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出發點的時候,菠菜同學差點沒被連班長的眼刀子給刮死,因為這會兒都輪到代號三打頭的出發了,而他才迴來。他剛在路上想了想上一次跟人激烈地接吻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所以走了點彎路。至於結果,那就是沒結果,因為他長這麽大壓根兒就沒跟人吻得死去活來過,被吻得死去活來那更是沒有!以前跟蘇家睿在一起的時候,蘇家睿到是很想嚐試那種感覺,但他每次都擔心玩過火了容易弄出不可預知的意外,所以就都製止了。沒想到來軍隊裏遇上淩子棲這個大流氓!


    剛才有沒有把舌頭探進他的嘴裏來著,當時有點傻了,現在居然不記得,他隻記得唿吸困難。


    ——記住,你隻能是我的。


    這句話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直在他的腦子裏飛來飛去,都快刻進他的靈魂裏了!


    “自大狂!大尾巴狼,臭流氓!迴來有你好看!”


    單澤域使勁晃了兩下頭,把惱人的聲音驅逐出腦海,心思全部拉到野外生存訓練上麵。當前的狀態優劣關係到他最後能不能成功返迴,所以他必需集中精力,不能再想某些人了。


    這一次的任務叫“畫圖”,這名字跟聽的那個鬼故事脫不了幹係。如果他沒猜錯,他們很可能要進入墳地去畫地圖,這應該也是一項考試內容。不過墳地位置在c點,而他目前在a點。他要從a點出發到b點,解救一名人質,從人質口中得到一些情報,然後才能去c點找出墳地的位置,再將c點與d點的大致地理情況畫出來帶迴去。這期間不得以任何形式作弊,不然輕則永遠取消成為特種兵的資格,重則直接逐出軍隊。


    背包裏的東西隻夠吃一天,也就是說還要解決九天的口糧問題,而現在是二月份。


    二月份,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沒什麽可吃的植物,一切還得靠動物為主。可是這時候的動物又哪裏有半點好抓了?冷得都貓冬去了,翻出一隻也不容易。所幸這裏還算偏南,不至於千山鳥飛絕,還有那麽一兩種不怕凍死的偶爾露個臉。這要擱北方可就要命了。行軍一千三百公裏,不凍死也餓死。


    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確定比之前略有潮濕感,單澤域決定繼續朝南行進。空氣中有潮濕的感覺有可能是附近有河流。這樣他還可以試試抓些魚,如果收獲多了還可以弄一些備用。現在氣溫低,短時間裏也不怕壞,大概這是天冷的唯一好處。


    掃了一眼周圍的樹木,選了棵兒臂粗的砍了下來,留了約一米一長,然後將一頭削尖。抓魚的道具得準備一個。他可不想沒完成任務前先餓死。戰備口糧那是得真的真的找不到食物時才能用的。


    他們這次出來時配的都是空炮彈,所以想打獵還是要自製道具。據說這裏是受保護區,常年禁止打獵,這樣說來獵物應該不少吧……


    單澤域打開背囊找出裏頭唯一的一張紙,仔細地看了眼,然後再小心地收起來。雖然這“地圖”正麵上就一個大叉,將整個麵積分成四大塊,左上方印著一個a,右上方印著一個c,左下方印著一個d,右下方印著一個b,粗糙到慘絕人寰,但總比沒有強(?)還有更重要的是後麵的任務指示。


    單澤域忍不住罵了句娘,突然眼前一亮,加快了速度前進。空氣中有比之前更重的潮濕感!


    果然,快步走了約莫十來分鍾便看到眼前有條河。隻是天還黑著,不是抓魚的好時候,但這不代表他就要等到天亮。時間是有限的,而任務卻不會為此減少半分。


    如果沿著河流一直走,那就是趕往c點的方向,可現在他的任務是在指定時間內趕到b點把人質救出來。目前根本無法判定這條河的長度……


    “淩隊,在想什麽呢?”連班長在淩子棲眼前晃晃手道。這領導今天有點兒不對勁,沉默倒似以往,隻是偶爾幾不可察地勾一下唇角,這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啊。


    “沒什麽。”淩子棲抬腕看了眼手表,繼續盯著屏幕上的人影。那是單澤域,盡管監控設備在夜裏的成象效果並不好,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會兒這小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過河。


    想當年他在這裏完成任務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不過後來他還是選擇了過河。因為河的長短無法判定,但寬度卻是可以看個大概的。時間有限,想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必需要有所付出。他知道這水麵的冰沒凍到可以禁住一個人在上頭行走的地步,大約也就十公分的厚度,可以說是最讓人痛恨的程度。水溫也是刺骨,如果不是常期接受訓練的人,進去遊一圈出來非得凍出個好歹,可這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沿路走而不選擇過這條河的話,得走很多冤枉路,而且完成任務的可能性會大大降低。


    “淩隊你看這——”連班長指著某個屏幕上的人影道:“這小子走一半兒也選擇過河了。”


    淩子棲順著連班長的手看過去,那裏出現在人是李奇。這小子最恨遊泳,更不用說這樣的天氣這樣的時間了,不過這會兒卻也下了水。


    “現在我這兒一共有兩個下水的。”丁班長在淩子棲身後道。


    “我這兒也兩個了。”


    “那一共是七個。”現在已經有七個人下水了,而且有兩個已經上了岸。如果沒看錯,上岸的應該是陸超和豐玉燈。


    單澤域這會兒還在水裏頭遊著呢,這該死的季節,這該死的冰!他現在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疼,好像數萬根針在不停的紮一樣。如果隻是這樣倒也罷了,偏今晚的風還特別大,吹得他腦袋生疼!


