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的械鬥事件,雖然表麵上隻是一件普通的民眾鬥毆事件,可這其中恰恰不巧的是參合進了一位胡人的部族貴族,而也正是由著這一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案件,最近朝堂上又開始針對改革變法這一係列的舉措,整日吵鬧不休,連徐蠻的父親每日迴家,都看起來極為疲憊不堪,前些日子因為休養養起來的肉,又開始慢慢消瘦下去了,到將大長公主急的不輕。


    徐蠻自那天後,又有一段時間沒再見過諸葛初清,也許是因為他生意很忙,有幾次徐蠻路過,想打聲招唿,都沒見到他人,家裏的下人到是說他出去了。所以徐蠻即便擔心他的治療進度,也沒法了解實際情況。


    和煦公主與梁將軍的婚事已經定下了,這還是和煦公主親自在皇帝麵前點了頭,皇帝才下旨昭告了天下。成婚的日子選在三個月後,這已經是皇後能選的最早的日子了,畢竟和煦公主年紀不小了。於是旨意一下,後宮掌事幾乎都忙碌了起來,首先公主的嫁衣,就需要用一個月去準備,再加上嫁妝的采買,婚宴儀式的事宜,還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三個月就夠讓少府等官員手忙腳亂的了。


    去河南洛陽的人還沒迴來,可徐海生卻從建康得到了一些當年的消息。


    “據說直王孫簡的妻子是洛陽寧家長房的嫡次女,從小秀麗端莊,為人也很和善,與直王感情很好,隻可惜,到孫簡死,兩人都沒有孩子。而莊成的妻子寧氏則是孫簡妻子的庶出堂姐,兩人從小就認識,感情也不錯,隻是因為這位庶出的堂姐在嫡母那裏並不受寵,若不是孫簡的妻子,這位庶出的堂姐大概還找不到像莊成這樣的夫婿。”徐海生這些天也沒閑著,除了給父親分擔事務外,還找了一些要好的世家子弟,暗地裏查詢當年的事情,雖然寧家遠在洛陽,可孫簡當時娶寧氏的時候,確在建康,先帝甚至給他們還賜過婚,也算一段佳話。


    徐蠻皺起眉道:“那就是說,莊成的妻子確實是洛陽寧家的庶女了?”


    “我打探了不少人,甚至還有寧家的親戚,當年直王夫人為堂姐與莊將軍撮合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徐海生低落的說道,他也開始懷疑,之前他與徐蠻所想的會不會太離譜,也太大膽了,畢竟沒有哪個女子可以真的孤身逃離夫家詐死的。


    “那也不能證明那位庶出的堂姐就不是徐氏。”徐蠻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放過這條線索,她不是古人,在現代看過的小說要多離奇的都有,像這樣一個權力至上的社會,改變一個人身份並不難。


    “那就隻有等洛陽那邊來人了。”徐海生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了。


    徐蠻停頓了一下,忽然問道:“大哥有沒有辦法與莊家那位前任管家接觸一下。”


    徐海生看向她道:“你是想從莊家入手?”


    徐蠻肯定的點點頭道:“他既然是莊家的前任管家,那麽他必定是見過莊夫人的,若是我們有辦法弄到徐氏的畫像或是知道她樣貌的特點,你再能找他對上一對。”


    那可就是最直接的佐證了,在這個沒法整容的世界,身份可以變,胖瘦可以變,但容貌特點絕對不可能有錯,隻要想辦法證實徐氏就是莊夫人,那麽後麵的事情就更容易做了。


    心中湧起陣陣滂湃,徐海生也能理解徐蠻的用意,不論洛陽那邊有沒有結果,還是要莊家的人證明才可以確定,於是心中忐忑的他,很快就將被父親發現的可能性掩埋在心底,大多數時候,高風險才能有高迴報。


    “最近,我去嚐試一下,我覺得莊家前任管家來此,怕也是想確認父親是不是莊成之子,卻又礙於莊家罪大,不好明言。但莊家一門已經斷了香火,若是父親真是莊成之子,那對莊家來說,簡直就是……”


    徐海生說得興致勃勃,卻被徐蠻打斷道:“既然是滿門抄斬,那莊夫人又是如何逃脫,還將父親交給了祖父呢?”


