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倫夫人是個暴脾氣的女人,淩蘭心裏早就知道,她貌美出身貴族,雖是被也該搶來,卻也一直捧在手裏疼著愛著,她哪裏受過這般的侮辱。月倫夫人被氣的臉色通紅,指著塔兒忽台半天罵不出話來。


    蹭的一下竟從靴子裏把那把雕花匕抽了出來:“塔兒忽台,也該罕活著的時候,你敢如此這般的嘲弄他?嘲弄我們母子?也該帶領尼倫各部征戰數年,你又做了些什麽?”


    “笑話,我塔兒忽台也為尼倫部征戰數年,何時含糊過?”


    “你若勇猛的過也該罕,尼倫各部何來不聽你號令,今天我也讓你看看,也該罕雖是魂去了,可是她的女人也不是好惹的。”


    淩蘭一看月倫夫人動刀,說時遲那時快嗖的一下退出一丈開外,心裏暗想著真夠鬧騰的,這是怎麽勸都不好使啊,這都動刀子了我可得小心點,別一不小心了傷及了我這個無辜。


    蒙力克大人急的直跺腳,他朝淩蘭喊道:“你怎麽退出來了?快些過去攔住夫人啊?”


    “大人為何不去?”


    “我不過是乞顏部一族人,也該夫人的身體,我怎可隨意碰觸?”


    淩蘭看著月倫夫人朝塔兒忽台衝了過去,揮了兩下都沒碰到,一堆那可兒都喊著夫人停手的話,卻都是不敢上來抱她或是拽她。


    塔兒忽台一邊躲閃嘴裏一邊大罵著:“你這個瘋女人?你如此行徑也不怕你的族人恥笑?來人,快去把兩位可敦請來,乞顏部竟出些沒規矩的女人。”


    “你怎麽還在這裏看,你快些上去把夫人拉開!”


    “大人刀箭無眼啊……”淩蘭的話還沒說完,蒙力克猛的推了淩蘭一把,淩蘭一個趔趄撲了出去,離夫人不到一尺,淩蘭如此這般被推到了前線,一咬牙一閉眼抱住了月倫夫人的腰:“夫人,夫人,冷靜些。”


    月倫夫人此刻像是殺紅了眼,她側頭看著抱著她腰的淩蘭,高喊著:“鬆手,你把手鬆開。”


    淩蘭很想鬆手,可是此刻她正被萬眾矚目著,主帳內的各位大人都滿眼希望的看著她,那表情像是種期盼,盼著她堅持到兩位可敦前來的時候。


    “夫人……”淩蘭剛一開口,那把匕直刺進她上臂的外側,足有一寸之深,淩蘭頃刻間覺的是鑽心的疼痛,血順著劃破的衣衫*的流了出來,淩蘭疼的蹲了下來,嘴裏帶著哭腔抱怨著:“姑奶奶,您還真下手捅啊?這是誰缺了德的非讓我出頭?”


    主帳內已經亂作一團,似乎沒人聽見淩蘭的話,因為兩位可敦已經進了主帳,看見帳內見血一下勃然大怒。


    淩蘭雖是疼的要死,蹲在地上手上還抱著月倫夫人的腿,如今這地位更高的兩位女人出現,這瘋婆子要是真捅了哪位身份尊貴的大人,自己攔阻不力怕是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訶額倫,你不在部族內管教你的子女,跑來泰赤部胡鬧些什麽?你如今哪裏像也該勇士的妻子。”


    “是塔兒忽台不敬我與我子女在先,商議遷徙之事為何不通知我乞顏部。”


    “你又是何身份要通知你?這是各部長大人所要商議之事,從未聽說過要找部族內的女子商議。”


    “你……”


    “我們是俺巴孩汗的正妻和別妻,你又是什麽身份與我們這樣說話。”


    “夫人,想想也該大人魂去前和您的相托之言。我們迴乞顏部吧,我此時實在是疼的厲害。”淩蘭心想得趕緊給月倫夫人找個台階下,如今是天時地利人和一個不占,半分理也講不出來,再這麽鬧下去隻會越鬧越僵。


    月倫夫人低頭看了淩蘭一眼,順手把她從地上攙起來,她長出了口氣看著她說:“好,我們迴去。”


