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將軍年紀真的不大,20來歲,麥色的肌膚,挺拔的身材,深刻的五官,站在那裏就有一股子英武之氣,卻並不顯得粗獷,反而在眉眼間帶著清秀,若是皮膚白一些,到更像是讀書人。


    徐蠻沒走近,隻站在宮門內瞧著,一旁被她拉來的宮女低眉順目的躲在一旁,完全沒有出賣梁將軍的自覺。徐蠻再看了眼梁將軍,發現他隻是站在宮門外與一個親衛說著什麽,看表情極為嚴肅,卻並沒有因著昨日求婚不得而來的失落與頹然。這若不是對能娶到和煦公主信心滿滿,堅持不懈,就是此舉隻是個過場,為了君子之風,全了和煦公主的臉麵。


    究竟是哪種呢?徐蠻微微一笑,將那個給她帶路的宮女叫了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那宮女點點頭,躬身行禮。


    那宮女從宮門裏出來,向守衛遞了遞腰牌,才匆匆忙忙走到梁將軍跟前,拍了拍胸口,好像是跑得很急,她剛一站定,就與梁將軍說道:“梁將軍,可以借一步說話麽?”


    “你是?”梁將軍一瞧這宮女眼生,便往四周瞧了瞧,卻並沒有發現異樣。


    那宮女往後看看,像是十分焦急,壓低聲音道:“婢子是鳳棲宮的宮女,受和煦公主身邊簪玉姑娘的托付,來與梁將軍說幾句話。”


    梁將軍遲疑了一下,便率先走了出去,宮女緊跟其後,待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才說道:“將軍昨日請婚,公主已經知曉。”


    梁將軍眉頭一皺,卻還是隱隱帶著期盼。


    “今兒皇後娘娘尋了公主來,將軍可知所為何事?”宮女解釋公主的反應,反而問道。


    梁將軍思索了一下,才道:“可是為了公主的婚事。”


    “正是呢,將軍也太過魯莽了,如此這般,怕是聖人要急著給公主尋婿了。”宮女用帕子掩住口,急急的說道,最後一個字都成了氣音。


    梁將軍雙拳慢慢握緊,沉默了片刻,才問道:“公主也應了?”


    “公主隻道將軍是正人君子,求娶也不過是君子之舉,公主也不願將軍耽誤終身,所以……”宮女躬了躬身,又道:“簪玉姑娘的托付,婢子已經代到,恐此時鳳棲宮有事,便不留了。”


    梁將軍不知在想什麽,直到那宮女又說了一遍告辭,他才整頓精神,拱手道:“多謝姑娘了。”


    宮女搖搖頭,轉身往宮門裏去,卻在走了一步後,忽然轉頭道:“若是梁將軍並非真的對公主有意,那不如就此放下,與公主與將軍都是好事。”


    說罷,那宮女又小跑的進了宮門,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徐蠻一直站在宮門裏偷偷瞧著,見那宮女迴來,也不多問,繞過大路,直拐入了小道,下麵就看這位將軍到底是什麽心意了。


    將此事放在一邊,迴到鳳棲宮也不想進去,以徐蠻的經驗,母親她們還要忽悠二嬢嬢一段時間,自己也不好去湊這個趣,還不如迴翎雀樓找淑嘉聊些最近大公主選駙馬的事兒。


    返迴翎雀樓,徐蠻果然看見淑嘉坐在臨窗邊,桌上鋪著的宣紙上隻寫了幾個字,她手裏卻拿著一盤點心,幸福的眯起了眼,嘴裏還在不停的咀嚼著,吃得十分香甜。


    “淑嘉,我為啥每次看到你,你都在吃啊。”徐蠻眼瞧著淑嘉那珠圓玉潤的體態,就頭疼,人家蔣二姑娘也喜歡吃,可人家吃的精,吃的細,大家年紀都差不多,瞧人家身柳腰細的,再看看淑嘉,隻要能入口,她什麽都敢往下咽。原來小時候能吃是福,可這姑娘大了,還跟飯桶似的,將來也夠愁人的了。


    “阿蠻你迴來啦?”淑嘉放下盤子,用帕子擦了擦嘴,笑嘻嘻走了過來,皮膚溜光水滑的,像個大蘋果,到也喜人。


    “她們呢?”按理來說,宮學中一般13歲的女子就不必再上了,所以淑慎也是很少過來,淑媛雖然也過了這個年紀,可也不知道為啥,也許就是看不得徐蠻舒服,便和淑敏兩人沒事老來蹦躂,還帶著最近老實許多的黃琇瑩。


    “說什麽大姐的駙馬,神神秘秘的,我懶得湊過去。”淑嘉喝了口茶,不在乎道。


    徐蠻有時候真覺得淑嘉似乎有種天生的直覺,若不是內有乾坤,就是大智若愚,她很清楚那些個姐姐對她沒有好感,她既不惱也不羨慕,若是自己在的時候,便一處玩鬧,可若自己不在的時候,她也能一個人耐得住寂寞。淑嘉還是個很念舊的人,原本蔣二姑娘是不允隨父親外放的,畢竟她還是公主的伴讀,可淑嘉後來求了情不說,還拒絕了皇後再為她選一位的提議。所以,徐蠻覺得,隻要心思不歪的人,應該都能與淑嘉交往融洽。而心思不正的,淑嘉是根本避之不及的。這麽多年下來,徐蠻算是看出來了,也明白了當初皇帝的意思,江良人以及江氏這一係,真正與黃琇瑩的母家完全不同。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公主們帶著伴讀們也進來了,嘰嘰喳喳,不知熱烈的在討論著什麽,當看到徐蠻也坐在裏頭,聲音似乎突然被人扼住一般,隨即也變得小聲起來。


