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騎馬翻過了那個小山丘,遠遠就聽見了河水流動的聲音,像還有馬匹的鳴叫聲。隱約有幾個身影在河邊四處攢動,幾個人下馬在一塊巨石後麵掩了起來。


    淩蘭數了數躺坐在河邊納涼的幾個人。


    “六人。”她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八個。”博爾術在一旁反駁了她。


    淩蘭又仔細瞧了瞧,河裏麵還漂著兩個脫的赤條條正在洗澡的人,淩蘭忽然又想起了胡勒根說,此處人人敬重各種神明,用水要先磕頭感謝水神。隻是現在太陽毒的厲害,淩蘭自己都覺得四脖子流汗,看那兩個脫得精光泡在水裏的人倒是覺得挺舒適,就是不知道水神是怎麽想的?想到這臉上竟忍不住掛笑。


    “如此竊笑,像是心中已是了然要如何行事?”博爾術沒看淩蘭還在用眼觀察著那幾個馬賊。


    淩蘭暗想我偷笑都讓他看見了?


    鐵木真拉著淩蘭給她指了指,淩蘭順勢看過去。鐵木真的那匹馬正在低頭用前蹄刨草,時不時的仰頭長鳴一聲,鐵木真跟她說過這馬是也該在他六歲時送給他的,這麽算來這馬跟了鐵木真也有十年了。估計那馬兒此刻也是不願待在此處,馬兒的身上像是栓了繩子和另一匹體型相似的馬綁在了一起。


    “隻看見烏熱,另兩匹馬站在馬叢裏辨不清楚。”


    “既是來搶馬,隻帶走你原來的三匹何至於奔波數十裏至此。”


    “你的意思……?”鐵木真看著博爾術。


    “從馬賊手裏搶馬,自是能帶走多少便是多少,必是要讓他們知曉草原上當馬賊,也不是日日都是輕鬆自在的事,搶錯了人定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好!你此話倒是與我心意相投。”鐵木真麵有喜色。


    淩蘭心想這兩人像是挺對胃口。


    “以你看要怎樣行事為妥?”


    博爾術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合安答,你箭術如何?”


    淩蘭知道這問題肯定是問我不是問狗的,“不如何!”


    博爾術轉頭皺著眉頭看她:“不如何是如何?”


    “我……不會射箭。”


    “不會?”


    “隻懂皮毛而已。”


    “騎馬以顏麵跌地,又不會射箭你跟來是何用意?”


    “我顏麵著地是因你的獒犬突現馬兒受驚所致,實則我騎術了得隻是你未見罷了。”


    “哦,若是如此了得我便安排你做一事,若是你做來,我自當認你騎術了得。”


    “何事?”


    博爾術拿手指了指馬群:“高頭、白頸、棕身為馬群之,你騎跛腳馬先行至馬群換騎頭馬迴返。”


    “誰與我同去?”


    “你一人前去。”


    “我一人?”


    “正是。”


    “你們幾個鐵錚錚的草原男子留在此處作何之用?”


    “自有我等用處。”博爾術抬頭看了看太陽:“太陽已偏西而行,不便費時與你多言。”


    “合安答身體有恙,那頭馬膘肥體壯怕是難以駕馭。”


    “既是如此我便不做勉強。”博爾術輕挑眼皮看著木仁:“木仁此事可做得?”


    “如同吹灰一般。”


    博爾術轉頭看著淩蘭,“你與此石後修養身體,待我等返迴再另尋方法帶你離開此處。”博爾術的嘴角又勾起了耐人尋味的笑,看的淩蘭特別想抽他,這笑意明顯就是種嘲弄,淩蘭忍不住把槽牙咬的咯咯響。


    “不過是換匹馬騎,我當是何難事,我一人前去便是。”


    “合安答莫要逞強。”鐵木真想要阻止。


    淩蘭心想這棕眼家夥說等他們迴來之後再想辦法把我帶走,三個人過去打人家八個,打不過準備跑路了還能不能想起我站在這石頭後麵?


    淩蘭拉過瘸馬來翻身騎了上去,想了想看著鐵木真說:“我來此處多謝你和夫人照顧,若我此去不能迴返你便替我謝謝夫人。”淩蘭這話說的有些悲壯,弄的鐵木真心裏挺難受,牽著馬頭不讓她離開。


    淩蘭轉頭看著博爾術:“我今日若遭遇不測,他日你若想起此時你令我所為內心可有愧疚?”


