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史老爺賈家呆了沒有多久就走了,這以後,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連這一天史家老爺到訪也變得模糊了起來,沒有人提起,賈敬隱隱感覺到了這裏頭詭異,但是這到底發生了什麽,卻是一點都不清楚了,賈代善是什麽都不說,甚至還請了太醫來家裏,給小史氏看病,做足了夫妻情深做派,甚至還有傳言說賈代善因為心力交瘁,身子也病了,太醫給開了一堆調養方子,外頭人一個個都唏噓不已,一方麵是可憐那幾個要沒娘孩子,一方麵是對賈代善這樣重情重義讚賞不已。便是史家,也來了人,送了好些好藥材給賈代善,紛紛表示對賈代善關心,連賈赦和賈政也收獲了一些禮物。


    賈敬冷眼看著,什麽都沒有表示,要說這賈敬向來就不是個重視親情人,修道之後,是覺得這世俗親情不過是他牽絆,對於他修煉有害無益,隻是這重生之後,一來是看到多是自己去世多年親人長輩,心裏到底是留著一些濡慕之情,再來就是上一世抄家之禍,讓他心中驚醒,這才對著親人多有援手,並期待著能讓賈家脫離上一世厄運想法,這才讓他多了一些人味,可要說他有多親近,那是不可能。


    至於小史氏,那是他心中為厭惡人,孩子總是自家好,他雖然很是不喜賈珍賈蓉,可是到底是自家兒子孫子,他心裏總是隱隱為他們開拓,認為他們不好,是小史氏趁著自家沒有長輩,自己又出家機會,寧府掌控結果。再加上這抄家之禍,說到底也是小史氏野心造成,他是巴不得看著她早死呢!


    不過賈敬不去管,自有人會找上門,這不,賈敬才出了翰林院,就看到史老爺長隨門口等著,說是史老爺前麵茶樓等著,說是找他喝茶,什麽喝茶,估計是有什麽話要說呢!賈敬心裏暗暗笑了笑,點了點頭,笑眯眯跟著去了。


    他心裏很是明白這是這史老爺來表達一種態度,小史氏做了那麽多有損史家名聲事情之後,他作為史家族長,作為老保齡侯嗣子,來表示出他對於史氏,對於寧府親近,從而隱晦提醒賈家,賈家,史家不是隻有一個姑奶奶,還有一個重要,親近呢!從而保住史家和賈家交情,以及史家名聲。到底是武將啊!這手法簡單很,賈敬一眼就能看穿,也許這就是文人和武人區別吧!腦容量不成正比啊!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這時候,就算他什麽都不做,這賈家也好,史家也好,都不會多事,既然小史氏已經要完蛋了,這時候說那些前塵舊事又有什麽好處?畢竟這賈家還有三個她生孩子呢!為了孩子,賈家也不會怎麽樣,不過是人死債消而已,沒看見這賈代善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反過來還做出一副情深不壽樣子嗎!這不是對小史氏有什麽好感,或是原諒什麽,這是利用這小史氏後一段時間,提升賈家形象啊!說來這是徹底把小史氏當成了棋子再用了,沒有了任何感情和憐惜了。


    “舅舅好興致啊!”


    賈敬隨著小廝走上二樓包間裏間,一眼就看到一身家常青色長袍史老爺正對著一局殘棋皺眉凝視,看著像是思索棋局樣子,可是那眼神卻分明帶著一絲迷茫,顯然不是看棋,而是發呆走神呢!賈敬進來都沒有發覺,他隻好先出聲了。


    賈敬這一出聲,那史老爺自然立馬就驚醒了,忙迴頭一看,見是賈敬,臉上掛上了溫和笑意,走過來,桌前坐下,又示意賈敬坐到一邊,定睛看了看賈敬,又端詳了一陣賈敬官服,一臉滿意,笑著說道:


