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計算過了多久的時間。林遙在半清醒狀態下聽見不遠處有打鬥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兩個人,很可惜,沒有自家爺們參戰,也不是溫雨辰逞強。林遙頓時對那兩個人的身份沒了半點興趣,繼續迷糊著裝昏厥。


    這種時候他特別羨慕溫雨辰的能力,隻因他除了打鬥聲外可以聽得出的聲音少的可憐。身邊似乎沒有其他唿吸聲。或許是被打鬥聲掩蓋,他的確聽不見還有人在身邊,這不由得讓他擔心起溫雨辰來。在不清楚身處何地的情況下,還是靜聽其變比較好。想到此,他動了動手腳,發現雙手雙腳比被捆的很結實,讓他意外的是:比翼居然還在手腕上。


    難道說,對方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的手表有定位功能?下一秒,林遙心說:管他呢,既然沒拿走比翼,就該好好使用才對。他摸索著打開了比翼的錄影功能。


    通過司徒幾次找高人改造,比翼在錄影的時候還可以錄音,這就省去了很多麻煩。林遙估摸著,司徒要多久才知道自己又被綁架了。


    說到這個“又”字,不知道司徒會不會大發雷霆。


    有些膽怵司徒發火,林遙下意識地咽了口水,一個不留神嗆著了,咳嗽出聲。頓時,不遠處的打鬥聲更加激烈。他好像聽見了放馮果的聲音,但始終聽不到另一個人的聲音。接著,隻聽得當啷一聲,打鬥應聲而止,似乎已經結束,隻是不知道誰贏了。


    一陣踉蹌的腳步朝著他跑過來,一邊跑,那人一邊喊:“林遙,別擔心,我,我在。”


    還真的是馮果!林遙在心裏冷笑幾聲,表麵上還得裝作驚訝地喊:“馮果?”


    “是我!”馮果跑到了林遙身邊,手忙腳亂地幫他解開繩子,“我是去酒店想看看你的。半路上看到你在計程車上,我就調換方向一路跟著你們。沒想到那個司機居然綁架你。”


    “那個孩子呢?”林遙問的是溫雨辰,“跟我在一起的那個。”


    “在半路上司機停了車,那個孩子被他的同夥帶走了。我擔心你,隻好先跟著你。”


    雙腳的繩子已經解開,林遙急忙坐起身來,問馮果:“那個司機呢?”


    “被我打跑了。”


    林遙急的直扭,“你快去追啊!”


    “我擔心你!”說著,馮果緊緊地把林遙抱在懷裏,“我不管他跑了還是死了,我隻要你安全。”


    林遙不吭聲了,別扭地掙了兩下,說你趕緊把手上的繩子解開,被綁著很難受。馮果卻沒有放手,緊摟著林遙,大有就這麽抱著也可以的架勢。林遙又催了他的幾句,忽然感覺到臉上一點異樣,氣的真想揍人!


    馮果親了林遙的臉,似乎還覺得不夠。一隻手摸上去,準備再去親他的嘴。這哪行?林遙一肚子的火氣沒壓住,起腳狠狠踹在馮果肚子上,“你給我老實點!別以為我看不見了你就能為所欲為。”


    馮果挨了一腳,捂著肚子不怕死地又湊上去,緊忙道歉。說自己一時意亂情迷,真的沒有輕薄林遙的意思。林遙冷著臉把身子轉過去,示意他先把手上的繩子解開。並問:“從你跟蹤計程車到現在多久了?”


    “過半小時了。”


    差不多了。司徒要是半小時內還不知道自己被綁架,那他也不用混了。


    顯然,溫雨辰的確不在身邊。林遙擔心是正常的,但一時間也無從下手。他隻好問馮果:“你看見帶走那孩子的車是什麽牌號了麽?“


    馮果直言當時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沒看清。他隻看到那是什麽牌子的車和車的顏色而已,說到最後,馮果非常緊張地說:“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跟你沒關係。”林遙扭了扭被綁的酸痛的手腕,“你能救了我已經很不錯了。謝謝。對了,幫我聯係司徒。”


    “從我送你玫瑰花第二天開始,司徒就屏蔽了我的號碼。我給他打電話永遠都是不在服務區內。”說著,


    馮果抓住了林遙的手!