    心裏突然間對父親更加敬畏起來。這麽多年,他一直覺得父親是英雄,但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強烈過。來當兵的時候更多的原因是為了逃避,可現在他覺得當時的自己有些可笑。同時也慶幸,他是逃到了這裏。這裏雖然很艱苦,但是卻讓人深刻地明白,在生命與對國家的信仰麵前,情情愛愛都得先靠一邊。


    如果說原來想成為一名真正的特種兵是不想給父親丟臉,那麽現在,他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成為像父親和大哥,還有……淩子棲那樣的人。


    淩子棲的目光緊緊盯在屏幕上,無一刻鬆懈。單澤域下水之後他就看不清了,但他知道單澤域一定會遊上岸。那小子天生有股子倔強勁兒,是不會服輸的。


    隻是不知道上岸之後還能不能成功把火升起來。


    這是他帶的最後一批兵,帶完這一批之後他就要轉業了。父母也都上了年紀,他該迴去幫他們打理公司的事情,而不是一輩子留在軍隊裏。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單澤域成功地當上一名合格的特戰隊員。或許之後他們就要分開,但是……如果單澤域喜歡留在軍隊裏,他不反對自己遠距離追求。


    單澤域這頭已經遊了三分之一了,突然打了兩個大噴嚏。別看這河不很寬,但是邊解決冰的問題邊遊,確實是很費時間也很吃力的。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精神有問題。如果沒問題,怎麽會幹出這麽瘋狂的事情。不怪淩子棲時常說特種兵就是精神病,精神正常的人tmd也幹不出這麽otz的事情。


    其實就是精神力量過於強大的一群人吧……


    上岸的時候,單澤域不由的想。


    他就快虛脫了,拖著*的背囊,整個人都有種快要掛掉的感覺。但他知道他不能停下來,他必需做些什麽。


    這廂,淩子棲的心都提到嗓子口了,別看麵色鎮定如常,其實心裏的緊張感一點也不亞於當年被收養的時候。那時候他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讓父母不喜,而現在,他怕單澤域做得不夠好,無法成功完成任務。


    所幸單澤域在僵硬地忙活了二十來分鍾之後成功把火升了起來。從影象中可以看出,這小子累癱在地上了,但沒過多久又開始翻東西吃。


    如果現在他能知道這條河全長是三百多公裏,想必會很慶幸自己的選擇吧……


    單澤域這會兒吃得正香,旁邊突然竄出來兩個人。他在聽到異響的第一時間以防禦姿態應對,用槍指著離自己更近的那個人的方向喊道:“誰?!”


    來人穿著一身淺綠色的工裝,頭罩黑麵罩。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單澤域,他們想要他的背囊……


    說是遲那是快,單澤域一措身將燒了一半的柴踢過去,趁著對方躲閃的功夫跑到其中一個身後,用槍把直接把人拍暈過去。


    另一個人見自己的同夥被襲擊,立時予以反抗,槍口直直對準單澤域就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帶著火星子打中單澤域身後的樹木。如果他動作慢了一點,他這會兒就已經倒下了。


    “臥槽,實彈?!”單澤域瞥了眼樹上子彈擦過的痕跡,不由得怒了。媽蛋的,他還以為和他一樣是空炮彈啊!


    “哪兒來的sb?”


    “去你媽的,你才sb。”單澤域覺得自己的血都要燃了,這會兒僵硬的感覺也找不著了,他扔了手裏的槍,滿腦子就一個想法,把對麵這二缺揍得滿地找菊花!


    徒手格鬥的技巧可是跟他老爹學的,後來又從淩子棲那裏偷了兩招。他今兒非得剝下對方幾層皮!


    “淩隊,這小單子還真行啊,這種情況下動作還能這麽靈活。”連班長笑得牙不見眼。他就喜歡看對打。這次扮演敵方的是第三中隊的特戰人員,跟他們在一個大隊但不是一個中隊,平時比得厲害。單澤域要是真能把對方打趴下,那可樂子了。正常來講在這階段都是被抓走的多,因為參訓人員剛從冰水裏出來沒多久,整個人動作都還不夠敏捷,而三中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兩個一起上的話著實是硬茬,參訓人員一人很難應對。


    大概三中隊的都沒想到單澤域在這種情況下反應還那麽快吧。


    淩子棲半天沒吭聲,因為他注意的不光是這個。也不知是不是他太仔細觀察單澤域,弄得整個人都神經質了,總覺得這小子的頭發長得好像有點兒太快了……


    一般人能在一晚上就多長一厘米的頭發嗎???