    “明年的今日,我必去你墓前敬美酒一杯!”


    王八蛋!淩蘭心裏暗罵。一抬腳勾開了鐵木真的手,甩了鞭子就衝了出去。


    跛腳馬跟博爾術的‘赤雲’是無法比較,雖是盡全力的跑,老遠一看還是一拐一拐的,淩蘭甩了鞭子之後便也不再多想了,想再多無非就是個死,既然自己都已經衝出來了。


    淩蘭越靠越近,隱約都能聽到那幾個馬賊的談話聲,嘻嘻哈哈的大概是說,弄幾匹馬換個長相好能生養的女人。幾個人還在說笑有人看見了跛腳馬大喊一聲:“有人。”


    馬賊們立刻住了聲,河裏的人也掙紮著往岸邊遊,岸上的人四處去找自己坐騎拿武器。淩蘭看見馬上提聲高喊:“莫急、莫慌,我的馬兒跑累了,聽見有水,過來解解渴。”


    幾個馬賊互相傳話:“是個女人,無事,一個女人罷了。”


    要拿武器的幾個人一看隻有淩蘭一個女人,便都停了手精神也像是放鬆了。隻是這幾個男人都在盯著淩蘭看,這草原上突然跑出個獨身女人來也實在有些奇怪。


    “隻你一人?”


    “叔叔家隻幾裏地,誰知走錯了方向。”淩蘭跳下馬拍了下馬屁股,跛腳馬也是渴極了自己跑到河邊喝起水來,河裏還站著兩個赤|裸的男人,直愣愣的看著淩蘭。


    “要死了,怎麽連衣服都不穿,羞死人了。”淩蘭背過身去,臉變的紅紅的,其實她還真是挺害羞的,兩個壯實的裸男如此這樣的站在她麵前,她也是第一次見到。


    幾個人哄堂大笑起來,其中一個馬賊對另一個人喊:“你剛剛還說,要用駿馬換個樣貌好的女人為你生兒育女,此刻天神便為你送來一個。”


    “樣貌到還說的過去,就是這般瘦弱不知能不能生養。”幾個人又開始嘿嘿的笑起來,淩蘭聽這聲音邪惡,迴頭看幾個人麵有淫|色,淩蘭心想要是博爾術那個王八蛋一會不來救我,我估計得被這幾個人先|奸|後殺了。


    “你們這些馬兒都好俊啊,能否借我騎騎?我隻騎上試試,不跑遠。”


    “你要騎哪匹?”


    “淩蘭繞到頭馬旁邊,這匹。”


    “那匹不行,你若騎那匹馬跑了,我的馬就都跟著你跑了。”


    “我不跑,隻在這裏站著,這樣的高頭大馬我還從未騎過,好哥哥就讓我騎一次吧?”


    淩蘭說完轉身搭著一隻腳,迴頭看其中一個馬賊:“來,托我一下。”


    馬賊看著淩蘭微翹的臀部一下來了興致,高興的跑過來一把按在了她的屁|股上,還揉了兩下。淩蘭轉身拍了他的手:“我讓你托我上馬,又沒讓你揉我的屁股。”


    另一個人湊上來說到:“我來托你。”


    剛剛揉淩蘭屁|股的人推了那人一把,又把手按在了淩蘭的臀部上向上一推,淩蘭便翻身坐到了頭馬上麵。馬兒有些躁動四蹄亂踏了一陣,馬群也跟著躁動起來。


    “果然是匹高馬,看的都遠了些。”


    “難得的千裏良駒。”


    “跑的可快?”


    “如此的長腿大馬蹄,自然是又快又穩。”


    “我卻不信。”


    “這有何不信的?”


    “眼未見怎可信?”


    “那要如何讓你見識?”


