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關好門,杜衡先將卡插好,瞬間燈光亮了,杜衡低頭看著蘇葉,將蘇葉抱在懷裏。


    他抱得挺緊,這讓蘇葉有些透不過氣,小心抗拒著說:“放開……”


    杜衡唇邊帶著笑意,悶聲道:“不放。”


    蘇葉忽然覺得這時候的杜衡有點小孩子氣,便使勁力氣推著他的胸膛:“放開放開。”


    杜衡這次不但不放,幹脆一把將蘇葉攔腰淩空抱起,在蘇葉的掙紮中替她換了睡衣,又在她的抗議聲中將她“扔”在了柔軟的大床上。


    杜衡自然是小心控製著力道不會摔疼蘇葉的,不過蘇葉可不知道,她嚇得低叫一聲,使勁地抓住杜衡的胳膊不放開。


    杜衡見她眼中的驚惶,也知道嚇到她了,連忙俯首吻著她的臉頰和眼睛,柔聲哄道:“乖,不怕,我逗你玩的。”


    蘇葉委屈地癟了癟嘴巴:“你太壞了。”


    杜衡輕笑出聲,邊笑邊吻著她的鼻子安慰:“膽子這麽小……”


    蘇葉覺得被杜衡吻過的鼻子癢癢的,她抬起手揉了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很久前,當她的父母在時,好像爸爸總是這麽和自己開玩笑的,那時候她傻乎乎地尖叫著抓緊爸爸的肩膀不敢放。後來爸爸就親著她說蘇葉是這輩子最惹人疼愛的寶貝,一輩子都不會把他扔掉的。


    隻可惜,後來父母車禍了,爸爸還是扔下她一個人離開了。


    蘇葉鼻子一酸,眼中有一絲濕潤。


    杜衡見她竟然哭了,也嚇到了,趕緊給她擦著眼淚:“我的蘇葉膽子竟然這麽小,這就哭了,乖,不哭。”他低沉溫和的聲音輕聲哄著,一如許多年前的那個男人般。


    蘇葉見他這個樣子,低下頭不說話。


    杜衡更加擔心了,拿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審視:“沒事吧?”


    蘇葉眨巴眨巴淚眼,看著杜衡乖巧地喊了一句:“杜叔叔。”


    杜衡頓時僵了一下。


    蘇葉九歲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杜衡,那時候杜衡都已經二十一歲了,比現在的蘇葉還要大兩歲。蘇慕容讓蘇葉叫杜衡杜叔叔,蘇葉就甜甜地叫了一聲杜叔叔。後來蘇葉父母雙逝,蘇葉跟著杜衡過,蘇葉也是一直叫杜衡叔叔的。


    一直到那麽一天,杜衡帶著蘇葉去美國結婚了。在舉行完那個低調而隆重的婚禮後,杜衡說,以後不要叫我叔叔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丈夫。


    那時候的杜衡說,當叔叔的話,早晚有一天要把你送給別的男人,可是丈夫卻可以牽著你的手走一輩子。


    從那之後,蘇葉就沒叫過杜衡叔叔。


    不過蘇葉也沒叫杜衡其他稱唿,到底該叫什麽呢?直接叫杜衡?蘇葉下不了口。叫杜哥哥?太傻太肉麻!


    事實上,從那以後,蘇葉再也沒稱唿過杜衡。反正杜衡也不需要特別的稱唿,蘇葉和杜衡說話,杜衡自然永遠知道她說話的對象是自己,不需要什麽特別的了。


    此時此刻,蘇葉忽然叫了杜衡一聲叔叔,這聲叔叔好像一下子把兩個人拉近許多年前,拉到了蘇葉還是個驟然失去父母的小女孩的時候,拉到了蘇葉九歲身穿白色的公主裙彈著鋼琴的時候。


    杜衡沉默了一番,終於笑了:“傻孩子,你被嚇到了。”他雖然笑著,可是眸子裏卻讓人看不出裏麵的情緒。


    蘇葉揉了揉鼻子,小聲說:“我隻是想起了我爸爸。”


    杜衡聽著她細如蚊呐的聲音,忽然有些心疼,他猶如抱著一個易碎的洋娃娃般將蘇葉抱在懷裏,低頭柔聲說:“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永遠不會放開的,你不要怕。”他用幹燥修長的大手輕輕地幫蘇葉順著柔軟的發絲。


    蘇葉點了點頭,靠在他胸膛上,不再說話。


    蘇葉聽著杜衡有力而規律的心跳,慢慢地閉上眼睛。


    其實她明白,自己如今唯一能依靠的,隻有這個胸膛,這個手臂,這個人。


    杜衡能為自己擋去許多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障礙,隻有在杜衡的懷中,她才能活得無憂無慮,就如同……如同她的父母依然存活在這個世界上那般。