    連班長未得迴應,繼續在那兒看著。現在有五個上岸的人了,其中豐玉燈和牛強,還有楊衛忠被抓。陸超和單澤域成功逃脫。


    單澤域這小子還把對方的衣服給剝了,這大冷的天隻給一人留一條褲衩。


    “我,咳咳,正愁沒幹衣服穿呢,你倆就來了。到底tm誰sb!”單澤域換上幹衣服,帶上還沒幹好多少的東西重新上路。


    他還不知道他現在已經站在b點上了。是的,地圖上那個叉其實就是這一代比較有名的青柳河。


    ……


    “淩隊,你去休息一下吧,這都一晚上了,我和老丁在這兒看著就行。”連班長看了下手表道。這會兒天都已經快亮了,他和丁班長輪流睡了一會兒,但淩子棲卻一直沒有動地方,也不曾合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麵臨退伍的關係,這人在這一次帶兵的時候表現的和以往不太一樣。該嚴厲的時候比以往更嚴厲,該縱容的時候比以往更縱容,而且總是在出神。


    “恩,有問題馬上來找我。”淩子棲戴上帽子,最後看了一眼屏幕便離開。以前總聽有人說談戀愛的人會變傻,他都有些不以為然。現在他卻發現,這話還是有些道理的。他居然會有那種舍不得錯過單澤域任何一段經曆的感覺……


    不過坐在那兒什麽都不做,看著愛人吃苦著實是種煎熬,那種幫不上忙的感覺太讓人抓狂了。他擔心他再坐下去容易幹出些不太恰當的事情,所以他的理智告訴他,還是迴去睡覺更靠譜。


    接下來的時間裏淩子棲真的忍住了沒有再去監控指揮中心,他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別的地方上。


    ——運動。


    不停地運動,就像當年進絕鞘的時候一樣,瘋了似的把自己身上的所有力氣全部揮霍一空,然後再迎接新的力量,再繼續運動。


    期間連班長做過三次報告,一次是在野外生存訓練開始的第三天,說三十四個參訓的人一共剩下了二十九個還在繼續,一次是在第四天,說有二十一個人成功在b點救出了人質,並趕往c點。連班長沒有說被留下的人是誰,卻說了淘汰者的名單。


    淩子棲承認,自己在聽完淘汰者的名單時,有一種……喜憂摻半的感覺。喜的是單澤域沒有出局,憂的是,沒有出局就意味著還要繼續挨累。可能是被養父影響的,總忍不住想護著愛人。又或者,這是男人天性?


    “淩隊,他們已經進入c點的墳區了,您不去看看嗎?”連班長報告完新的進展,順便說了句自己想說的。


    “不了,你繼續跟進,有情況接著報。”淩子棲做著仰臥起坐,連頭都沒迴一下。他知道下屬在想什麽,不外乎是以為他不想麵對這最後一次的集訓選拔,怕會觸景傷情。但事實是……隻有他一個人清楚。


    雖有些慚愧,但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人,而不是軍隊裏陪養出來的“特戰機器”。


    因為單澤域,他產生了害怕,還有期待和擔憂等等的情緒。


    這並不像他,但感覺卻不壞。


    ……


    單澤域這會兒穿的行頭已經髒亂的不像話,也腥得不像話。擱他旁邊放兩條魚,魚都得拿他當親戚。在吃了幾隻小麻雀和一條河洞裏弄出來的蛇之後,他的戰備口糧終於在第六天的時候吃完了,之後的時間裏靠的全是魚。在車上明明聽老兵說這裏有野雞,結果有個屁!至少他是一隻都沒有遇到!


    “淩子棲你個混蛋王八蛋,小爺我非殺迴去讓你好看!你等著吧,咳咳……”單澤域起身,氣息有些粗重。他都快忘了什麽是溫暖的感覺了。媽蛋的,一升火就遇襲,一升火就遇襲,襲得他都快神經衰弱了。要不是他心理素質好,哪還能活到現在。


    c點的墳地就是一片亂葬崗,連個墓碑都沒有,全是大墳包。這裏離河流不遠,一起霧的時候就有種特別朦朧的感覺。當然,朦朧過頭就顯得特別陰森。也不知道那些敵對方是故意的還是怎麽著,他成功到達這個位置的時候居然正好是在後半夜,陰氣極重的時候。風一吹起來就跟鬼嚎似的。


    “沙……沙……”


    “誰?!”單澤域皺著眉,朝聲音來源處望過去。


    “小單?!”一個絕對包含了無限熱情的聲音喊道:“我是超子啊!!!陸超!”


    “靠!你小子……嚇死我了。”他剛要坐下休息一會兒,結果就聽到有動靜,還以為又有人來襲。


    “奶奶的,我這身上都要臭了,你沒聞著嗎?你鼻子那麽好使。”


    “再好使也架不住天天聞魚腥味兒啊,我都快嗅覺疲勞了。”沒魚的時候找魚,有魚的時候則要不停麵對魚腥味。因為他多抓了幾條備用,所以一直把這東西帶在身上。


    “魚?!你,你吃魚?”陸超本來就疲憊得不行,這會兒一聞言喘得更厲害了,“你,咳咳,你也太奢侈了!老子,咳咳……啃了一天的楊樹皮!”


    單澤域還有兩條備用的魚,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沒給陸超。都到這時候了,再因為這點事情出局,不論是對他還是對陸超,都太不值了。


    陸超也有默契地沒有再提起吃的事情,更保持了一段距離坐著。最初的興奮勁兒過去之後,腦子就清醒多了。


    不得搭伴互助,他們都還記著呢。


    “小單,你要是知道了淩隊的名字,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靜了半天之後,陸超突然問道。


    “我啊……”已經知道了啊。不過想想,當年知道淩子棲的名字之後,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就是叫他木西哥哥,而且也已經那麽做了。


    “我就想套他麻袋,胖揍他一頓!”陸超磨著牙道。


    “嘿,那你可得養精蓄銳做好準備,這可是個,咳……大挑戰。”


    “所以我現在……就盼著他能在隊裏多留一陣子,可別,別走太早,不然就沒機會了。”


    “什麽意思?”單澤域不由轉過頭朝陸超看過去。


    “你不知道嗎?咱們是淩隊帶的最後一批人了,他快退伍了。”他也是偶然聽連班長說的,還以為單澤域也知道。


    單澤域突然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得要死。這下他也想給淩子棲套麻袋了。tnnd,要退伍了來招惹他幹嘛啊!他遇上個讓他頭發瘋長的人容易麽!


