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鎮東趕到醫院時候就見安安對麵站了個三十歲左右男人,皮膚挺白,五官也挺出色,戴了副金邊眼鏡看著有點兒像前兩天給他兒子辦保險業務員。因為看起來挺瘦,就顯得身量特別長。不過這人他不認識,可安安怒指著他嗆聲,莫非這人和這次事有關?


    “嫂子,豐月怎麽樣了?”劉鎮東幾個大步間腦子裏竄過一堆問題,走到安安近前時整個人情緒已經穩定下來,說話間也就不知覺多了絲安撫人心味道。


    “還手術。”安安紅著眼眶坐到長椅上,手緊緊摟著自己皮包,像是隻要這樣做,張豐月就能完好地出來一般。


    “到底怎麽迴事?”他還那兒光著膀子帶人做抗寒訓練呢,結果采蘑菇小姑娘就沒命地響了起來。一般情況下隻要他一次不接,單飛就知道他忙了,而如果明知他忙還不停地打,隻能說有很重要事情。


    “都是他!”安安怒指著站一旁從頭到尾連表情都沒怎麽變過常樂,“豐月去他那兒談事情,結果從樓頂掉下來了。他說是他養狗不小心撲到豐月了,才導致豐月從樓頂掉下去。”可她不信,張豐月那麽大個人,身板兒不比劉鎮東卻也不會差太多,狗撲上去也不見得會把人撲下樓啊,再說她老公剛三十出頭,身手還挺利落,見狗撲還不躲?


    “怎麽稱唿?”劉鎮東站到常樂對麵,一下就把曬到常樂腳邊陽光遮了個嚴嚴實實,讓這人整個都陷入陰暗中。


    常樂身靠著牆壁,見劉鎮東過來也沒動彈,隻瞥了一眼便沒什麽表情道:“常樂。”


    劉鎮東點點頭,“原來是常副省長親侄子,真是失敬了。”厲於民還沒轉業時候就提過,常家就是個大淫-窩,裏頭住人老色,小變態,沒一個好東西,其中這個叫常樂也是一號。


    “你是……”常樂不認識劉鎮東,但是他居然能叫出自己身份,顯然這人也是圈兒裏


    劉鎮東雖軍隊,但是厲於民他爹是省委書記,而厲於民又喜歡沒事時候就說說地方上事,事以劉鎮東對地方上事情也了解很多。再者軍隊裏頭年年都有轉業人,於是劉團長就跟不少地方官混得也很熟悉了。可常樂卻不然,常樂對地方上事情知之甚詳,卻對軍隊了解不深。這年月國家也不用打仗,地方上人還是比軍隊裏吃香一些,所以誰沒事去關心軍隊怎麽迴事?地方混明白就很不錯了。何況眼前這人還是個中尉,軍裏一抓一大把,也不夠資格讓他關心。


    劉鎮東來時候著急,隨便拎了件擱道邊衣服就出來了,肩章上頭還是個中尉銜呢,可他哪有空管那麽多了?


    “我叫劉鎮東,是張豐月朋友。”劉鎮東介紹完自己,沉聲道:“我隻有一個問題。請問常先生,你狗還活著嗎?”


    常樂眉頭一皺,不去迴答劉鎮東問題,反問:“你認識淩曉菲嗎?”


    “……他是我老婆,怎麽了?”劉鎮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輕笑道。他倒是沒想到這事情還和單飛有關,雖然知道他媳婦兒吸引人,可挺著個肚子還能被人惦記?那惦記人得是什麽人品?


    熟知劉鎮東人都知道,一般情況下他對誰這樣笑,基本那人就離半死不活不遠了,可惜常樂不知道。


    常樂這些天一直想找機會再見見“淩曉菲”,可是這個“女人”還挺神秘,他派人隱約打聽了一下都沒什麽結果,反倒差點引起別人注意。他倒是可以動用一些關係好好查一查,可那樣一來這一份難得神秘感豈不是要被打破?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從張豐月身上入手簡單直接。可意外是,張豐月居然油鹽不浸!不論他用什麽法子這人就是不讓他有見到淩曉菲機會。而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那到底是個什麽樣人?


