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相信這絕不是因為剛剛與白蛟一戰的緣故,很大程度上應該是由於宗寂本身情緒的變化,這種變化的緣由林長遠並不清楚,可是他卻嗅出了其中極危險的味道。


    既然宗寂已開口,仲武真人雖然略有詫異,卻也未多計較,道:“上次破封我們幾個長老也不過行至這潭邊,再往裏有些什麽,也不清楚。所以之後大家要時刻注意周圍的勢態,靈物也好,還是其他昆侖或留下的封印陷阱也好,能避則避。”


    說完他便行在最前,讓天龍與天辰斷後,青淩行在最左,長遠行在最右,中間是嬴氏少主與天碧。


    這地方大概正因為仙靈之氣極其濃鬱的原因,倒讓他們覺得有些束縛,盡管是一噓一吸之間都帶出極為強勁的靈力波動,但也隱隱能感受到四周之物,無論是山壁水潭還是茂木叢林,又或者那些隱而未見的野獸都散發著強大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正帶著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源源不斷的在他們的知覺中突顯出來。


    林長遠先前所遠見的那片沙壁灘,卻是好像始終都與他們隔著相同的距離,不曾縮短過。而一路的景象,就是不變的千層潭與茂林,一層層好似無終無止。


    走著走著,就連仲武真人也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了,他雖然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等一下。”他停住腳步,席地而坐,手中直立的長劍散發著森然的寒光。


    比起他們現在的困境,林長遠倒是把心神都放在了宗寂身上,這個人從那潭水中出來神情就變得極為陰霾了。並且這一路,他的眼神越發顯得空洞,仿佛全然不在當下的處境當中。起先,長遠是不願意在都是玉琰派修者的情況下,打探宗寂的情況,但是眼見對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陰寒,那股炙熱的炎流又開始慢慢的滲出了些許,連天碧也明顯的察覺到了,皺著眉看著宗寂。


    “你怎麽了?“她伸手碰了一下宗寂,卻覺熾熱非常,整條手臂的經脈都似被炎氣封堵,受驚般立刻抽迴了手,一道劍光就朝宗寂斬過去。


    宗寂雖未躲避,然則他身周紅霧一現,將那劍光擊得粉碎,天碧那劍氣不過是因為受了那炎氣之傷而自保之行,情急之下,那劍氣就是以靈力而發,這下被擊破,竟受了其反噬,直接撞到背後的青淩身上。


    她哪裏受得這等氣,剛剛那一碰也是出自好意,卻反被擊傷,實在是丟了臉麵。於是也不管這是什麽地方,拔劍便衝了上去,要好好教訓一下宗寂。


    天龍天辰見天碧動了氣,趕緊上前勸阻。


    “混賬,你以為你是誰,嬴氏少主?可笑,你不過是個無能的傀儡罷了,若不是仗著嬴年的勢力,你敢如此張狂?”天碧被一左一右兩人擋住,發不出力,口中叫罵著,卻絲毫不覺解氣,她本是天之驕子,又多受師兄弟寵愛,然則宗寂卻非一次兩次給他臉色看,如今還在劣勢之下敢動手傷她,叫她如何會忍氣吞聲。


    可是任憑她如何說辭,宗寂紋絲不動,表情也毫無波瀾,唯見周身的炎氣越發濃烈。


    而剛剛入定的仲武真人竟然也對眼前發生的事情無所動作,他緊閉這雙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那柄劍正微微的顫動著。


    林長遠心知不妙,也管不得那天碧如何叫嚷,將他們落入雲天瀑布之後的事情都一一思索起來。眼前這狀況,與當初他們去瓊州冰原所遇上的狀況何其相似,同樣是千篇一律的景色,走不到盡頭的路,這樣看來,他們最有可能的就是陷入了幻境之中,而唯一的出發幻境的可能,就是那隻白蛟。


    青淩靠近仲武真人,試探般喚道:“仲武長老?”


    可是他的聲音好似傳不到仲武真人耳中一般,對方並沒有任何迴應。


    “天碧!”青淩喝了一聲,指向仲武真人道:“你懂分寸嗎?沒看出來我們現在遇到大問題了?”


    天碧這才惡狠狠的轉過頭瞪了青淩一眼,但是她也很快就發現了仲武真人與宗寂的異常,實際上仲武真人情況更加明顯一些,他額頭上的汗水此刻已然大顆的滴落,佩劍也顫動得更加厲害。


    “這是怎麽迴事?”天碧看著青淩。


    青淩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但肯定是這個地方有問題。我們得倒迴去一路搜搜才行。”


    “可是得留人照看仲武長老,這樣吧,天龍天辰留下來,我們三人迴過去探探。”天碧雖然脾氣極差,卻從不是個怕事的人。她又看了一眼林長遠,道:“你要是放心,就把嬴氏少主留給天龍他們照看,若是不放心,那你就留在這裏也可。”


    林長遠搖搖頭,道:“我帶上他與你們一起去。”


    天碧一皺眉道:“帶上他?”