    最開始兩天沒反應過來,可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為三天裏長了三四厘米長的頭發,這絕逼是不靠譜的。以前也聽飛飛說過一些事情,他和麥子都知道,他們有可能會出現頭發瘋長的情況。


    最開始他們都以為成年之後就會長,因為飛飛和離叔的說法是,遇上愛人了才會瘋長。那時候蘇家兄弟跟他們走得很近,而他們又喜歡對方,所以他們以為……


    可意外的是,一直到分手都沒有那種情況發生。所以說緣分這個東西,真的不是人說了算的。誰該跟誰在一起,真是天意。


    想到這裏單澤域覺得腦仁疼,因為他不確定是不是要真的要和淩子棲這樣那樣過了,他的頭發才會停止這種變態的長法……


    要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otz,這種時候不應該想這種問題的。


    再地不久天就要亮了,單澤域深吸了口氣,戴好帽子,把頭發盡量遮好,這才背著背囊重新上路。陸超還在那兒睡著,估計還能再睡一會兒。他們要保持高度精力,所以有時候反倒會特別累,一睡就可能會有幾秒到幾分鍾的深度睡眠。


    現在就差把地圖帶迴d點了,單澤域拖著沉重的步子邊往d點趕著邊想。他目前沒有紙筆,就算有也在泅渡過程中弄得無法再使用。也就是說,要麽把圖記在腦子裏,要麽……


    瞅瞅還掛在背囊外頭的兩條可憐的魚,單澤域繼續前進。背囊裏頭有水壺,水壺裏有他宰魚時接在裏頭的魚血。當時留著這東西不是為了畫圖,而是為了喝的。不過一直到現在他都沒喝一口,因為覺得還沒慘到那個程度,倒是沒想過還能有另外的用途。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c點,如果想到d點就要往西南方向趕,而時間還有三天兩夜。在這三天兩夜裏,他要把c點到d點的有特點的位置都一一記錄下來,然後畫在紙上或衣服上,而且準確度要超過百分之八十。這期間每天要走的路不比以往任何一天少,甚至要加快腳步,因為根本不確定這裏到底有多大。


    經過了一周的長途跋涉,再加上沒得到好的休息、飲食不規律,體力已經遠不如進山的時候了。但隻要還有一口氣在,任務就要繼續。


    他長這麽大,身上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髒過。不知道飛飛知道了會不會揍他老爹……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單澤域放鬆了一下神經,再重新迴到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狀態。接下來走過的每個位置,隻要有特色的他都要熟記在心裏,而且走了大約多遠的距離也要做到心中有數,不然無法完成這最後的繪圖任務。


    “淩隊,車已經準備好了,什麽時候出發?”丁班長問道。這一次的野外生存訓練就快結束了,他們也該去d點做些準備。


    “五分鍾後。”淩子棲看了眼手表,確定好時間之後,目光又重新迴到了監控屏幕上。那裏頭有個峭壁,他的小菠菜站在上頭已經有些時間了,可一直沒有下來的跡象。他知道這小子有恐高症,但是沒想到這麽嚴重。


    這峭壁並不算特別高,表麵也不甚光滑,下來還是比較容易的。但前提得是不畏高的情況下。


    “淩隊,五分鍾了。”


    “恩。”


    那您怎麽還不起身啊!丁班長掃了眼屏幕道:“小單之前的任務完成的都很好,可這一關對他來說是個坎兒啊。”


    “……不會,他一定能完成。”淩子棲說罷戴上帽子起身,往停車的方向趕去。


    到d點之後他們還要做些迎接工作,醫療隊的人員目前都還在各地待命,也要漸漸集中到d點,給參訓的戰士們及時進行治療。單澤域目前為止還沒有見血的傷口,但戰鬥過程中受到瘀傷肯定是難免的。還有楊衛忠的胳膊在與三中隊的人對上時上頭劃了個大口子,也要及時治療,豐玉燈的腿在從d點的峭壁上下來時也出現摔傷,還有廖晨星,張漢等等……


    “這一次應該能留下至少十個吧。”丁班長道:“進去三十四個人,現在還在任務中的有十七個。有兩個已經快到最終集合點了,還有七個在途中,八個在踩點兒。”


    “至少十五個。”淩子棲閉著眼睛靠在靠背上沉聲道。


    丁班長沒接話,因為他覺得這個數字有難度。單澤域再不從峭壁上下來時間就不夠用了,而張漢的腳被紮傷了,能在規定時間內迴來的可能性也很小。還有幾個在途中的,也存在很大問題。


    淩子棲沒有再說話,到了d集合點的時候,他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樣有條不紊地指揮工作。