    “劉鎮東,那個姓淩女人真是你老婆?”趁著常樂神遊天外,安安把劉鎮東拉到一邊悄聲問。她一直注意著兩人對話來,萬沒想到那個淩姓妹子還真和劉鎮東有關。難道是她看錯了這個朋友?那她不是誤會她老公了麽!她老公……


    “迴頭再跟你說。”劉鎮東見常樂聽了他話半天沒反應,也不急著求證了。現關鍵是張豐月,看他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安安有心再說些什麽,恰巧手術室裏出來個人,問道:“誰是患者家屬?跟我進來一下。”


    安安心都提起來了,卻還是跟著護士去換衣服進手術室。劉鎮東掃了眼常樂,見他還是神經質地望著窗外某個地方無任何反應,便給自己拿出來一隻煙,後又想起這是醫院,遂隻是叼嘴裏卻沒有點燃。


    也就是七八分鍾時間吧,安安又出來了。劉鎮東見她表情有些奇怪,便問:“豐月怎麽樣了?”


    安安背著常樂偷偷比了個k手勢,知道劉鎮東看見了之後就什麽都不說,坐椅子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時不時還衝常樂喊:“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姓常我跟你沒完!”


    “你倒是說話啊。”劉鎮東心是放下來了,可見安安還演戲,便跟著配合一番,提聲喊:“別哭了!到底怎麽樣了你說話!”


    安安嚇了一跳,立馬停止了哭聲,小聲道:“手術還沒做完,我進去隻是取戒指。”


    “就這樣?”


    “恩……就這樣。”


    就這樣個屁!劉鎮東看出來安安有事沒說,卻礙於常樂場所以沒有細問。隻要知道張豐月無礙就好了。常樂雖然看著神遊天外,可也許他隻是做出這種表情來誤導人罷了,或許他注意力其實一直沒有離開。這種人陰險,防著些總是好。


    “小飛,兒子做什麽呢?讓他接電話。”劉鎮東給單飛打了通電話,想聽聽跳跳聲音,也是想注意一下常樂反應。


    卻聽單飛道:“跳跳跟北兒去找你去了,沒準一會兒就能到你那兒。”因為跳跳說要找爸爸,所以劉珍北就帶他去了31團,結果他們團部大門口就被告知團長出去了,他們就又迴了家。跳跳本來以為家裏有爸爸,可哪知迴家一看還是沒有,於是小夥子立馬就鬧開了,這是騙他啊!


    不得已,劉珍北就帶著跳跳又往醫院趕去。


    “你怎麽沒一起來?”劉鎮東這句說是真心話。這才一上午功夫,他就忍不住想見見他們了。


    “你糊塗了吧?老板娘那兒呢,我再去合適麽?”單飛也不是沒想過去看張豐月,可他現模樣怎麽見人?


    “嘖,有我你怕什麽?”劉鎮東話間明顯注意到常樂注意力似乎分散到了他手機上,於是暗暗笑著又道:“你老公什麽時候讓你受過委屈了?你還怕我護不住你?”


    “當然不是,你少扯有沒,還是說說你那邊怎麽樣了吧。”


    “現還不好說。”常樂這兒,一切真不好說。這人就跟木頭樁子似站那兒不動彈,表情也幾乎沒怎麽變過。這種人要麽就是城府太深,要麽就是思維異常。至少現可以肯定,這人並不是出神發愣,而是暗暗注意他們。


    張豐月從手術室推出來時候麻藥勁還沒過,整個人都意識不清,好雖然折了三根骨頭但沒有傷及內髒,且手術還很成功。不過出來公布手術結果大夫可不是這麽說,隻說已經脫離危險期,但仍需要注意觀察。


    常樂聞言終於動彈了,他像個隱形人一樣呆了這許久,說出來第一句話居然是:“沒死就好。”


    這小子真是……


    劉鎮東垂眸笑了笑,對常樂道:“常先生,你也看見了,豐月現這種情況短期內絕對不可能再接著工作,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接下來事情就由我來繼續跟進,畢竟豐月科技也有我一半。”


    常樂皮笑肉不笑地問:“是和‘淩小姐’一起麽?”


