長久些,迴乞顏部我和拙兒麻的事一句都不要說,你是我的妻子,孛安台是你生的。”烏尤從博爾術臉上看到了一絲為難的神色,她實在是沒想到巴特爾和拙兒麻會是如此尊貴的人,更沒想到的是他們也有愁事滿容的時候。


    木華黎帶著些人馬,將鐵木真一路送了出去,鐵木真帶來的兩三百人尾隨在後,表麵說起來是他押送鐵木真出族,木華黎卻覺得自己是被押送的人,一迴身便看見乞顏部族人冷颼颼的眼神。行了一些時候,看見了密集的一片人馬,一柄禿黑大旗立在當下,看見他們出來了,哲勒篾帶了幾十人迎了上來,跳下馬來給鐵木真行禮:“可汗。”他轉頭又看見了博爾術,尊了一聲千戶,看見淩蘭喊了一聲大人。博爾術下馬也行了一禮:“你我同為千戶,你不必向我行此禮。”他們如此淩蘭意識到,原本的夫人已經再也不在了,她跳下馬來,給哲勒篾躬身請了安妥,哲勒篾神色有些慌,看了鐵木真一眼,鐵木真表情淡定,他也就踏實的受了這份敬意。


    鐵木真迴頭請木華黎迴去,木華黎定著一份心思說:“族長大人令我送你們看不見馬尾為妥。”


    “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他日在相見時,興許我們就更親近些。”說完鐵木真便帶著乞顏部族人先離開,給了哲勒篾令,讓他帶人再守過半日才可撤離。


    淩蘭和鐵木真所帶之人一路沿著乞顏部返迴,答裏台、阿勒壇他們見此事完成的漂亮,心裏是高興,無論如何說把劄木合氣的半分也不敢妄動,可見乞顏部如今已是大大的不同往日了,他們暫別了鐵木真迴了各自族地駐紮之處,迴歸路途之中第二日,早起之時已是見不到那十幾匹栓了紅繩的馬,人也看不見了,淩蘭心裏明白鐵木真從來都不是仁慈之人。如今還能知道他們二人在山坳中過了一段夫妻生活的,看來也隻有烏尤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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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木真走了,劄木合一下倒真冷靜了,思索了兩日,待乞顏部的圍固在外的人盡數撤走,他低聲歎到:“想必一直是我太過仁厚,鐵木真偏就認為我是好欺之人!”他一拳捶在桌子上喊道:“與塔塔兒借兵,我要把鐵木真這隻狗從草原上鏟拔幹淨。”


    鐵木真去救博爾術卻意外碰見了失散了一年多的那可兒拙赤達兒麻,這消息本來也沒什麽新鮮,草原戰亂到處,今天這個被俘明日那個被抓,為求活命換個主子繼續效力的人也有的是,這消息一傳迴來,慶爾泰跟打了雞血似的狂奔著跑去見了淩蘭,一下撲在淩蘭跟前就差抱著淩蘭腳哭了,淩蘭也不知慶爾泰怎麽跟自己那麽大感情,嘴裏一直喊著大人你可迴來了,我就知道你是神怪之人命大的很,一個小小的塔塔兒能把您怎樣?淩蘭覺得這馬屁拍的太響,淩蘭和博爾術走了,他們倆的族人都交到了哲勒篾的手下,鐵木真說善待,哲勒篾自然是善待,當然不會特殊的好到哪去,這些族人從有主子一下變成了沒主子,說話辦事沒人撐腰,隻能老實的當個奴人,不缺溫飽,可是心裏是憋屈,真與別人有個吵鬧爭論的,那些哲勒篾的伴當自然是向著自己人的。


    慶爾泰如此,哲勒篾也是不高興,含怒譴責了一句:“在我麾下,我是虧待你了?”


    “不是,不是。”慶爾泰忙給哲勒篾行禮:“我是太想念大人了。”


    對於聽說拙赤達兒麻迴來激動的難以安睡的還有一人,便是孛兒帖,淩蘭走了兩年她連著給鐵木真生了兩個兒子,族內地位非凡,突然聽說鐵木真將拙赤達兒麻帶迴來了,孛兒帖慌的都有些頭暈,如今鐵木真的心意她是越來越難懂了,自己生了阿拉海別,兩個月光景,鐵木真臨幸了她一次,她竟是又得孕,鐵木真看似高興說,好事,然後讓她好好安胎便不再與她溫存,卻是時常換著族內女奴侍寢,剛把察合台生下來沒多久,日盼也盼的盼著可汗來,沒兩個月自己又得了身孕,鐵木真誇她真是個會生養的壯實女人,孛兒帖心裏偏覺得不是好事,卻不敢說,隻要是自己一懷孕,鐵木真就再不會再她氈帳過夜了。


    這日鐵木真召集了乞顏部,族內所有的貴族那可兒,在議事大帳裏開會,淩蘭沒迴來孛兒帖從不管族內之事,如今淩蘭一迴來,她能在議事大帳共議乞顏部大計,我卻是不行,想來想去便去找了訶額倫,慫恿了半天說鐵木真召集了所有那可兒議事,定是有什麽特大的事了,訶額倫雖是年歲大了,心燥的性子卻還在,讓孛兒帖一說,便決定去議事大帳聽聽究竟是何事,孛兒帖便隨著訶額倫來了議事大帳中。


    一眾那可兒起身向她們行禮,鐵木真本來看見孛兒帖有些不高興,看見額吉也來了,把不悅的表情收了起來。


    “看你將所有人都招來了,隻是想聽聽究竟有何事。”


    “泰烏赤,有個族人看見了從塔塔兒方與劄達蘭氏匯聚了許多兵馬粗算五萬有餘,想必是要聯合塔塔兒對付我們乞顏部了。”鐵木真剛一說完,孛兒帖臉色煞白輕喊到:“怎麽會這樣?可汗心思仁厚,若不是為了解救博爾術和拙赤達兒麻,怎會激怒劄木合定要與我們為戰?”


    鐵木真厲目喊道:“你滾出去,誰準了你插言。”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打十三翼之戰,淩蘭會為先鋒,有人想看暴力場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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