    在距離規定時間還有八小時十七分鍾的時候,牛強第一個迴來了。在路上奔波了那麽久之後,這個憨厚的小子終於見到了曙光。


    淩子棲帶頭鼓掌歡迎,在這盡兩月裏第一次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那是他對英雄的讚賞,也是對後輩的關懷。


    牛強這小子本來累得不成樣,結果得知了自己第一個迴來的時候,立馬就跟紮了興奮劑一樣,醫療隊的人拉都拉不走了,非要跟原地上等其他戰友。


    淩子棲沒攔他,也沒說話。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沒多久,陸超也迴來了,狀態還挺不錯。不過這也在淩子棲的意料這中,因為當時他們還沒從監控指揮室出發的時候,陸超就是離牛強最近的一個,也是離終點最近的一個。


    “啊?淩隊您說小單還沒迴來?”陸超靠著背囊,著實感到意外。明明當時單澤域的狀態看起來比他好很多,怎麽可能沒迴來?他還以為單澤域很有可能是第一個到達終點的。


    淩子棲目不轉睛地直神著前方,聲都沒吭一下。


    陸超自覺沒趣,換個問題道:“淩隊,咳咳,這下是不是該知道您的名字了?”


    淩子棲斜瞄了某個不怕死的人一眼,陰笑道:“你不是想套我麻袋嗎?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陸超:“……”


    牛強輕輕踢了陸超兩腳,示意他別缺心眼兒了。沒見淩隊這會兒情緒有異啊!


    淩子棲始終沒動一下,表情也沒怎麽變過,但在場的人還是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了他略為焦躁的情緒。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這人看起來跟平時沒什麽不同,但就是莫明讓人覺得不對勁。


    “小楊,加油啊!”牛強見到楊衛忠往終點走,枕著背囊忍不住用他那公鴨嗓子似的聲音為隊友鼓勵道。


    “兄弟你大膽滴往前衝啊!”陸超又來神勁兒了。


    楊衛忠在戰鬥過程中手臂受傷,流了不少血,這會兒看著整個人臉色十分不好。但他仍是堅持著走到了最後,並且就目前來看成績還是很不錯的。


    淩子棲示意醫療隊的人給戰士們原地治療,遂又繼續注意著戰士們迴來的方向。


    連班長想說點什麽,但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開口。他覺得這時候淩子棲需要的不是任何語言,而是他期待的一個結果。


    就這樣,時間在眾人的期盼中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就到中午了。淩子棲示意連班長他們帶人先迴去休息。


    “淩隊,讓我們再等等吧。”楊衛忠語氣平靜道。說實話,他現在也沒力氣喊出來了。


    “是啊淩隊,這不是還有幾個小時麽。”陸超也想親眼看到單澤域迴來。他最初最看不上這小子,可是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也知道單澤域的為人,他不想失去這麽好的戰友。


    淩子棲沉默地點點頭,繼續不措一步地在原地站著等。


    單澤域這會兒已經開始往迴走了,但如果這時候有人看見他,肯定都會為他把心提起來。因為雖然他從峭壁上成功地下來了,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就跟下一秒隨時會昏過去一樣。


    在這二月的天裏,這小子居然滿頭的大汗,臉色也蒼白的不像話。猛然一瞅,就跟被抽幹了血似的,看著很有些嚇人。


    ——小菠菜,你怎麽沒叫木西哥哥幫你啊?這樣太危險了,下次一定要記得叫我啊。


    ——知道啦木西哥哥。


    ——小菠菜,迴去後要想著給我打電話。


    ——沒問題!


    ——小菠菜,你不會忘了木西哥哥吧?


    他當時怎麽迴答的來著?一定不會的!


    可他怎麽就給忘了呢……


    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單澤域覺得頭越來越重,好像隨時會栽倒。可是不行,他知道有個人一定還在等著他。如果他不迴去,那個人一定會很擔心的。就像那年一樣,他說好了把蘋果給麥子送去就迴來,結果一直沒迴去,反倒跟麥子跑出去玩兒。那時候,淩子棲就在原地等著,一直等……


    “小菠菜,醒了麽?”一把溫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來。


    “木西哥哥……”單澤域嘴角微微彎起,睜開眼睛,卻見是數月不見的二哥在叫他。


    “你的木西哥哥已經走了。”單澤宇撫了撫弟弟的頭發道:“晚上他應該還能來看你,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行,就是暈得厲害。”單澤域皺了下眉頭,狐疑地問:“二哥,你怎麽在這兒?”


    “不是說了麽,你成功當上特種兵,我就來看你,給你慶祝。”


    “我還以為……”


    “還以為失敗了?”單澤宇笑,“有你的木西哥哥等著,你說你能失敗麽。放心吧,我聽說你是到終點才暈過去的。


    “不過我說你還真是,居然還那麽肉麻兮兮地叫他。”


    “……哪有?”明明一直叫淩隊好吧!