    “你小子,越發出息了,聽說前些日子,你和翰林院陶學士論道,把他說口吐白沫?你個混小子,可是給我們武將家出了口氣了,這老小子不是個東西,動不動罵我們是粗人。舅舅心裏歡喜,請你喝茶獎勵你。”


    這史老爺也是個秒人,上來就直接把這件趣事拿出來打趣賈敬,還端著茶壺,煞有其事給賈敬倒茶,弄得賈敬忙不迭起身,一疊聲不敢,後兩人都笑了起來,倒是添了幾分親近,賈敬也忙順著話往下接口。挑著眉毛,帶著三分戲膩,三分撒嬌,三分不滿笑說道:


    “舅舅說什麽呢!喝茶獎勵?這可小氣了些,不像是你史老爺作風啊!您可是史家族長,這不好,不好,太沒有侯爺氣度了!”


    賈敬話有些沒大沒小,可是史老爺聽了卻是歡喜很,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們兩個親近,雖說以前這賈敬和史老爺關係也算可以,和常人家舅舅外甥沒有什麽大差別,但是遠沒有這般說話時候,顯得略微生分了些,如今這賈敬上來就這樣說話,其實也是一種態度,對於史家態度,史老爺能不高興,立馬就開始說起自己這次找賈敬目了,武將就是武將,到底學不會那些個彎彎繞繞,直接說出了自己意思。


    “我說,你小子本事是不小啊!聽說那個林家小子到了你家沒有多久,這身子就好了不少了?你怎麽也不想著多照顧照顧你表弟呢!真是讓舅舅傷心啊!”


    他說起史家那三個表弟,賈敬心裏倒是一愣,要命,自己還真是把他們幾個給忘了,說起來這史老爺還真是個好父親,上一世時候,若不是有史老爺拚命,這史家也不會成為一門雙候豪門。事情是這樣,當時是皇帝外出打獵,護駕是賈代善和史老爺兩個,結果大皇子為了篡位,居然想要刺殺皇帝,賈代善是貼身護著皇帝,不過是受了些小傷,雖然後來早逝也有些這個因素,卻遠沒有史老爺慘烈,那個時候他還是壯年,為了立下護駕大功,居然帶著人,衝殺到了第一線,後身上中了十來刀,雖然救下了性命,卻傷了根本,隻能常年臥床不起,當然,收獲也是巨大,長子原爵承襲,二子不過上了幾次戰場,立了一些小功,就被封了忠靖侯,若不是後來長子早逝無子,造成兄弟之間奪爵紛爭,想來這史家即使讓小史氏仗著輩分掌控一二,也不至於被牽扯太多。真真是稱得上是慈父了,還讓家族榮耀一時,為家族也是心力啊!


    如今這史老爺突然說道這三個表弟,賈敬心下微微一思,立馬知道了這史老爺說這話意思了,果然,那史老爺也不管賈敬怎麽迴答,繼續那裏皺著眉頭,唉聲歎氣吐著苦水,


    “你大表弟人是不錯,性子也寬和穩重,以後做家主想來也是穩當,史氏一門今後有他掌控,我也放心下,隻是他身子卻是不成,比你家老二強不了多少,和林家小子差不多,舅舅心裏怎麽想怎麽不安穩,總覺得不怎麽靠譜,也是我不是,有他那年,我出征迴來身子不好,你舅母光顧著照顧我,動了胎氣。我想著,你既然能調養好了你家老二,林家小子,想來你大表弟那裏也是有法子,至於老二,身子不錯,練武也有天分,我原想著到了他十五歲,就直接放到兵營裏去,倒是不錯法子,隻是他那個人,腦子太簡單了些,我總覺得不怎麽靠譜,生怕他出門讓人騙,至於老三,雖然還看不出什麽來,不過這小子,讓你舅母寵,有點無法無天,還不喜歡讀書習武,真不知道他想幹嘛!我煩不行,總記掛著,這文不成武不就,將來,要是分家,這日子可怎麽過!哎,舅舅愁啊!頭發都愁白了,好你家那個樣子,我倒是有了想法,我說,小子,把你三個表弟都放你家一陣子怎麽樣?跟著你家老二一起讀書,出門什麽,既能調養身子,也好替舅舅管教一二?人多了,說不得他們也能多些本事!”


