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此刻是亂作一團,月倫夫人坐在一旁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泣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鐵木真仍是滿臉怒容的做著深唿吸,別克帖和別勒古台站在一旁交頭接耳小聲嘀咕,偶爾出聲勸慰月倫夫人莫要再哭了。合撒兒也是一臉不悅,大概還在想那把弓的事,博爾術直身挺立頭微低表情是平靜,隻是偶爾咬合肌會扭動一下,大概心裏也是不痛快,不知道是因為淩蘭把那把弓換了雙靴子還是因為剛剛月倫夫人叫囂著借兵之事。那個叫蘇德的男人支支吾吾的此刻也不知說什麽好,最後還是選擇勸月倫夫人莫哭。


    淩蘭坐在帳中的時候,起初還支棱著耳朵想聽明白到底是什麽事,聽了一會心裏明白之後,她就把耳朵放下來了。心裏感歎這月倫夫人是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大概是由於本身出身貴族一直跟的也是領袖人物,身體上是吃的了苦,心理上是半點委屈也受不得。隻要是她想幹的事必須得幹,天生一副賊大膽,想前不想後,急了什麽都豁得出去。


    淩蘭聽了他們說的事想了想基本與自己無關,以她自己目前的狀況她也隻是在想盡辦法的自保,淩蘭其實倒是挺能理解月倫夫人這種女人的,她總覺的自己和她的境遇其實差不多,其實她心理上也不想受委屈,隻是她比月倫夫人冷靜些,想的稍微多了些。


    這話談到後來,博爾術開始跟月倫夫人叫板,說起把九天仙女嫁給王罕或者紿察兒的時候,淩蘭本來都聽的昏昏欲睡了,博爾術這些話一說完,她覺得自己又醒了過來。側眼看博爾術的時候,現博爾術那雙深邃的眼睛又半眯了起來,淩蘭覺得他隻要一這樣大概就是得往出冒什麽餿主意,果不其然博爾術說完這些話不自覺的掃視過了淩蘭的臉,看了她的眼又懶洋洋的把目光挪開了,然後月倫夫人就急了,鐵木真也急了,然後帳子裏就亂了。


    淩蘭覺的自己又餓又累,跪時間長了腿也疼,她琢磨現在帳子裏都在安慰月倫夫人,大概沒人注意到自己吧?她把腿挪到了前麵擺了個男人的盤腿姿勢,開始揉自己的小腿,又酸又疼麻勁串了整條腿,她一邊揉一邊倒吸氣。肚子餓的咕咕叫,一大早夫人讓她去外麵找別克帖他們,然後她又跟博爾術一通胡鬧,弄的心情很不好迴來又和鐵木真掰了半天自己的婚事又被他強吻了一次,然後是迴到帳子裏看他們吵架,淩蘭覺得自己真是有點頭暈眼花了。她是比不得那些騎馬出去的男人,隨手行囊幹糧火石是必備品,幹糧吃完了有弓有箭的弄個鳥烤烤吃,淩蘭看這些人的樣子都像吃飽了很撐的人。


    淩蘭開始掄著拳頭咣咣的砸自己的腿,終於覺得血脈像是通了,不再又痛又癢了,抬眼的時候現月倫夫人的一雙水汪汪的淚眼正盯著自己看,她轉頭四下看了看現大家都開始看自己了,淩蘭掙紮著又把自己的腿側了迴去,跪坐著低著頭。


    “合安答。”月倫夫人聲音在顫抖,但是叫的很溫柔。


    淩蘭抬眼看她。


    “你是坐累了吧?”月倫夫人的不僅溫柔還滿是關懷的口吻。


    “到還好。”


    “從也該大人魂去之後,我們一家人相依為命,我當你如親生女兒一般,鐵木真當你如親生妹妹,你初來族內之時矮小瘦弱,麵如黃泥,如今雖是過了一年清苦日子,卻見你出落的越美貌了。”


    淩蘭沒接話,心裏琢磨剛才她自己那哭的好好的,怎麽突然想起跟我扯淡了?


    “合安答,你且憑心而言,夫人我帶你如何?”