    “嘖,剛才我都聽見了你還不承認,得了得了,一會兒飛飛就來了,你留點精神頭,別讓他擔心。”


    單澤域於是不再說話,安心躺在床上。可以看出這裏是醫院,隻不過不確定是哪裏的醫院。但這不重要,反正他知道他很快就能出去了。


    “對了二哥,我的頭發!”當時他都已經迷糊得不行了,他的頭發也沒顧上啊。


    “沒事,那時候天都黑了,再說淩哥當時就把你抱走了,我想應該沒人知道。”單澤宇並不太確定道。畢竟當特種兵的人眼睛都很利,所以他也不敢保證。


    “……”單澤域沉默了。這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他體質這麽特殊,不知情的人看見了指不定怎麽想了。不過現在想多了也沒用,還是等淩子棲來的時候問問他才行。那個人肯定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


    不一會兒單飛拿著買好的飯菜迴來了,就見小兒子已經醒了,卻在那兒瞪著眼發呆,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這次可把他們嚇壞了,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沒想到卻是因為緊張過度,疲勞過度引起的。


    當然,以上是醫生的說法,真正的答案應該還是跟頭發有關係。當年他和葉晨離頭發瘋長的時候,也曾出現過一些其它的症狀,比如特別容易疲勞,總犯困什麽的。但究竟是為什麽,他們也說不太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小兒子像他,有恐高症,而且比他還嚴重得多。特別是從上往下的時候,總是很難克服恐懼感。


    “飛飛,我老爸還好嗎?”單澤域嘿嘿笑,“你們有沒有努力給我們弄個小弟弟?”


    單飛彈了小兒子一個腦瓜崩,笑罵道:“臭小子,沒個正經。”


    單澤域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突然陷入沉默。直到單飛以為他睡著了,他才吱聲,語氣是十分認真的,“飛飛,你說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呢?”


    “是……”單飛頓了頓,仔細地想過了才道:“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吧。”說起這些來還是有經驗的,畢竟是過來人了嘛。


    “那愛一個人呢?”


    “把最好的都給了他還覺得不夠唄。”


    “啊?我怎麽不知道原來母親大人你的想法居然這麽小清新啊!”單澤域嘴上哈哈笑,心裏卻覺得很有些道理。


    單飛撲上去捏住小兒子的臉蛋兒,亂蹂躪一通才放開他。就這樣娘仨(劉將軍常用詞)一起嘻哈了一下午,護士就來趕人了。這裏有規定,傍晚六點之後不讓家屬來探視和陪床。


    本來給劉鎮東打個電話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單飛卻沒有那麽做。他覺得他留在這裏,淩子棲來探視的時候可能會放不開,這可就太不應該了。


    單澤域可沒想那麽多,他隻覺得飛飛和二哥這時候把他一個人放醫院裏也太不厚道了。直至臨近八點的時候,淩子棲獨自來醫院看他,他才明白過味兒來,,原來飛飛和二哥是故意的。


    “不是說傍晚六點之後不讓家屬來探視和陪床麽?”單澤域想都沒想,一脫口就把心裏的疑惑給說了出來。


    淩子棲直勾勾地瞅著他不說話,突然噗哧一樂道:“這麽快就把我當家屬了?”


    “……啊?”單澤域這會兒反應還有些遲鈍,一下子還迴不過那道彎來。他告訴自己,絕對是躺的時間太長了!


    “我是你上級,來看你那不是很正常麽。”淩子棲幫單澤域把被子拉高一些道:“再說我就要退伍了,這點兒要求大隊長不會反對的。”


    “哦,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單澤域不冷不熱道。一聽這“退伍”倆字,他就忍不住炸毛!


    “謝什麽?我也是不得已的。”


    “什麽意思?”送他上醫院還不得已?!


    “你就那麽直勾勾倒我懷裏了,你說我要是不送你來醫院,別人得怎麽想啊?” 淩子棲坐在床邊上,似笑非笑地道。


    “我靠,你少胡扯!我怎麽可能倒你懷裏?”雖然他二哥確實說過是淩子棲抱他上醫院的,可是也沒說別的啊……


    “等你好了你問問其他在場的人不就知道了?我騙你幹嗎?”


    老子才不會去打聽那麽丟人的事情!單澤域輕咳一聲掩示尷尬,遂問:“我什麽時候能出院?集訓選拔結束了嗎?”


    “明天就可以出院,集訓選拔也結束了。現在大隊裏正在安排入隊儀式。問題是……你的頭發怎麽辦?”


    單澤域伸手摸了摸,發現居然得有十多厘米長了。打從開始當兵之後還從沒這麽長過呢,著實有些不習慣。


    “楊衛忠和陸超他們要來看你,我沒讓。我跟他們說你明天就能迴去了。不過……”淩子棲賣了個關子道:“我把這個帶來了。”


    單澤域一瞅,居然是那個傻瓜理發器!


    “那我一會兒跟你直接迴去得了,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問題。”單澤域起身坐好,讓淩子棲在他頭上隨意發揮。


    “也行,不過你有衣服穿嗎?”來的時候穿的是那身髒亂不堪的作訓服,早讓醫護人員給扔了,這會兒屋裏暖和倒是不打緊,穿身患者衣服就夠了。可出去了還是很冷的。


    “這裏不有麽……”單澤域指指淩子棲的行頭,“你分我一件就行唄。反正出去就坐車了。”他們大隊還沒窮到連中隊長級別都開不起車的程度。


    “想穿我衣服?”淩子棲挑眉,嘴邊掛著一抹笑意問。


    “恩。”雖然覺得這個問題有些曖昧,但事實如此麽。


    “那你自己來脫。”淩子棲起身看著單澤域,將自己的兩隻胳膊抬了起來。


    單澤域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看他,最終一咬牙,粗手粗腳就開始扯淩子棲的衣服。那勁道大得,不知道的還以為要……


    “喲,菠菜,這大晚上的強-奸自己的領導,你不想混啦?”單澤宇推開門壞笑道。他是臨時想著過來給弟弟送點兒吃的,哪想會撞上這一出。


    “你閉嘴!怎麽什麽事情到你嘴裏就都變邪惡了呢!”單澤域被迫停下手邊動作,惡狠狠地瞅他二哥。


    淩子棲笑笑,主動把衣服脫下來穿到單澤域身上道:“走吧,帶你出去吃頓好的,然後再迴去。”


    “淩哥,你不是吧?!”單澤宇啪的把門關上,“就算你倆打小就投緣,可也不能這麽無視我啊!”


