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蘭這幾日深居簡出,主要是怕自己害喜的感覺來了壓也壓不住,偶爾會騎了馬出去轉悠一圈,不知道能不能迎上博爾術從劄達蘭氏迴返,淩蘭心裏每日都是忐忑,心裏一萬種想法都是想把這孩子生下來,卻一種方法也想不出來要怎麽生,想了許久隻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鐵木真知道此事,雖然鐵木真的樣子似是什麽都知道,可是始終從未將事情放在明處對質過,若真是到了他要對質的時候,怕是她和博爾術都活不了了。


    春雨剛至,草原上旱了半月了,下來了細雨族人們似是都很高興,淩蘭的心似是陰雨一般,她坐在帳房裏還在等著博爾術的消息,不知什麽時候了聽見了慶爾泰在帳外喊著求見大人,淩蘭讓慶爾泰進來看他一副左顧右盼神神秘秘的樣子。


    “你有何事?”


    “我想與大人近一步說話。”


    淩蘭沒說不準,慶爾泰膽子到真大,湊上來趴在淩蘭耳朵邊要和他咬耳朵,淩蘭心煩揮了他一巴掌:“有話就說,帳內無人,莫要伏在耳畔惹我心煩。”


    慶爾泰知道淩蘭雖是長的陰柔了些,其實脾性是不好惹的,見淩蘭起怒趕忙賠罪,低聲到:“大人,清格勒似是……似是在外有了男人?是阿勒壇大人族內的族人。”


    “清格勒?”淩蘭極力想清格勒是誰,終於想起來了,是那位乳娘的名字,心想清格勒本是可汗送給自己的女人,送來的時候是鐵木真登汗位之前,來來迴迴的一通折騰,如今在她族地已經住了快五個月了,淩蘭想這女人大概一直盼著自己過去臨幸她,淩蘭想自己是沒這項本事,自己現在都懷孕了,還顧得上乳娘背著她找男人的事,淩蘭琢磨本來這乳娘來這的意思是讓她乳養阿拉海別的,不過這是內情,族人都不知曉,隻當是賜給大人的女人偏還兼了份喂養孩子的差事,淩蘭從她住進族裏一次都沒去過她那,那女人大概是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去她那了。


    “殺不殺?”


    淩蘭蹙眉看他:“可汗賜的女人也是隨便殺得的?”


    慶爾泰點頭:“是,大人想的周全,那不如把她縛綁在木樁之上抽上一頓?”


    “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慶爾泰看不出他家大人想什麽,躬身行禮出了淩蘭的帳房。


    下午淩蘭在帳子裏睡了一小覺,朦朧中似是聽見了木仁的聲音,木仁在帳外請安說,說他隨千戶大人已然迴返族中,為相熟的幾位大人帶了貴物,淩蘭噌的就從氈塌上坐起來,掀了帳簾出來,木仁低著頭遞了牛角雕刻的扳指,鑲了金線,木仁低聲說到:“千戶為大人備這份貴物也是費心了,我們於劄達蘭氏族中,劄木合非逼著大人與野犛牛較力,以此展示可汗千戶非比常人,以慶可汗登位之興事。”


    淩蘭神情緊張,心想這事有些像古羅馬競技場,本是奴人們幹的事,大人們喜歡看奴人手無寸鐵的被野牛追著跑,劄木合這人果然是心小:“他如何脫身的?”


    “騎馴野牛,身上也未有武器,脫了長袍扭了絞繩將快脫力的牛勒窒了鼻息,算是過關了,這是那犛牛的牛角作的。”淩蘭聽完鬆了一口氣。


    “千戶大人受了點傷。”


    淩蘭剛落下的心又瞬間提了起來:“傷了哪裏?重不重?”


    “傷了手臂,還好,我們總算是沒丟了可汗的顏麵。”木仁抬頭看著淩蘭:“千戶大人說,乞顏部族內有療傷聖物,想必大人知道是什麽?”淩蘭點了點頭,木仁微笑著離去。


    淩蘭進帳隻坐了片刻,雨雖然下的更大了,現下的心情似是晴空萬裏一樣,她又披了件厚實的長袍帶了博爾術送她的牛角扳指,騎了馬去了他們常相約的山坳處。剛騎上山坡,已經看見博爾術坐在山坳間等她了,她一激動加了鞭子快衝下來,博爾術聽見馬蹄聲起身看她,臉上滿是開心的笑顏,淩蘭跳下馬一下撲進了博爾術的懷裏,聽見博爾術吸了口冷氣,才想起木仁說他有傷,淩蘭緊張的抬頭看他,博爾術隻用了左手攬了她的肩膀,右手垂在一旁。


    “你的傷如何了?”


    “不妨事。”博爾術按著淩蘭的頭靠在自己胸前:“我在這裏等我的傷藥。”淩蘭抱的他更緊了,博爾術拉著她的手看著那扳指:“這東西你可喜歡?”


    淩蘭看了看那扳指,搖頭:“不喜歡。”


    博爾術蹙眉看了看:“手藝是粗糙了些,在劄答蘭氏尋了匠人,工快了,沒雕仔細,想快些迴來見你。”


    “你差點丟了命換了個扳指,我如何能喜歡起來,但我會仔細收著,好好的收一輩子。”


    博爾術笑:“是又撿了條命來,隻想著若能迴來再見到你,便似又有了神力一樣。”


    淩蘭靠在博爾術胸前,輕聲細語的:“博爾術,你拿命為我換了個禮迴來,我也得迴你一禮。”


    “迴我什麽?”