    馮果抓的很緊,緊的有些發疼。他看不到馮果的表情,隻聽得見他急切地說:“林遙,跟我走吧。這裏太危險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遙鎮定地說。


    “有人迴來了,十六年前的火災是我們四個無意引起的。有人迴來報仇,下一個死的不是我就是韓棟。我已經準備迴美國了,林遙,跟我走。對方盯上你了!司徒沒辦法保護你,他讓你被綁架了兩次,他沒資格保護你。”


    “你就有資格了?”林遙抓住馮果話裏的漏洞,質問,“十六年前的火災是你跟哪三個人幹的好事?”


    “我、韓棟還有馬小丁和成顧海。馬小丁已經死了,成顧海下落不明,現在就剩下我跟韓棟。”


    “那姚誌跟王錚與十六年前的事有什麽瓜葛?他們並沒有去科研所,為什麽十六年後會被殺?”


    馮果的聲音戛然而止。林遙也不追問,在不知名的危險地帶,沉默便顯得更加壓抑。最後,林遙聽見了啪地一聲,似乎是馮果抽了自己一個耳光。繼而,便聽見馮果講述了當年的一部分真相。


    學生們患上了不同的內髒衰竭病症,在那個時代,醫藥費足夠嚇破一個普通家庭的肝膽。幾家家長聚集在一起,抓住最後一絲希望,就是打官司索要賠償。主要責任不在孩子們身上,那麽科研所方麵甚至學校方麵就要賠償一大筆錢。當時的班裏是什麽狀態呢?因為患病,幾個學生對老教授產生了強烈的抵觸情緒,甚至連他的課都要罷工。僥幸避過一難的姚誌與王錚平日裏跟教授的關係就不錯,那時候經常陪伴神情恍惚,自責不已的教授。可能是倆人的真摯感動了教授,亦或,在那個動輒獲咎的節骨眼兒上教授需要一個傾吐對象。老教授就把火災的真實情況告訴了姚誌和王錚。


    那場火災的確是馮果那四人的無心之過,但誰都不知道,誰都沒看見。韓棟被救出之後,老教授一直陪在病床前。韓棟因為受驚過度,醒來後便吵嚷著是他們幾個人放了火。老教授耿直了一輩子,就想著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既不能讓學生們受苦,也不能讓科研所受損。但,馮果等人醒來後,一口咬死不知道火是怎麽著起來的。老教授糊塗了,不知道哪一方是正確的,是真實的。


    馮果坦言,那時候威脅過韓棟不準他說出實話,出於恐懼,韓棟在老教授麵前翻了口供。可老教授始終不相信,不管是馮果等人,還是韓棟。在老教授心裏,有自己的一個定論。可就是這個定論,徹底毀滅了幾家索要賠償的希望。


    不知道是姚誌,還是王錚,把火災真相告訴給了科研所方麵。幾位家長不但沒有得到私了的賠償,還反被敲詐。最後,以息事寧人為交換條件。你們幾家別再鬧騰,我們科研所也不會把學生們告上法庭。這事就此打住,你們自己的病你們自己解決。


    從一開始,馮果就不想參與其中,發現自己得了病就被父母接去了國外。但是他一直通過馬小丁了解這件事。那時候,患病的學生裏除了他,沒有不恨姚誌和王錚的!馮果也納悶,是誰,是怎麽查出姚誌和王錚出賣了他們?這個疑問最後還是不了了之。馬小丁憤怒之餘到姚誌和王錚家大鬧了一頓,隨即又跟老教授大吵了一架。當天晚上,老教授自殺了。


    換句話說,十六年前活下來的人,除了馮果,都在痛恨著姚誌跟王錚。


    但是,有一點林遙不解,問馮果:“你們也算同命相連,為什麽你覺得兇手要殺你跟韓棟?這說不過去。”


    “那個人瘋了!肯定瘋了!”