    淩小姐?再怎麽樣也夠不上“小姐”一詞了吧?劉鎮東笑,“好啊,就和‘淩小姐’一起。”


    “姑姑,爸爸,爸爸……”小跳仰著小臉看劉珍北,一副我很想很想他樣子。


    “好好好,找爸爸,這不馬上就見到了麽!你可真是我活祖宗!”劉珍北撫了撫小跳頭,把安全扣解開之後帶著他就往住院部裏奔。事實上她是不想帶跳跳來醫院,醫院裏病人多,病菌多,可架不住這小子死纏爛打。


    “爸爸!”跳跳剛進病房門,見著劉鎮東就張著小胳膊要他抱,那閃亮小眼睛就別提多有神了。


    劉鎮東接過兒子親了兩下,問他今天都幹什麽了,小跳就說“找爸!”


    小跳說一兩個字還是很好,但是成句表達能力還沒有,畢竟還很小。不過他說他爹都能完美地理解下來。


    劉珍北跟安安打完招唿出來忍不住道:“這小子團部門口抱衛兵大腿,可惜衛兵說你沒。賣萌白賣了。”說罷又問跳跳:“跳跳,班長叔叔怎麽敬禮呀?”


    小跳立馬伸直了小手放到耳朵旁邊,還挺像那麽迴事地說:“團長!”。


    劉珍北又問:“團長是誰呀?”


    小跳立馬看向劉鎮東,無比親熱地摟住他爸,嘿嘿樂道:“爸爸~”


    劉鎮東捏捏小跳鼻子道:“跟叔叔問好。”


    小跳看看常樂,臉一扭就當沒看見這個人。這是他表示不喜歡一個人方式。劉鎮東心裏暗笑:果然是老子種!這麽小就知道分清好人壞人!


    劉珍北純屬好奇地問:“這位是……?”她絕對沒有幫誰解圍意思,就是單純地好奇,這麽個怪胎……當自己是壁虎呐?貼牆上不動彈!


    這間病房是套間,裏頭不但有個病人休息臥室,臥室外頭還有個小客廳。劉珍北進來時候劉鎮東就一直小客廳來著,常樂也。可常樂自打劉珍北進屋之後就沒動過。


    事實上常樂跟著進了病房小廳裏就一直沒動過,不怪劉珍北多想。


    “這位是常務副省長親侄子,常樂先生。”劉鎮東不冷不熱地介紹完,又對常樂道:“這是我妹妹。”指了指劉珍北,卻連個名字都沒說。


    劉珍北一聽就知道她大哥不待見這人了,所以態度立時變得跟原來不一樣。雖然嘴上都帶笑,卻是真誠和假真誠區別。常樂圈子裏混跡時間也不短,又怎會看不出來?隻是明知道他跟省裏高官是親戚還不把他放眼裏,他還真沒見過。哪怕是京城,這樣完全不把他放眼裏他都沒見過。


    如果糧票知道常樂想法,他一定會大笑著問一句:小子,你見過幾個真正京城名貴?


    常樂不能說是那種特別自以為是人,但絕對還是有些富二代身上常見優越感。對於跳跳嘴裏說團長,他是全然沒當迴事。一個牙都沒長齊孩子說話也能當真?他就沒聽說過哪個軍裏中尉能當團長。


    “爸爸……”小跳突然打了個哆嗦,明顯是要尿尿節奏!


    “讓姑姑帶你去。”劉鎮東不想讓常樂和劉珍北單獨處一室,於是把小跳送到了劉珍北懷裏。劉珍北二話沒說就抱孩子去洗手間。


    常樂聽著關門響道:“你妹妹長得可跟你一點也不像。”


    劉鎮東點點頭,“她是我堂妹,長得不像也正常。再說有親兄妹不是長得也不像麽?”


    常樂聞言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家裏那些個同父異母,她們怎麽配和他稱作親兄妹!


    劉鎮東心裏冷笑一聲,給厲於民發短信,問問近怎麽樣了,順便打聽打聽常家事情。常樂這小子到現還不走估計是想等張豐月醒來,而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麽迴事現誰也說不清楚,隻能等張豐月起來給個答案。


    張豐月是下午過三點時才醒過來,因為折是腿骨,上身多數隻是擦傷,所以倒也沒給人元氣大傷感覺。隻是難得身上纏這許多繃帶,看著有點兒像木乃伊,看得小跳滿臉好奇,隻要離得近一些就總忍不住用胖胖小指頭戳戳,然後一見張豐月齜牙咧嘴他就笑個不停。


    當然,張豐月是裝還是真疼隻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常樂可沒心思關心這些。他隻道:“既然張總醒了,現就當著你家人麵說說當時情況吧,以免造成不必要誤會。”