    迴去的路上淩蘭沒說話,實在是因為咬牙忍著疼痛,她覺的自己疼的渾身是汗。


    “你受苦了。”月倫夫人在一旁說了句安慰的話:“我一時氣急,竟失手刺傷了你,你莫要心裏記恨我。”


    淩蘭此刻是半句話都懶得說,隻是看著月倫夫人搖了搖頭。


    迴到乞顏部,大家似是精神疲憊,月倫夫人的情緒更是沮喪,隻說了句:累了。獨自迴帳中休息,淩蘭還在陪她同住,心想若也進入帳中,看到月倫夫人的那張苦瓜臉,再有心中鬱悶怕是沒法裝的大度的用好態度對她。


    想了想自己牽著馬,沿著靈河一直騎到了,鐵木真帶她去的那個支流斷層處,水聲嘩嘩的依然很大,淩蘭跳下馬來盤腿坐在岸邊,別著胳膊看了半天,輕輕擠壓上臂外側還在往出冒血,她從靴子裏掏出匕來,把整條袖子割開,整個胳膊已經被血水染上了條條血跡,她一邊拿水洗著胳膊一邊大罵著:“真是個瘋婆子?就捅我本事大,你有本事捅那個胖子身上啊。蒙力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關鍵時刻掉鏈子,說什麽不能碰她吧,不就是怕挨刀子嗎?”


    三月末的河水還是有絲冰涼,浸在傷口上,刺激的淩蘭啊啊的大叫喊著疼。她邊喊邊罵心裏覺的痛快了一些。


    “你受傷了?”


    淩蘭身後傳來了詢問的聲音,淩蘭迴頭一看,鐵木真正牽著馬站在不遠處,淩蘭瞬間冷汗直冒,想著剛才在這罵街的話不會都被他聽見了吧。


    淩蘭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打坐似的坐姿,立刻換成了跪坐,又想到剛才正肆無忌憚的如此用水清洗血汙,又趕忙朝河水補磕了兩個頭,雙手合十,裝著嘴裏默念著什麽,心裏盤算著該做的都做了吧?


    鐵木真表情裏並沒有什麽異常,他靠過來盤腿坐在淩蘭旁邊看著她的胳膊:“你這傷口不淺,這是我額吉刺的?”


    “不怪她,真的,我心裏知道她是難過,思念你的阿爸,塔兒忽台這麽對她,她氣憤是應該的,我受點小傷沒什麽。”


    鐵木真隻是認真的看著傷口,忽然靠過來用嘴吸著淩蘭傷口上的瘀血,淩蘭一時間受了驚嚇,把胳膊抽了迴來:“你幹什麽?”


    鐵木真將嘴裏的瘀血吐在一旁,很真誠的看著淩蘭:“我幫你把瘀血清掉,不然這傷口可能會潰爛。”


    淩蘭瞪著鐵木真:“你看清楚了,我自己也長嘴了。”


    “那你自己清吧。”鐵木真語氣是平常,他靠在岸邊用清水洗了嘴。


    淩蘭擰著胳膊看了半天,本想要低頭試試,比劃了半天,估摸著把舌頭算上都夠不著長,心裏又開始罵月倫夫人,看這地刺的這叫一個寸。


    “夠不著。”淩蘭泄了氣似的跪坐下來。


    鐵木真輕揚了嘴角,拽著她靠在岸邊,用清水洗著她的傷口:“這是我小時候阿爸教給我的方法,用嘴清理傷口上的瘀血,再用清水清洗能讓傷好的更快些。”


    “你怎麽不朝河水磕頭?”


    “你剛剛不是磕過了嗎?”


    “那我剛才還幹嗎啦?”


    “你在喊疼,還在啊啊的大叫。”


    “沒了?”


    鐵木真抬眼看著她:“你自己幹什麽了?你問我?”


    淩蘭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額吉是個性子剛烈的女人,要我說這草原上沒有比她再勇猛剛烈的女人了。”說完鐵木真站了起來,翻身上了馬,他看著淩蘭帶著點笑:“要我說,你也不差,敢撲上去攔我額吉的刀得有些膽子,她若是真急了,可是真敢下手的女人。走吧,騎上你的馬咱們迴去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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