    淩蘭抬頭看他:“我迴你條命。”


    博爾術微皺眉頭看她:“何意?”


    淩蘭又伏在他胸前:“我有了你的骨肉了。”


    博爾術半天都沒說話,反應了許久輕問到:“何意?”


    淩蘭皺眉瞪他:“我懷孕了,有了你的孩子了。”


    博爾術眨了兩下眼,突然麵有大喜之色,躬身一把把淩蘭橫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又親,抱著淩蘭左走右走,似是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博爾術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表達喜悅之心。


    “放我下來,你的傷。”


    “好了,全好了。”博爾術抱著淩蘭邊走邊笑:“我們有孩子了,我有兒子了。”


    “我頭暈,你放我下來。”


    “哦。”博爾術恍然,趕忙跪坐在地上,懷裏仍抱著淩蘭不肯放手,看淩蘭一眼親一下哈哈的大笑兩聲,再看淩蘭一眼又親了一下,接著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你這禮迴的好,迴的極好!”


    淩蘭側頭看他的袖臂滲出了血:“你的傷口裂了。”


    “莫管它。”博爾術按著淩蘭在自己胸前,喜悅了許久,激動的心情才漸漸的平複下來,他低頭看著淩蘭:“我們走吧,不可再耽擱了。”


    “好。”


    淩蘭總算是等著博爾術從喜悅之中找迴點理智來:“我們去哪?”


    博爾術想了許久:“不能去金國,他若是真動了心思將我們追迴來,走不了幾日?你又有了身子。”


    博爾術看著淩蘭:“你有何想去之處?”


    淩蘭心裏有點想離開草原之地,心裏有一點點現世的想法,想著鐵木真一時半會也不會對宋國如何:“想向南挪一挪。”


    博爾術想了想點頭:“也好,隻是路途遙遠,我怕還沒到了宋國,你就在路上產子了,我樣貌一看便是胡人,想必路上也會被盤查不斷。”


    “那我們要如何?”


    “我從劄達蘭氏族迴返之時,路過氈帳驛站之處,以此向西南兩百裏處常有混居各族之人,按常理說此處是受劄達蘭氏的庇佑,卻是少有人過問之地,鐵木真如今和劄木合關係危亂,應該不會去劄達蘭氏尋麻煩,關鍵是我剛從劄達蘭氏迴來,還受了傷,劄木合也算是想了辦法辱我想要我的命來以向鐵木真炫威,我覺得此處最佳,我們可在此處隱居數月,待你產子之後,再折道去往南國之境,你覺得可好?”


    淩蘭琢磨博爾術的觀點叫: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她想鐵木真應該想不到他們會去劄木合的領地,而且他們去了也未尋求劄木合庇佑,不過是找了一處隱居起來,她想走到劄木合處就得十多天,再向西南走兩百裏,沒準一個月就過去,淩蘭想在那處也隱不了多久自己就該生孩子了,便看了博爾術:“好,就聽你的。”


    兩人相約三日後待族內篝火熄滅動身,淩蘭琢磨估摸現在時間大概是夜裏兩點左右。


    博爾術想了半天隻覺得應該與木仁說上一二,他們二人跑了便將木仁留在此處受險,這個從小和他長大的兄弟,他是如何也不能不顧他生死。


    博爾術迴到族居之地和木仁說了淩蘭有孕的事,哪知木仁高興的都哭了,跪下給博爾術磕頭,說他家大人終是盼到了,博爾術跟木仁說自己要走,勸他也做好逃生的想法,哪知木仁一聽,便要迴帳收拾包袱和他家大人一同離開。


    博爾術本是不願,木仁一聽又哭了,博爾術說我們若被追迴來想必是難有命活了,你自己走了不過是個不願順奉的族人罷了,這也合理,若是真跟我們在一起被追迴來,便都是死罪。木仁想了半天還是想和博爾術走,他隻覺得追隨博爾術才能令他過活的踏實些,博爾術心裏是感動,見木仁執意如此,便也就同意了。


    一晃三日過去了,淩蘭幾日來都在做準備,馬兒也喂養的精細,就怕它跑起來腿軟,淩蘭動身之時外袍都帶了男人的衣服,背了弓箭,馬上掛了長矛大刀,腰間圍了布包,裏麵全是金子,心想也不求大富大貴,找個地方過些安生日子就行了,這些金子也夠活上些年月了。


    淩蘭和博爾術約在族外五十裏開外的一處樹林之中,穿過樹林去劄達蘭氏族之地行走起來更隱蔽些,族內篝火已經熄了半刻了,淩蘭出了帳,四周寂靜一片,安靜的隻能聽見貓頭鷹的叫聲,淩蘭牽了馬小心前行,心裏五味雜陳,轉頭遙看了乞顏部族中的方向,低聲默念了一句:“鐵木真,我們今世是無緣了,我走了!”說完便騎了馬頭也不迴的奔向了她和博爾術的相約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迴頭再來改錯,求收求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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