    杜衡安慰地輕輕拍打著蘇葉的後背,他也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其實蘇葉父母在世時,他和蘇葉接觸的機會並不多,說到底蘇葉是蘇氏夫婦嬌養在家的小女孩,除了偶爾的會麵,這個小女孩都很少見外的。但是那時候的杜衡卻對蘇家這個小女孩印象非常深刻,他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到蘇葉時情景,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就是上天降落到人間的天使。她柔順的發絲她秀氣的麵容她纖細的身份,每一處都精致到讓人幾乎忘記唿吸。杜衡在那一刻禁不住感歎,上天是多麽的不公平,有的人仿佛是雕刻師隨意勾勒出來的,而有的人卻仿佛是一個藝術大師用盡所有的精力一絲不苟雕刻而成的完美之作。


    後來,這個小天使失去了依仗,他很慶幸,慶幸蘇慕容臨終前竟然將蘇葉托付給自己。因為這個,他可以接替蘇葉的父母,繼續嗬護這個不染塵埃的小女孩。


    他記得,蘇葉十四歲那年的一晚,暴風驟雨驚雷陣陣,蘇葉穿著睡衣無措地來到了他的房間,她說她害怕,她說她想起父母死去的那一晚。那一晚,當杜衡將那個冰涼的小身子抱在懷中時,他便知道,這一世,這個小東西,他放不開。


    杜衡低下頭,看著懷中閉上眸子的小東西。


    她的睫毛很長,當她睡得不安穩時,那睫毛就如同蝶翼一般輕輕顫動,而此時,那睫毛猶自沾著雨露。


    杜衡眸子眼睛暗了幾分,他垂下頭,再次吻上她的睫毛。


    蘇葉呢喃了一聲,將腦袋埋在杜衡懷裏不再出來。


    杜衡抬手撫著她的額發:“我還沒洗澡呢。”他聲音已經沙啞粗噶,有著說不出的性感。


    蘇葉在他懷裏動了動,抱著他的腰不放開。


    杜衡輕輕歎了口氣,放棄和此時的蘇葉講道理:“其實我晚飯前洗過澡,不過明天早上你不要嫌棄我。”


    他了解蘇葉,知道現在聽了她的話,少不得第二天她會秋後算賬,怪他不洗澡就上床睡覺。


    蘇葉繼續埋首在杜衡懷裏,嬌哼了聲,不置可否。


    杜衡抱著她,不著痕跡地躺倒在床上,又小心地在不驚動蘇葉的情況下給兩個人蓋上了被子。


    這一夜,杜衡一直保持著原本抱著蘇葉的姿勢。


    蘇葉很快就睡著了,但杜衡一直沒睡著。


    可憐的杜衡對著酒店的天花板,看著懷裏那個讓人心動不已的小人兒,蠢蠢欲動欲動卻隻能暗自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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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蘇葉早早地醒來了。


    果然如杜衡所料,蘇葉皺了皺小鼻子,指控杜衡:“你昨晚沒洗澡!”


    杜衡嘴巴動了動,他想說你不是也沒洗澡嘛!不過他沒敢說,他輕笑了聲說:“好,那我現在去洗。”


    他目光落在蘇葉因為睡了一夜而皺巴巴的睡衣上,這睡衣有點大,蘇葉白細的頸子露出來。他的眸子顏色變深了:“我馬上去洗,現在應該來得及。”


    蘇葉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著惱地瞪了他一眼,起來提著散落在大床旁地毯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杜衡看看時間,已經七點了,他早上九點的飛機,他其實真得沒有時間再對蘇葉做些什麽了。


    當蘇葉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神清氣爽地走出浴室的時候,看到杜衡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箱。


    蘇葉心裏有愧,上前說:“我幫你收拾吧。”


    杜衡歎息:“我自己來吧。”他覺得蘇葉來幫自己收拾,那可能純粹是添亂。


    蘇葉有自知之明,坐在一旁看著杜衡收拾。


    過了一會兒,蘇葉輕輕地皺了下小鼻子:“我好想聞到一陣香味。”


    杜衡倒是沒在意:“香味?也許是酒店的味道。”


    蘇葉搖了搖頭:“不是的。”她的目光落在了杜衡的行李箱上。


    杜衡依然沒在意,繼續收拾,口裏卻笑道:“你的鼻子一向比較靈,不知道哪裏來的香味被你聞到了。”


    可是蘇葉這時候卻蹲在了杜衡的箱子前,她皺著小鼻子一本正經地聞著,其情狀如同偵探狗。


    杜衡無奈,隻好任憑她聞。


    蘇葉最後鄭重地抬起頭:“是chanel家香水的味道,這個味道,我在一個女人身上聞到過。”


    蘇葉說出這話,杜衡唇邊原本含著的淡笑頓時不見了。


    蘇葉抬起頭,認真地打量著他:“你應該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吧?”


    杜衡當然知道是誰,事實上他自從娶了蘇葉後便循規蹈矩,能夠親密到接近他的私人行李箱的女人隻有一個。


    鄭暈。


    蘇葉不去看杜衡此時臉上的神情,她垂下眸子,淡淡地說:“我鼻子太靈了,我不喜歡聞到這種味道。”


    說完,她站起來,轉身離開了酒店。</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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