    “誰讓你來的不是時候。”淩子棲歎口氣,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道:“好歹讓菠菜把我衣服脫完你再進來啊。從小就愛給我倆當電燈泡,這都二十年了居然還沒長進。”


    “-囗-|||”這、這臉皮究竟是怎麽長的!!!


    淩子棲無視木掉的單澤宇,直接把單澤域帶走了。


    第二天下午就是入隊儀式,單澤域頭一次見到大隊長,還有頭一次,感覺自己離絕鞘這麽近。這一次一共留下了十五個人,而從411團來的就他和楊衛忠還有陸超了。


    大隊裏的全體人員都參加了這個儀式,而單澤域卻沒有見到那個最熟悉的身影。自打來參加這次集訓選拔之後每天都能見到的身影,居然沒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知道淩子棲要退伍,卻沒想到這麽突然。


    單澤域迴宿舍的時候整個人還覺得有些飄忽,就好像……有件特別開心的事情想跟某個人分享,可那個人突然就消失了,而這感覺真的一點也不好。他以為淩子棲在他心裏還沒有那麽重要,他以為分開了之後或許會想念,但並不是現在這種失落到難受的感覺……


    “小單,淩隊讓我把這個給你。”楊衛忠遞過來一個盒子,順便好奇地探頭。


    單澤域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麵是那個傻瓜理發器……


    連個字條都沒有。


    也對,如果有字條就不會讓人轉交了。


    單澤域手裏擺弄著那個白色的小東西,後槽牙磨得嘎嘎響。


    本來楊衛忠還想問問淩隊給留個理發器是什麽意思,可見單澤域臉色黑得可以,便立馬轉身走人了。總覺得再不走容易受殃及,他可不想做那條可憐的池中魚。


    就這樣,絕鞘裏走了個中隊長,又多了十幾個新隊員。


    一切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隻除了有個人,他開始拚命地訓練,拚命地克服恐高症。那瘋狂的樣子似乎是想把自己的每一分力氣都榨幹,仿佛下一秒,他不再需要下一秒。沒人知道他想證明什麽,隻知道他那種樣子,像極了一個人。


    三個月後——


    淩雲大廈最大的會議室裏,財務經理正在做當前季度的財務總結匯報工作。


    淩子棲坐在會議桌的首位上,半垂著頭,手邊翻著助理整理過的報表,看樣子有些心不在焉。但如果因為這樣就不認真對待會議,那你就死定了。因為現在整個淩雲能源的人都知道,這位上任沒多久的新掌權人擁有變態般的記憶力,說是過耳不忘也不為過。隻要是他聽過的,他都能一個字不差地複述出來。


    淩家的人好像天生有這種能力一樣,第一代的淩總如此,第二代還是如此,這都到第三代了,有過之而無不及。真無法不讓人好奇,他們到底是吃什麽長大的。


    “總裁,以上就是本季度的財務總報。”梁經理站在商用型大號的pad前,等著淩子棲發言,卻聽突然有人“啊!!!”的尖叫一聲,接著就捂著嘴指向南麵的窗戶。


    那人是人事部韓經理,一個四十多歲的精明婦人,平時就有點兒一驚一乍的,但專業能力不錯。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韓經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人,一個男人,在研究他們的窗戶。說研究好像也不太對,準確地說,那人好像是在琢磨怎麽打開窗戶。


    淩子棲輕皺了下眉頭,椅子轉了個方向。之後,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他這裏是二十六樓,而單澤域這小子居然爬到了這裏!明明最怕高,卻選擇這種方式來找他,這是想幹嗎?!如果是想給他個驚喜,那不得不說,真是太成功了。


    “總裁,要叫保安嗎?”整個會議室裏在經過了一段安靜之後,終於有人想起來開口問道。他們這裏的玻璃都是單麵可視,外頭的人看不見裏頭的情況,但是他們看外頭卻是真真兒的,那人手裏已經比上一秒多了一把錘子啊!


    “不用,現在開始保持安靜,誰要是敢弄出半點動靜,別怪我沒提前提醒你們。”淩子棲說罷,起身去開窗戶。不過他要開的不是單澤域麵前那扇,而是離單澤域有近一米遠的,旁邊的那扇。


    單澤域找好了下錘的位置,剛要動手去鑿,就見旁邊的窗戶開了,裏麵探出一人頭,於是他笑著打招唿道:“喲,好久不見。”


    “過來——”淩子棲伸出手,示意單澤域搭上自己的手,別鑿玻璃。


    單澤域本來也沒想搞破壞,這下一使力,整個人往右移了段距離,搭上淩子棲的手,順勢就跳進了會議室。


    “怎麽不走電梯?”淩子棲看著眼前穿著一身休閑服,背個背包,額上微微散著薄汗的愛人,不讚同道。現在可是六月初,也不嫌熱。


    “保安和大堂經理一致反對我進來找你,所以我隻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單澤域一臉笑容地掃了會議室一圈,最後把目光定在了淩子棲的椅子上。擱誰爬二十幾樓都得累,他畢竟也是人嘛。