    “可以,你自己照看好他便是,我們幫不上忙。”青淩果斷道,他並不想天碧再與林長遠糾纏下去。


    林長遠取下腰帶,套在宗寂手腕上,拉著他倒迴雲天瀑布之下。他雖然對這件事情的起因有所猜測,這個時候卻不願意太過顯露,一來天碧和青淩未必認同他的看法,二來那白蛟畢竟是宗寂所引出的,若是直接說出來大概又得加深玉琰派弟子與他們的嫌隙。


    幾個人一直退迴到雲天瀑布之下,仍然沒有什麽線索。可是仲武真人卻開始慢慢的靈力外露了,這並不是什麽好事情,像仲武真人這般的高階修者,靈力外露就意味著控製力的下降,一般是遇上大麻煩了才會這般狀況。


    天碧真正開始焦急起來,她根本沒想過憑他們這群人的能力,會一進來就遇上個這樣的困境,連緣由都找不出來。


    宗寂的情況也不見得就有多好,他身周的紅霧也漸漸開始擴散開來,整個人都似乎無意識的跟著林長遠,拉他去哪裏,他就去哪裏。


    “到底是怎麽迴事?剛剛仲武長老還好好的。”天碧一跺腳,言語有些慌亂。


    青淩不作聲,看了看鎮定的玩著手中腰帶的林長遠,開口道:“長遠,你有什麽想法,不若說出來聽聽。這個時候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不需要有什麽顧忌。”


    林長遠本就是等著他這句話,微微笑了笑道:“我隻是覺得當下這情況,並沒有什麽實際的傷害,通常這般狀況,多見於幻境之中,倘若真正是幻境,那一定會有一個觸發的點,而想來我們來這裏唯一發生過的事情就是與那白蛟廝殺了一番,如果那白蛟所擅長的能力是製造幻境,那眼前的一般也可解釋大半。”


    “不可能,那白蛟已經死了。死了的東西還如何可能施展幻境。”


    “那如果它沒死呢?”


    “它沒死?那嬴氏少主殺的是什麽?”天碧嗆聲道,她剛說完,突然一頓,盯著林長遠,“你是說幻境從那個時候已經開始了?”


    “這種可能性非常大。”青淩沉聲道,走到雲天瀑布下的潭水邊,“它沒死的話,一定還在潭底。”


    天碧猶豫了一刻,道:“我下去看看。”


    “我們兩人一起。長遠在岸上接應我們。”說罷,他與天碧便一齊躍入那水潭之中。


    那兩人剛下水,林長遠便感覺背後一炙,他趕緊丟開手中的牽連著宗寂的腰帶,一點地,禦劍升入潭水上空。而他背後那團紅霧飛快的追了上去。


    林長遠心道不妙,他可不敢保證他一人能對付發狂的宗寂。念頭一閃,他也顧不得許多,一頭衝入那潭水中。潭中極深,越是往下越覺得陰寒,林長遠速度極快,要麽他找到那白蛟殺了,要麽就隻能找到青淩與天碧兩人一同來牽製宗寂。


    可是他快,身後那團紅霧更快,不過一會兒,長遠便覺得四周的陰寒之氣全被驅散開了,隨之而來的是灼熱感。他一蹬腿,想要加快速度。卻被一隻極其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裸。


    長遠心中暗涼,轉身放出幾道劍氣。感覺腳下的手力一鬆,他趁勢掙脫,往潭底遊去。他方才幾個前後,就見青淩與天碧飛快的朝著水麵上遊去。


    定然是潭底有什麽他們根本對付不了的東西,才會這般逃離開。長遠心一橫,連著對身後緊跟不舍的紅霧斬出好幾道威力甚大的劍氣,折身就往潭麵竄。


    可是一波暗流突然從潭底湧起來,那冰寒之意竟比瓊州冰原之上更加,長遠受這寒流一襲,渾身冰涼麻木,一時間竟然被封堵住經脈,靈力受到極大的阻力,身體一滯,往潭深處掉落下去。


    他雖然身體僵麻,心思卻清明,知道要是落下去了,指不定小命就交代在這個地方了,那潭底決然不會隻有一隻白蛟。


    危機關頭,林長遠半刻不敢耽擱,他丹田內的那絲靈力瘋狂的轉動著,九天禦劍術的根基不同一般的靈力修煉,並不全然依靠經脈而行,這一破,雖然耗靈極大,卻生生將封堵的經脈給衝開,憑借丹田中的靈力,林長遠猛的擺脫暗流往上衝了好大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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