    伴讀們雖是大臣之女,可在宮裏也不過就是丫頭的存在,上前給徐蠻與淑嘉行了禮,便迴了各家公主身邊,低頭互相交換眼神。


    “阿蠻剛剛去哪兒了?”淑媛輕笑了一聲,坐在大公主淑慎身邊。


    徐蠻覺得有些奇怪,淑媛一向與她說話,都像含著刺,今日竟還算和緩了。


    “母親進宮了,我去瞧一瞧。”


    “可是在母後那裏?”淑慎接口道。


    徐蠻點點頭,不知道她們的用意。


    “阿蠻,雖然我看不上你,可母後最疼你是真的,就算你看不上我,可大姐沒得罪過你。”淑媛原本想好言好語,卻說著說著,又衝上了。


    徐蠻看向淑慎,淑慎臉頰微微發紅,嗔了淑媛一眼,便低下了頭,扯起了一隻用帕子疊的布老鼠。


    徐蠻瞧著稀罕,便道:“大表姐對我自然不錯。”


    “那大姐有事求你,你可要應!”淑媛一拍手,像是得逞了一般,嘻嘻笑著,還曖昧的推了一把淑慎。


    淑慎握住那布老鼠,微微抬起了眼皮,竟是目露期盼之色。


    可徐蠻早覺得這些個公主都不靠譜,怎麽可能貿然答應她們的請求。


    淑慎見徐蠻沒有馬上應下,嘴唇動了動,臉頰上紅豔褪去,反而有些白,眼眶裏更是泛了紅,顯得楚楚可憐。


    徐蠻還沒想說什麽,一直看著淑慎的淑敏陰沉的說道:“徐蠻,一直以來都是我看不上你,你若是有什麽怨恨,都衝著我來,是大姐一直攔著我,不讓我找你麻煩,你別不識好人心。”


    徐蠻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她還什麽都沒說呢,這幫子女人是腦子有病,還是聽覺有病啊,再說……徐蠻瞅了眼淑敏那身半新不舊的衣服,怕是連她的伴讀都比她穿的好,她還真以為淑慎如何真心對她,若真是真心對她,為什麽安八子病重,淑慎沒有找太醫前來醫治,為什麽淑敏被宮人欺負,淑慎什麽話都沒有,由著她性格扭曲,反倒是淑嘉心善有時候會幫把手,反而被淑敏認為淑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到是淑慎事後才慰問了幾句,卻變成了救世主了。


    這麽一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徐蠻現在已經懶得與之計較了,到是淑敏常被人當槍使,這讓徐蠻想忽視她的存在都不能。


    “我可沒說什麽,大表姐也沒說讓我幫什麽忙,你們何苦那麽激動。”反正宮裏人都知道她這位翁主性格囂張,目空一切,小時候揍了公主不說,長大了還與姐妹們不睦,最後隻能淪落到與一個吃貨交好,徐蠻也懶得做什麽姐妹情深的臉麵。


    “母後不是最近在給大姐相看駙馬麽?”淑媛搖著帕子靠在桌子旁,眼尾上挑,含笑道:“可否幫咱們大姐瞧瞧,這人選當中有沒有……”


    “算了,別說了!”淑慎被她拖著長長的尾音羞得站起身來,就要捂住淑媛的嘴。


    淑媛嬉笑的躲過了她的手,又叫來淑敏將其抱住,這才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徐蠻道:“可有長信候之子崔博言。”


    淑慎一聽這人的名字已被淑媛喊出,又聽得屋內的人都在嬉笑,羞惱之下,居然不顧其餘人,推開淑敏,拎著裙子便跑了出來,她的伴讀帶著丫頭立刻趕了過去。淑敏猶豫片刻自然也帶著伴讀丫頭跑在後頭。


    徐蠻沒動,瞧著淑媛放聲大笑的樣子,心念轉開,長信候在建康城裏並不打眼,先皇喜封王侯是有名的事兒,隻要不是列侯,關內侯從小到大不知凡幾。可這個長信候卻不同,他的祖母是先帝的親姑母,也就是說,他是當今聖人的親表哥,雖說兩人年紀相差有點大,可關係還是不錯的,再則,他雖然不在朝堂,且本身中立,但由於崔家原是北方的氏族,長信候的祖母也是因此被送去聯姻,所以手裏還握著北方牧場地契,光那成千上萬的戰馬,都讓人眼饞不已。更何況崔博言也不是個安分的人,皇叔爺爺的小兒子,那位公子“錢”可是他的好友,兩人出入商場,也極少失手。


    作者有話要說:某心難道之前寫的太過隱晦了?所以梅婆婆大家沒有聯想?咳咳……那盡快將這條線寫的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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