    月倫夫人剛一說完,淩蘭心裏咯噔一下,暗想要壞,這古代身份地位的高的人一問下屬說我帶你如何,一般下屬就會哢嚓往地上一跪說您待我恩重如山。然後問話的人就會給下屬派一個掉腦袋的活,要不就得去幹一個不要臉的事,總之是沒好事。說完之後下屬還必須的咬著牙說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之類的言語。


    淩蘭跪在那不接月倫夫人的話。


    “合安答,我待你倒是如何啊!?”月倫夫人又開始著急的喊起來。


    淩蘭抬頭看著訶額倫:“夫人,你我二人天不亮就已起身,您命我去尋別克帖和別勒古台二人,我已過中午才返迴,又於帳中聽您商議大事至此刻,一天未進餐食,蘇德大人趕來此處,也不知進餐沒有?夫人,不如咱們先進餐食再行商議大事如何?”


    月倫夫人的聲音終於不再顫抖了:“你此話是何意?”


    淩蘭心想說這麽明白了,怎麽還問我是什麽意思啊:“我是說,有些餓了,不如我們先行吃飯吧?”


    淩蘭一說完這話,帳子裏的人都很安靜的看著她,淩蘭四下看了看暗想難道特別的餓的真就她一個人?


    “你……你……你是再怪我這一年來沒讓你吃飽?”訶額倫等著合安答說表衷心的話,可是這她就是不說,訶額倫心裏急的跟什麽似的,本想給她施加點壓力,最後讓合安答是自願去聯親搬兵,省的鐵木真在這跟她大喊大叫,可是這女人不接她後話,隻說自己餓了。


    “並非此意,一年來常能吃飽,隻是此刻感到饑餓而已。”


    “合安答,你還未迴我的問話。”


    淩蘭心想這是怎麽躲也躲不過去了,她低著頭想了半天做了個深唿吸,跪直了身體:“夫人,鐵木真並非是不舍我聯親才要費心思量此事?”


    “你說什麽?”


    “蒙古部族和塔塔兒部族為草原大部,世仇,常有戰事,且蒙古部敗多勝少此為人人皆知的事實,蒙古部族已多年未有可汗,也該大人在世時為蒙古部,部族皆聽大人號令,才壓製了塔塔兒一時,隻是也該大人在世時塔塔兒也未比蒙古部弱勢些許,戰事互有勝負,大人魂去,勇猛一時的乞顏部四分五裂,蒙古部族更無能一唿而群起之人,實力弱於塔塔兒甚多,此時開戰實屬怪異之舉,不可不斟酌思量。”


    淩蘭低著頭一口氣說了一堆話,說完之後帳子裏是安靜,她抬頭的時候,月倫夫人表情已經平靜了,隻是瞪著眼睛盯著她看。鐵木真像是一下放鬆了,掛著抹微笑看著淩蘭然後緩緩坐在了氈塌上。


    博爾術半眯著眼睛斜看著她,看見鐵木真坐下了,也慢悠悠的在氈塌上坐了下來。


    訶額倫轉頭看著鐵木真:“你也是如此思量的?”


    “忽圖刺可汗魂去之時,指二伯父捏坤為太子,隻是尼倫各部以擁立阿爸為多,才至可汗之位空無至今,如今二伯父捏坤也已魂去,塔兒忽台和忽察兒地位相當,都窺視汗位已久,隻看誰先立威於部族之間,此仗無論輸贏對我都無半分利益之處。”


    “怎無益處,若此仗取勝,你可重迴蒙古部族,乞顏部也會以你為。”月倫夫人對於鐵木真無益之說很是不認同。


    “乞顏部為又算何益處?我本就是乞顏部之,此仗若勝,便是將塔兒忽台推向了可汗之位。何況這也是必敗之仗。”


    “必敗之仗,對他也是無益啊!”