    “馮果!”林遙低吼了一聲,“我是個警察,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說謊!”


    “我……”馮果躊躇片刻,才懊惱地說,“那時候,我跟韓棟是情人。”


    “他是異性戀吧?”


    “我,我逼他的。”


    年輕時候的馮果很霸道,年輕時候的韓棟很可愛。韓棟等於是被馮果強了,並一直保持著地下情人的關係。出了事,馮果沒有渣到底,在臨出國前他給家境貧困的韓棟留了一筆錢,並叮囑他不要參與其他人的追究裏去。韓棟本就是個不愛紮堆兒的人,再加上有馮果的警告,韓棟一直跟那些同學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的距離。馮果還記得,馬小丁說過一句話:你跟韓棟是叛徒。


    這就是動機麽?林遙想。


    十六年前慘遭不幸的學生有六個。現在除了韓棟和馮果,還有已死的馬小丁外,剩下三個。聽馮果的話,三人其中的一人叫成顧海。剩下的兩個叫什麽來著?林遙記不得了。


    林遙深吸了一口氣,說:“馮果,我不能跟你走。論公論私,都不能跟你走。”


    馮果急了,再次聲明司徒不配林。他居然讓別人鑽了空子綁架你,這人就沒了資格。所以,在感情上,林遙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說到了工作,馮果表示,如果林遙願意當警察,出了國他會給林遙辦綠卡找工作,繼續當他的警察。公私都擺清楚了,總可以放心跟著走了吧?


    可話說到這裏,林遙忽聽幾聲刺耳的動靜,就像是鐵門開的急了,撞在了牆上似的。隨之而來的是馮果管家的疾唿。


    管家是被馮果叫來的,讓林遙覺得奇怪的是:韓棟也來了。


    韓棟一反疏離冷漠的常態,看到林遙之後緊緊抓住他的胳膊,聲音發緊發抖,“你,你還好麽?”


    “嗯,還可以。”林遙輕輕拍了拍韓棟,拍在胳膊上,察覺到他在發抖。


    不知道現在的韓棟是什麽表情,臉色肯定很白吧。這人本來就膽小。


    “林遙……”韓棟磕磕巴巴地說,“你,你跟我們走麽?”


    “你們?”我日了,怎麽還有你的事?


    沒讓韓棟解釋,馮果搶過了話頭,跟林遙說:“我也要帶韓棟走。不管怎麽說,十幾年前也是有過一段感情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殺。”


    聽起來,馮果也算有情有義。


    林遙緊抿著唇角,反手扣住韓棟的胳膊,問他:“你願意跟馮果走麽?”


    韓棟半天才憋出一聲“嗯”隨後,再也不吭聲了。林遙總覺得身邊有些異樣,可眼睛看不到,不明就裏,隻能在心裏幹著急。他問馮果,準備什麽時候走。馮果說:“如果你答應我,晚上就能走。”


    “我沒護照。”林遙半開玩笑似地說。


    一直沒說話的管家終於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少爺請不要為難林警官。畢竟他出國需要很多麻煩的手續。工作方麵,家庭方麵,還有跟司徒先生的問題。你就算有這個心,也要給林警官一些時間。這種事急不了的。至於兇手方麵,我想可以申請特案組的保護。林警官,您看這樣可以麽?”