    淩子棲何等反應,當下就把人拉過去坐在了他的位子上道:“還有一會兒就結束了,你先坐這兒等我一下。”說罷又對財務經理道:“梁經理,本季度的淨利潤比上一季增漲百分之三點一九,麻煩你把這其中的一點一九以淩雲能源的名議捐給恆毅慈善基金。陳律師那裏迴頭我會跟他說一聲,讓他跟你接洽。”


    “好的總裁。”梁經理應聲,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心道這就是絕對控股的好處,說捐就捐= =|||


    “好了,大家還有什麽問題麽?如果沒有今天就先到這裏。”淩子棲在單澤域身後站著,掃視了一圈道。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到單澤域身上。如果他們的眼睛能射出符號,那麽單澤域此刻一定被各種問號粘滿全身。


    紫色的頭發紫色的眸,皮膚白晰緊致,五官是巧奪天工,身材更是沒得說,而且還有著可與蜘蛛俠媲美的攀爬功夫……


    這樣的人,擱你麵前你不好奇啊!


    淩子棲用尋問的目光看了看單澤域,見對方在那兒就著他的杯子喝著茶,半點反應也沒有,遂放大了膽子道:“他姓單,是我愛人。”


    “噗——!咳咳咳——”單澤域嗆得滿臉通紅,手指著淩子棲半天愣是隻會咳嗽,說不出半個字來。


    淩子棲在後頭好笑地看著,也不幫他拍背。直到所有人識趣地起身離開,他才道:“至於麽,我說實話而已。”


    單澤域咳得眼淚都下來了,好容易順過氣來,第一句就是:“你瘋了啊!”


    “難道你來找我不是這個意思麽?”淩子棲做無辜狀道:“我以為你這麽迫不及待地爬上來見我是因為你已經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什麽了啊我,是傻瓜理發器壞了,我跟隊長請了假跑出來的,順便來看看你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迴去?!”淩子棲怒了,這小子玩兒呢!


    “當,當然了。”不過不是迴隊裏,是迴家。


    “你……你到底看沒看我給你留的東西啊!”淩子棲真是掐死單澤域的心都有了。虧得他見著這人心裏興奮得要死,整了半天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麽迴事!


    “什麽啊?不就一個理發器麽,難道還有別的?”可當時楊衛忠給他的東西就一個理發器啊。


    “東西帶來沒有?”淩子棲瞪了眼,手開始搜單澤域的身。


    “帶來了。”單澤域躲開狼爪,老實地交出傻瓜。


    淩子棲把安全護套拿下來,將護套後的其中一麵放到單澤域眼前,單澤域仔細一看,居然是:“擇”域而棲……


    這意思太明顯了,可惜他一直都沒有想過把那個護套拿下來。因為那個長短他用著剛剛好。


    “現在明白了嗎?”淩子棲略顯無奈地問。


    “這麽小的字,誰沒事兒會去注意啊。再說你走的時候連個招唿都沒打,這能怪我?”單澤域覺得有點理虧,但是他認為這並不全是他的錯。


    淩子棲真想一把掐死他算了,但最終卻換成了緊緊的擁抱,然後狠狠地吻上那對死不認錯的唇瓣。這都三個多月了,他還以為要另外想辦法了呢,沒想到老天還是厚待他的。


    單澤域這次沒有發呆,也沒有死瞪著淩子棲,而是反摟住他,傾注了自己全部的熱情去迴應。三個多月裏,他一直想知道一件事情,會不會像忘了蘇家睿一樣,對眼前這個人他也是,忘記隻需要時間。然而事實卻是,越想忘記這人,這人就越加清晰地存在他的腦海裏。


    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


    “喂,你硬了。”單澤域略推開淩子棲一些,忍不住調侃道。


    “你也不比我強哪兒去。”淩子棲把頭埋在單澤域頸肩粗喘道:“能不能繼續?”


    “有地方嗎?”


    “你說呢?”


    兩個小時後,助理始終沒有見到總裁大人從會議室裏出來,而老總裁都已經等了半天了。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敲門看看,畢竟讓老總裁等太久也不好是吧?


    可誰知道敲了半天門都沒人應!最後保安都來了,門是用備用鑰匙打開的!結果裏頭沒人!


    “老總裁,這這……要報警嗎?”人沒了!!!


    淩叢雲往會議室裏掃了一眼,淡然地笑道:“不用了,今天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吧。還有啊小陳,給你們少總放三個月婚假。”


    助理張大嘴巴,順著淩叢雲的目光看過去,好麽,超大的商用pad上寫著一排大字——去提親,父親勿念。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grace親投的手榴彈和地雷,感謝hr7親投的地雷,空空親投的地雷,還有qing803親投的地雷。


    家裏的事情忙活差不多了,但硯請假的時候忘了今天是周日,於是白天帶小硯台玩了一天。


    這章寫得比較匆忙,一會兒再顯示更新就是捉蟲了哈。


    另外還有一章幾年後,又一輩小包子出場的故事,還有個綜合版相性一百問,這文就徹底完結了,謝謝大家,我去捉蟲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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