    淩蘭突然伏下身,拉緊了韁繩,雙腿暗暗使力:“隻如這般便可信。”淩蘭說完在馬屁股上連抽了五鞭。


    馬兒一聲鳴叫‘嗷’的一聲竄了出去,要不是淩蘭伏低了身體,估計一下就被閃下來了。這馬的確是跑的快,大概是她穿到古代之後騎的最快的一匹馬,耳邊的風聲唿唿的響,她也不敢迴頭看,覺得馬跑慢了她就拚命的甩鞭子,聽著耳後我轟隆隆的馬蹄的躁動聲,她想大概是有馬跟了出來,隻是不知跟出了幾匹。


    眾馬賊站在原地,先是犯愣以為這個女子不過試試馬,過了沒一會現那女人越跑越遠,馬群也跟著躁動的竄了出去,眾馬賊才意識到這女人根本不是試馬,她是來搶馬的。


    幾個人氣的哇哇大叫,開始四處找靴子,河裏泡著的人又開始往岸上遊,二十匹馬跑出去十五匹,有些馬是根本不想跑,隻是他們把兩匹三匹的馬拴在一起,一匹跟著頭馬跑了,拴在一起的馬也都跟著跑了出來,八個馬賊騎了五匹馬跑了出來,岸邊隻剩下淩蘭的那匹瘸腿馬搞不清楚是怎麽迴事。


    “這女人好大的膽子敢來搶我們的馬,追到她定要剝了她的皮。”


    “先要陪爺好好睡一晚,再剝皮。”


    淩蘭心裏有了某種期望盼著鐵木真或者博爾術快些出現,不然不知道要這樣跑到何時,淩蘭稍稍側頭後看,現一直箭飛了過來,啪的一下紮在馬後蹄不遠處的泥地裏,淩蘭又猛抽了幾鞭,心想奶奶的怎麽還沒人救老娘,老娘就快落入他們的射程了。


    淩蘭心裏還在盤算,在岔路的拐角處,博爾術的紅馬突然閃了出來,鐵木真坐在他的馬後,紅馬略微減鐵木真一下跳下馬來,朝他的烏熱吹了一哨,烏熱聽清了主人的聲音,減,鐵木真翻身上馬加鞭追了上來。


    博爾術倒轉過身來向後,半躺在馬頸上隻是度並不比淩蘭慢,他笑笑的看著淩蘭的側影:“合安答,你騎術當真是了得。”


    “你閉嘴!”


    “為何如此怒意?”


    “你說在巨石後等我,巨石後為何無人,讓我又疾行如此之遠,我差點就讓他們拿箭射死。”


    “巨石離岸邊頗近,怕你在行騙之時馬賊裏有多疑之人,現我們三人,於是我們便又撤了幾裏地遠。”


    “你這個王八蛋!”淩蘭朝博爾術大喊。


    “這又是何意?”


    “就是你是這天底下最壞的男人。”


    “這倒是有些高抬我了。”


    淩蘭轉頭怒瞪鐵木真:“鐵木真,我一人赴險,你卻置我於不顧?”


    “我……”


    “你莫要為難他,是我騙他在先!”博爾術仍然倒騎著他的紅馬,一副自在得意的樣子。


    “你騙他什麽?”


    “騙他說曉得近路可以繞至馬賊背後,出其不意。”


    “博爾術,你這個王八蛋!”淩蘭剛剛高聲喊完,一支箭又嗖的一聲飛了過來,落在了他們的身旁。


    “追上來了。”鐵木真的麵色有些焦急。


    “看來是不見血不肯退啊。”博爾術躺平了身體,從馬脖子掛的大號皮囊裏,拽啊拽的拽出碩大的一個弓,他側身從另一邊的皮囊裏抽出了兩支箭來:“真是可惜了我的雁尾翎子,銀箭頭了。”


    博爾術兩支箭搭在弓上,弓拉的很開,快被拉成圓形了,他猛的一鬆手兩支箭嗖的一聲飛了出去,淩蘭忍不住迴頭望去,遠遠的在追的人影有兩個人從馬上掉了下來。


    “好箭術。”鐵木真忍不住感歎到。


    “我早說過我家大人……”木仁很得意的要開口說話。


    博爾術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正騎在馬上,弓上搭著另一支箭朝木仁比劃著:“銀箭頭穿嘴如何?”


    木仁立刻閉了嘴。


    “死了?”淩蘭不時的迴頭看著。


    “沒有!”


    “你怎知道?”淩蘭不解的看著博爾術。


    “我從不殺人,我怕死人怕的緊,我如此膽小必成不了你口中的王八蛋!”</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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