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鐵木真駐紮之地之前,淩蘭和博爾術先分了兩箱金子,一部分是兌現了博爾術許了隨伴的諾言,淩蘭命慶爾泰給她的奴人每人二十粒金子,這著實又把慶爾泰嚇了一個跟頭,拙赤大人許了他們五馬十羊,他原本覺得都是妄想,哪有下等奴人拿這許多東西的道理,哪知道這位拙赤大人把他叫過來說,“一時讓我去找那些許多的牛馬羊,我也無從去找,你拿上塊布,去撿對了數,分與其他人。”淩蘭突然麵色威嚴,“每人二十粒不可多拿!”


    慶爾泰跪在淩蘭腳前嗚嗚的還哭了半天,純粹是因為感動的,沒想到他們追隨的大人不僅明思還是這樣的大方。


    淩蘭心想:我要不是怕破壞了這的物價平衡,我真想把一箱子金子都給你,沉唿唿的怎麽拿啊?脫脫要不是因為這些金子,興許也不會喪了命呢。


    淩蘭和博爾術站在鐵木真的行軍大帳中,帳中放了六個木箱和脫脫的人頭,帳內的氣氛雖是肅靜,淩蘭略微打量,各位乞顏部的貴族大老爺們表情卻是各異,有人端著茶碗吱溜吱溜的喝茶,不時打量鐵木真的表情。


    哲勒篾靠過來將箱子的絞繩都砍斷,一一掀開,帳內躁動情緒難抑,各位貴族大老爺們都坐直了身體看著箱子,眼睛一個比一個瞪的大。


    鐵木真微笑著閉了眼睛,做了個深唿吸:“哲勒篾把箱子蓋好。”


    哲勒篾依言行事。


    鐵木真仔細看著博爾術和淩蘭緩緩說到:“這便是你們所繳的全部戰功了?”


    “留了兩箱金子做打賞之用。”淩蘭迴的簡短。


    “少了!”


    淩蘭抬頭看鐵木真,鐵木真笑笑的看著她:“我說你們留的少了。”鐵木真站起身緩步走到中央,看著博爾術,靠過來攬了博爾術的肩頭和他撞了肩膀:“安達辛苦了,如此的戰功也隻有你才可得。”


    “拙赤大人也神勇異常。”博爾術加了這句話。


    鐵木真臉上依然有笑,側頭看了淩蘭一眼:“自然是還有她。”


    鐵木真快步迴身到自己的正中之位:“我隻留一箱,其餘的你二人全部拿走。”鐵木真這話剛一說帳中急了的人好幾個,此次跟隨鐵木真而來的除了博爾術有三位那可兒,有兩位此時直接跳了起來,淩蘭一看是阿勒壇和答裏台,一位是乞顏部族叔,一位是鐵木真的親叔叔。乞顏部和劄達蘭氏分行之後才又追隨鐵木真迴了乞顏部,淩蘭對此二位不熟,此次出征才算是見麵知道了二位的身份,再看兩人眼裏蹭蹭的往出射著箭。


    答裏台開口大喊:“我們駐紮此處日日堅守,他們走了十六日我們記掛了十六日,日日磨槍擦拭弓箭,隻等鐵木真你令下,命我們能上戰前一搏,隻是你還未令下他們便已經迴來了,我們也是跟隨鐵木真你帶了人馬行了此處,怎能所有戰功都是他二人得去?這哪裏說的過去?”


    鐵木真點了點頭:“叔叔帶人在帳中擦了十六日弓箭也著實是辛苦了。”


    答裏台一愣:“你……鐵木真……你……你是何意思?”


    “我隻聽聞,叔叔於族內戰事,外來侵防為重以護己利,外行攻劫為重以填己私!他們出行之前我向你調了人馬,協防於前陣,你給了我幾人?”


    鐵木真迴想:“五人?”鐵木真笑了幾聲:“叔叔這般的不願,不過是因為我命人給王罕帶了信,說蔑兒乞族內之物他可盡數取得?我若做獎罰分明的大人,隻見了脫脫的人頭我就已是大喜過望了,我未發一弓一箭,這金子我實在是拿不得,他們有這份心,我領這份心意。叔叔若覺得自己功高,我們不如此刻做下來一起盤算,乞顏部未出征而來的那可兒還有幾人?算一算這些金子如何分法?想必他們在乞顏部族中對我們也甚是記掛啊!”


    答裏台被鐵木真說的麵色不好看,轉頭看阿勒壇,阿勒壇朝他搖了搖頭,答裏台仍有不甘:“如何說我們也是願追隨你而來以助聲威之人,好歹也是有這份心意在吧?”