    徐海生在嘴邊的話,啞然而止,父親的年紀放在那裏,若父親是在莊家滿門抄斬之前生的,為何沒人知曉。


    “那也有可能是在莊家出事之前?”徐海生猶豫道,他們隻知道是徐氏將父親交給了祖父,可並不能判斷到底是在莊家抄斬之前,還是之後。


    “這事兒還是要找一找莊家前任管家,雖然他先一步脫籍離府,但莊家的事情,他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徐蠻覺得事情就像無數的圈,一層套一層,看上去像是一目了然,可深究下去,卻又像是越看越糊塗。


    “那還是按照咱們之前商議的,先將徐氏的畫像弄到手。”徐海生摸了摸下巴,覺得還是這個途徑最為便捷。


    “祖父是不可能告訴咱們了。”最近他們也去過幾次看望徐家的祖父,可由於病情時好時壞,到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而徐海生也不敢去問徐氏的事情。若說祖母就根本是避而不見,那麽長時間了,祖母別說他們一家了,就連徐家小叔一家,都沒見過。


    “那當年徐氏有沒有要好的朋友或是同上一個家族閨學的同伴?”這是徐蠻能想到最直接的了,徐家親近的長輩早已不在了,子嗣又不豐,當年見過徐氏的同輩,不少都亡故了,要麽就是嫁到外地,多少年不來往,也不好找了。


    “好,這事兒交給我,當年徐家閨學有不少的族人,想必總有年紀相仿且活著的,而且當年徐家官職不大,徐氏能交好的朋友也很局限,應該很好找。”徐海生一拍板,到將事情決定了。


    且不說,徐海生滿身幹勁的去“偶遇”莊家前總管,以及派人搜尋當年徐氏的閨蜜,就說徐蠻在家裏窩了那麽久之後,終於還是要隨母親進一迴宮,緣由是半個月後秦太美人要過大壽。


    這麽些年來,秦太美人很少過壽,就算大家都知道她的生辰,也不過在那一天送一些壽禮,卻極少能留下赴宴的,今年雖不是秦太美人的整壽,可有和煦公主即將成婚的大喜事在前,這個生辰就顯得格外的喜慶了。


    皇帝與大長公主府顯然都對這個生辰極為看重,光是壽禮大長公主就推翻了三次,原本按例準備的壽禮,在皇帝特意要大辦的旨意下,就顯得過於普通了,再加上和煦公主的婚事,大長公主府必然是要送一些比較特別且有吉祥喜氣的壽禮,但又不能越過正宮,於是左思右想,大長公主便帶著徐蠻入了宮,想找皇後還有和煦、和豐兩位公主參謀一下,也以免送重了壽禮,弄得尷尬。


    大長公主進宮,徐蠻也沒推脫,畢竟她在家躲了那麽久,若是再不去請安,到顯得太過刻意了,再者皇後前些日子也傳來消息,說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她與皇後一向親厚,還真不願因著大皇子的事兒,與舅母生疏了。


    母女倆是行動派,次日一早就入了鳳棲宮,此時正值當月十五,宮妃們剛剛給皇後請過安,散去不久。徐蠻一入內便瞧見了坐在皇後下手的黃美人。


    其實單看黃美人本人,還真是位容色嬌媚的女子,而且氣質上乘,有著世家大族沉澱幾代的雍容,甚至與皇後坐在一起,也沒完全遮住她的光芒。黃美人年紀也不小了,她是第一批入宮的家人子,算是皇帝少年時,陪伴他最長時間的女子之一,連皇後都沒她進宮早。所以就算皇帝深恨黃家,可在某種程度上,黃美人在宮裏並不難過,也是有幾分皇帝對她的情誼在,隻是這點子情誼,若是放在對大都督的仇恨上,就顯然變得微不足道了。


    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黃美人一向不在後宮掐尖要強,就算有小動作,也基本上會找幾個槍手打頭陣,事後別人查起來,也查不到她身上,估計在皇帝舅舅眼裏,黃美人還算是個幹淨的了。


    除此外,徐蠻還知道黃美人很會演戲,一麵將一個身在家族與夫君之間左右為難的小女子演得入木三分,另一方麵卻糾結家族力挺自己的兒子,甚至在必要之事,將黑手伸向她所謂一直深愛的男人。


    此人心機不可謂不深,手段也不可謂不毒辣。她的段數絕對在黃琇瑩之上。


    “黃美人原來在這裏。”除了皇後,所有的宮妃也不過是皇帝的妾室,都是要像大長公主行禮的。


    徐蠻跟在母親身後,黃美人給母親行過禮後,她也稍稍躬了躬身。


    “今兒特別有事要與皇後娘娘商量一二,就留下叨擾了。”黃美人笑中帶著恭敬,找不到一絲瑕疵。


    “那到是本宮來的巧了。”自從大長公主與黃家和離後,就從未掩飾過對黃家人的不滿,皇帝自然也不會幹涉。


    黃美人笑了笑道:“怎麽會,婢妾到是運氣好,還想求著殿下幫著參謀參謀。”


    大長公主沒有應下,反而看向皇後。


    皇後隻好起身過來迴道:“淑媛今年也不小了,黃美人也是來向我討個主意,她到是想躲懶。”


    徐蠻站在一旁,微微訝異,書上到沒這段,不過第一世並沒有講那麽多,而第二世皇後一直身子不好,淑媛的婚事是黃美人一手操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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