    怎麽著?聽你們的意思,是我已經答應了?林遙失笑,笑的意味深長。馮果卻不拿他含蓄的拒絕態度當迴事,反複地問著需要多久能處理好一切。聽起來,真的很像一個等了多年,急於成婚的癡情男。


    林遙說:“我現在最需要的是去醫院。”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沒有按時換藥,我的眼睛很難受。”


    “我帶你去。”馮果摟住林遙的腰,不容分說地走起來。林遙也不掙紮,單手拉著韓棟一起走。


    “林遙,我不能去。”韓棟微微用力掙脫著,“我得迴酒店跟子健打聲招唿,我出來都沒告訴他。”


    管家提出咱們一起走比較安全,況且,還有一個溫雨辰下落不明,當務之急還要聯係劉隊長等人。他們四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唯獨林遙絕口不提溫雨辰的事。


    “小心腳下,抬高腿。”馮果非常溫柔地讓林遙避開腳下的障礙。


    這一步似跨了門檻兒,迎麵而來的涼爽夜風裏夾雜著泥土的芳香。林遙的腳微微停滯了一點,感受著腳下鬆軟的泥土。這應該是在郊外,靠近水稻田附近。


    v市種植水稻的地方在南郊以外,從他的酒店開車到這裏,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馮果說跟蹤計程車到救了自己一共消耗了半小時以上的時間。看看,多麽有趣的時間差。


    還在腦子裏分析情況,林遙走的踉蹌了些,馮果索性把他抱緊。因為不一樣的感覺,不一樣的氣味,讓林遙感到一陣惡心。狠狠推了一把馮果,火爆脾氣來了勁兒,氣惱地說:“你他媽的就不能離我遠點?”


    韓棟上了手,扶著林遙。馮果沒了半點動靜,但是腳步一直跟隨在林遙的身邊。大約又走了十來米,林遙聽見了開車門的聲音和馮果的電話鈴聲。這時候,他問韓棟,“看見我電話了麽?”


    “沒有。”韓棟迴了頭,問管家,“翁叔,你看見林遙電話了麽?”


    不知道翁叔表了什麽態,韓棟告訴林遙都沒看到他的電話。馮果似乎走遠了些說電話,片刻後,管家翁叔說:“少爺還有事要辦,不能送您去醫院了。我們先走。”


    換做以往,林遙早就甩頭走來了。可這時候,他不能不問。他揚聲道:“馮果,你要幹什麽?”


    馮果的聲音有些遠,說:“別擔心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我他媽的一點不擔心你,你別自作多情行麽?林遙惡心夠嗆,順著韓棟扶著自己的力道鑽進了車,翁叔也坐進了駕駛席,車子很快啟動,離開了林遙被二次綁架的地點。


    看車子遠去後,馮果撥了一遍司徒的電話,其結果仍舊是不在服務區內。馮果譏諷地哼笑了一聲,自語道:“你也不過如此。”


    坐在車裏的林遙看上去非常安靜,車子行駛了二十多分鍾周遭還是輕悄悄的。他忽然說:“停車!”


    韓棟不解地問:“怎麽了?”


    “迴去。我找電話,我的電話很重要。”


    車速並沒有慢下來,林遙大叫了一聲,“迴去!我的電話就是碎成渣兒了也得找到,那裏麵存著很多重要的東西。”


    他的態度堅決,車子卻絲毫沒有調頭或是停下的趨勢。林遙不管不顧地動了起來,換來的,卻是冷冰冰的槍管頂在了腰上。林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韓棟,你膽子夠大,敢脅警!”


    韓棟麻木地說:“對不起林遙,馮果他,他真是很愛你。”


    “去你媽的!”


    “林警官。”管家翁叔保持他一貫疏離禮貌的態度,說:“少爺對你用情至深,還請您多多包涵。”


    林遙嘴上不饒人,大罵:“包涵你媽/了/個/逼!我就說怎麽覺著奇怪呢,行,你們欺負我一個瞎子當耍猴玩。蘇子健,你他媽的啞巴了!?從一開始你就在,以為我看不見就不知道?你他媽的一身藥味兒嗆的我的惡心!”


    坐在副駕駛席上的蘇子健陰仄地笑著,迴了頭,舉起手裏的電擊棒用力戳在林遙的胸口


    “你幹什麽!?”韓棟激動地大叫起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你們答應過我不傷害林遙的!”


    蘇子健鄙視了韓棟的反抗,哼笑道:“你怕什麽?反正殺人的不是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出來了,困死。


    開始結案嘍!馮果你他媽的等著被司徒活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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