    “這……要看怎麽說了?”博爾術在一旁插了話,低著頭臉上終於帶了點笑:“夫人常年伴也該身旁,所聞所見之事均為蒙古部族大事,所行所想自是以蒙古部利益為上,塔兒忽台卻未必有夫人之心胸眼界,若是開戰蒙古部族雖敗,到有可能對他泰赤部有大大益處,借此仗削弱異己之勢,卻是最佳的時機。”


    月倫夫人跌坐在氈塌上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剛剛熱血衝動的麵容像是也漸漸的冷靜了。


    “借幾萬兵馬倒不是頭等難事,隻怕我借來兵馬也會被塔兒忽台排於站前當草靶之用。”鐵木真像是在喃喃自語。


    “送死於前,到頭來還可將敗仗之責盡數算在你的頭上,不失為一妙招。”


    “是啊!”鐵木真聽了博爾術的話點了點頭。


    淩蘭心想這倆人一個賽一個明白,剛才一帳子鬧哄哄的,鬧半天倆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那還坐在這說什麽說,不如早點開飯得了。


    “若是這般蘇德迴返時就與蒙力克大人明言說鐵木真大人的意思是不戰?”蒙力克的隨伴開口詢問著。


    “等等,先等等。”訶額倫又著急了,生怕別人以為鐵木真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鐵木真,你在想想。”


    “我正在想。”鐵木真長出了口氣看著蘇德,“此事由何而起?”


    “本是件小事,……”蘇德嗚啦嗚啦的說了一堆。


    淩蘭坐在聽大概意思是說,忽查兒手下的人和塔塔兒的族人生了小規模戰鬥,忽查兒的人敗了,忽查兒本想低調點忍了,結果不知道怎麽被塔兒忽台知道了,所以塔兒忽台一直喊著要替忽查兒的人報仇,替忽查兒的族人出氣。於是召集各部要和塔塔兒正麵開戰。


    “忽查兒怕失威於族人,不說不打,卻叫我來說!他倒是也花了不少的心思。”鐵木真作了總結性言,帳子裏又安靜了。


    月倫夫人開始一口接一口的歎氣,滿臉的愁容:“這怎麽辦?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淩蘭的腿又開始麻了,她很小心的向後挪了挪,悄悄的把腿盤在了身前,又開始小動作的揉腿。


    “你有何建議?”


    淩蘭抬頭現這個問題是博爾術問她的,一帳子人又都轉頭看著她。淩蘭琢磨我現在最想建議的是開飯,關鍵是想不出好辦法,這些人就都不吃飯了。


    “還不曾想到。”


    “額吉,我們何時開飯,我倒是真有些餓了。”合撒兒在一旁開了口。


    “我也是餓的緊。”別克帖忍不住插了話。


    “吃!就知道吃!”月倫夫人又開始激動的拍桌子:“你們阿爸與匈奴作戰之時,曾六日未進一餐,一樣槍挑千人。你們哪一個有你們阿爸半分神勇,一餐不食便無休無止的餓、餓、餓!”


    “剛剛想到些什麽。”淩蘭出口阻止了月倫夫人即將飆的前狀態。


    “說。”鐵木真很平靜的看她。


    “我……主戰!”


    “如何戰?以何戰?”沒等鐵木真沒開口問,訶額倫到先開口問了。


    “借兵!”淩蘭低著頭說的是堅定。


    “這不是又說迴前話了?”


    “並不全是。”


    “哦?你細說來。”鐵木真像是來了點精神。


    “我們可向塔兒忽台和忽查兒各借數千人,乞顏部本與他們就是同脈,如今乞顏部人丁慘淡也並非我們本意,忽查兒不想戰卻不願直言,我們乞顏部和他們不同,我們是想戰,不過是無人罷了。塔兒忽台這麽想戰就也向他借些人來,全力助他一戰,順了他的意思他應是滿意才對。”


    “好,就這麽辦!”鐵木真猛的拍了下桌子,看著蘇德:“你迴返時與蒙力克大人說,讓他帶我向塔兒忽台和忽查兒各借五千人馬,我鐵木真願帶乞顏部六百族人和這借來的一萬兵馬,為蒙古部先鋒與塔塔兒一戰。”


    鐵木真看著淩蘭麵帶笑容:“阿爸曾說你到此處或為神旨,我原本是不信,此刻倒是有些信了,若有人想將你帶離此處,說是與我鐵木真為阻,倒不如說是抗神之意了。額吉,開飯進食,開壇好酒,再殺隻羊來烤,蘇德奔波許久怕是早就餓了!”鐵木真沒說別的,十分開心的掀了帳簾走了出去。</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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