    “我心裏知道!”鐵木真麵色沉下:“你們三人每人取黃金三斤,算是慰服你們記掛的辛苦。”幾個人互看似是覺得也算是沒白來一趟,再眼紅也好似沒什麽用了,全都退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鐵木真坐了下來麵色柔和帶笑話語很是堅定:“叔叔這一切便也是你的錯,你心裏是信不過我鐵木真,以為我叫你們至此不過是義氣赴死?乞顏部再盛不易,我不會胡為,你們心裏若是信我替你們考量了許多,便不會如此了。”


    三位那可兒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鐵木真指了下脫脫的人頭:“哲勒篾,找人騎馬挑了脫脫的頭在軍中遊示兩日,兩日之後我們拔帳返迴乞顏部。”


    入夜之時鐵木真坐在寢帳裏想事情,哲勒篾在外低聲詢問:“大人,博爾術大人說請你帳外有事要敘!”鐵木真想了想起身出了帳,看著博爾術站在遠處牽著馬背朝著他,“哲勒篾去牽馬!”


    鐵木真走到博爾術身側:“安達深夜尋我何事?”


    博爾術看見了哲勒篾牽了鐵木真的馬來:“我們出去說。”


    博爾術和鐵木真在一片荒蕪的雪地裏一路狂飆,雪花翻的周圍一層又一層的雪絨,兩人都是沒有目的沒有方向的亂跑,一路爬上了一個高坡,兩匹馬都似累的脫力,眼見坡陡爬到坡頂減了速停了下來,兩個人也繃著力氣也費了許久的心神,這一跑又似痛快之極,馬一停下來全都跳下馬來躺在雪地之中深喘著氣,鐵木真哈哈的大笑起來,博爾術也跟著笑,笑聲在寂靜的黑夜裏傳了很遠,遙應著遠處的狼聲,消逝在一片黑夜之中。


    兩人都躺在雪地中枕著胳膊望著天,天是黑暗看不見星辰,月亮被雲裹了個嚴實,隻露著淡淡的橘色。


    “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也是一同騎著馬狂奔。”


    “是啊,那次是逃命,我記得還有你的隨伴木仁。”


    “嗯,還有淩蘭。”


    兩人安靜了片刻,鐵木真做了個深唿吸:“是啊,還有她!時間過的可真快啊……”鐵木真坐了起來盤腿坐在高坡上看著遠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那時候我還是為了幾匹馬要去跟人拚命的孩子。”


    博爾術也跟著坐了起來看著遠處。


    鐵木真語氣平靜:“那時候隻覺的飯已經吃不飽了,馬又丟了,這真是老天要斷我們一家人的活路了。”鐵木真自嘲的笑了兩聲:“何曾想過今日……”


    “今日,你已經快成為蒙古部族的可汗了。”博爾術接過了鐵木真的話,鐵木真轉頭看著他笑了笑,沒有反駁,那表情似是這件事已有了些定數。


    “博爾術,你是草原之地,萬萬人難尋的將帥之才,我當了蒙古可汗之後會封你為千戶之長。”


    “我……不想作千戶之長。”


    鐵木真麵有笑意:“你不會是想要做萬戶吧?”鐵木略是一頓:“也好,若我作了可汗之後,你若能再為我立上一功,我封你作萬戶!”


    博爾術表情沉寂的看著遠處,聲音裏是堅定,每一字都說的清晰:“我……想要淩蘭!”


    鐵木真臉上的笑意漸收側頭看著博爾術:“你說什麽?”


    博爾術做了個深唿吸突然站起身來,麵朝鐵木真很正式跪了下來,用著謙卑和敬意的語氣說到:“我……想要淩蘭!”博爾術再度深喘了口氣低下頭:“請敬愛的族長大人,我的安達,蒙古部族未來的可汗,將淩蘭賜給我,我博爾術想堂正的娶她為妻,相守此生永不相離。”


    鐵木真滿臉都是寒意,他平靜的看著博爾術,兩人安靜了許久,鐵木真緩緩的站起身來:“你終究還是說出來了。”


    博爾術低著頭仍跪在地上。


    “博爾術,我知你心中從未敬佩過我,恰恰相反我心裏卻是大大的敬佩於你,你好本領智慧過人,卻又是清高至極,我常想有一天你會敬我為主,像你此時此刻這般跪伏於我的麵前,用這種恭敬的語氣說話,不曾想這一天來的這樣快,你如今跪在我麵前丟了你那份自持的清高、傲氣,就是為了要跟我要一個女人?”


    博爾術猛喘了口氣:“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我心愛之人!”


    鐵木真臉上掛了微笑低下頭看著博爾術:“對,隻是你要的這個人也剛好是我心愛之人!”


    “鐵木真,我本可以有許多方法來跟你要這個女人,我可以帶著族人和八箱黃金遠走他處自立為一方領主,我可以投靠乃蠻作太陽汗的神通大將,或者改道金國為完顏氏效力,亦或是此時此刻將你殺死。”


    鐵木真眉頭皺起:“你是在威脅我?”


    “不是,隻是我真實的想法,我所說的一切本都可為,我卻沒有,隻是想了許久便覺得我若做了這些事,不過是又給了她……一個鐵木真罷了!”


    鐵木真怒極一把抓了博爾術的脖領子:“難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我自己?”


    博爾術抬頭看鐵木真頓了一下:“你與我不同,你心裝天下,我卻隻裝了她,有了她我便有了天下了,我……不求其他。”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乃們能冒出來說句話不?真是的,俺明天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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