    說那個直白啊!把一片慈父知心都直接擺了出來,賈敬還真是不好拒絕,砸吧了一下嘴巴,然後木木,擺著一副無辜表情,問道:


    “舅舅,這,這,這表弟都到我家了,人家還不得說閑話?咱們兩家不遠啊!用著這樣?”


    “這個好說,舅舅都想好了,就說是我家老大身子不好,讓你幫著調養去你家暫住,然後另外兩個,則是舍不得和哥哥分開,這才一起去,看看,多好借口,我們家兄弟情深,他們還能說啥?老實說,這京城就是這點不好,什麽事情,都喜歡叨叨,一個個八婆不行,咱們家事情,說白了隻要咱們自己願意就成了,非要弄個理由出來,都是讓讀書人給鬧。啊,那個,舅舅不說你啊!別誤會。”


    說道這裏史老爺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麽,湊近了賈敬耳朵,繼續說道:


    “對了,你家那個族學法子不錯,我和你爹說了,要照著你家樣子,把史家族學也整頓一下,不過這請夫子事情,就要你出麵了,你也知道,咱們家門第雖然不錯,可是這好學問人不一定肯來,你這嶽家不是山長嗎!這事情,可要你出麵才成了,一定給舅舅辦妥才成啊!”


    賈敬聽了倒是愣了,這叫什麽事,怎麽這也和自己有關係了?難不成我找個山長家閨女也是我不是了不成,不過想到這不過是小事,倒是也不意,憨厚笑了笑,點了點頭。轉而開始問起了史家老太爺情況,還叮囑著史老爺身子。


    “舅舅看著臉色有些不適,想來是近睡少了,眼中帶紅,火氣有些旺,舅舅自己也要注意些,近吃些清淡才是,火旺也傷身呢!唇色有些發白,看來近有些疲累了,好好養養才是,要不過幾天我鬆些鹿血來?”


    調侃,絕對調侃,這是說史老爺房事過多啊!被外甥這麽直接調侃,史老爺臉色都紅了,沒好氣瞪了賈敬一眼。


    “就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看著是個老實人,說從來不是什麽老實話,別瞎猜了,那都什麽大逆不道混帳念頭,還不是你娘弄出來,那個什麽養閨女學問什麽,聽說還把你們賈家族裏女孩子都接過去一起教養,還是宮裏出來嬤嬤,如今這京城那個不說你們家女孩子好教養什麽,弄得你舅媽心裏頭也動心了,也想給史家弄一個,偏偏你也沒有個表妹,這沒有什麽由頭,你舅媽不好直接插手,正和我折騰著呢!要我說,女孩子家家,學那麽多幹什麽,能生孩子,能管家就成了,多麻煩。”


    說話間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史老爺自己先愣了一下,然後,微微遮掩了一下自己失態,繼續說道:


    “這麽下去,我估摸著,這京裏各家都要族學裏辦女學了,你迴去和你娘說一聲,這事,她有經驗,怎麽也要先想著娘家不是。好了,不說了,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管賈敬還坐著,直接站了起來,往外走去,不過賈敬還是從側麵看到了史老爺臉色有些不好,沉吟了一下,立馬想到,這史老爺估計是想到了小史氏,說來,這小史氏如今這樣,其實很能說明這史家女孩子教養上欠缺,因為不重視,導致了這女孩子長大後見識淺薄,短視。想來也是因為這樣,舅媽才會想到把賈家這女學事情引進到史家吧,也許,史老爺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這樣容易妥協,不然依著他有些大男子性子,是不乎女孩子事情,絕不會讓自己帶話。


    想到這些,賈敬心裏歎了口氣,史家真變了。女學,也開始有了大影響了,但願這一切都能忘好方向發展,徹底讓兩家脫離這抄家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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