    “沒什麽好說,隻是個意外而已。”張豐月沒有半點負麵情緒道。他說這些時候一臉平靜,讓人看著聽著都會感覺就是他嘴裏說那樣,絕對沒有什麽別可能性。


    安安一副想插嘴樣子,卻被張豐月一瞪給硬憋迴去了。而劉鎮東,他隻信他兄弟私下裏說,所以現不論說什麽對他來講都做不得數。


    常樂得到滿意答案,再次確認由劉鎮東和“淩曉菲”來繼續未完工程後,大方地留下了一張支票做為醫藥費便離開了,腳步之輕仿佛今天並沒有發生任何不愉事情。


    他走後,張豐月臉色才漸漸凝重起來。這些日子來他一直都想著隻要不讓單飛再見到這人便沒什麽大問題,誰想到這姓常居然為了達到目不擇手段。


    “你是說他這樣做很可能隻是想引小飛出來?”劉鎮東吐出口煙霧,兒子出去了就完全不管病患了,抽得賊起勁。


    “對,我一直找理由不帶單飛出來,這小子很可能是把單飛想成是我包養對象了。我估計他送我進醫院根本不是想救我,而是等著看單飛會不會出現。據我近了解,這小子好像是不能讓女人懷孕,他很可能……”


    “你是想說他不但看中我媳婦兒還很看中我兒子?”劉鎮東把腳搭茶幾上,危險地眯起雙眼,輕輕彈了一下煙灰問道。


    張豐月沒迴答,他本能地覺得這個問題是不需要迴答。有時候沉默才是有力答案。再說劉鎮東也不是笨蛋,他意思他再清楚不過了。


    單飛得知劉鎮東答應繼續完成常家工程之後著實意外。先撇開其它不說,劉鎮東哪來時間去做那些額外事?軍隊裏事情都忙不完了吧?


    “我隻是說接手,又沒說我要親自去幹。”劉鎮東撫了撫單飛肚子,感受著手底下傳來孩子們迴應力道,笑道:“工程還是由工程隊去做,我頂多出兩天時間就行。再說不是還沒正式開工麽?”


    “這倒是,那監工大人,要不要看看施工圖?”單飛晃著手裏紙張問。


    “當然要了。”不但要,他還得仔細地記住各個攝像頭分布點。


    三天後,單飛手繪施工圖被劉珍北送到小年那兒,小年按照上麵數據用cad繪出了電子版,然後重打印了兩份。一份留給施工隊,一份交給單飛。


    單飛拿著打印出施工圖,和劉鎮東再一次登上常家門。不過這次來可不光他們兩個,後頭還跟著五個施工人員。其中有三個是豐月科技來小年手底下做事徒弟,還有兩個一個是糧票,一個是趙山。


    本來厲於民也想來湊熱鬧,但不排除常樂認識他可能性,所以就被劉鎮東阻止了。


    常樂無可無不可地把人讓進了屋,就任他們自己屋子裏敲敲打打,按施工圖上設計將設備安置各處。而他自己,則坐沙發上,和對麵劉鎮東閑聊。


    看上去似乎一切都很平常,如果不是常樂目光總是盯單飛肚子上。


    劉鎮東笑道:“常少很喜歡孩子?”


    常樂聞言不自覺地磨了磨後槽牙,將目光收迴來道:“沒人會不喜歡自己孩子。”即使他老子那麽花哨人都對孩子特別好。


    “常少還這麽年輕,想要總是會有。”劉鎮東道。


    “不會。”


    常樂直接得沒有任何掩示迴複把單飛和劉鎮東弄得一愣。單飛是真愣而劉鎮東則是裝愣。


    “小如,去把少夫人請下來。”常樂把茶幾上酒一口喝淨,頭也不迴道。


    小如是單飛之前來時就見過那個挺漂亮小姑娘,幹活挺麻利。見常樂吩咐,臉色一白馬上就上樓去了。


    劉鎮東倒是不知道這裏還有個少夫人。他也沒聽張豐月和厲於民說起過。


    不一會兒小如下來了,但是她是“捧”著她少夫人下來。


    一張黑白分明照片被仔細地擺木製相框裏,而那裏頭人長得……居然和眼下單飛有八-九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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