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被穀淺一劍破了九天禦劍術,正是靈力式微,經脈不穩之時,而對方卻來勢洶洶,全然將一切可能都掌握在內。


    而他的誤判,顯然已經無法彌補。逃是唯一的生機,可是他若是走了,被牽製在當中的長峰就根本連生還的希望都沒有了。


    “長峰!”長遠從樹叢中顯了身形,極快的迸出數道劍氣卻是攻向牽製長峰的裘久歲,裘久歲急忙抽身躲避,長峰爭得一絲空隙,連忙從懷中掏出那張手掌大小的陣符卷,劍氣一引,就將那小卷焚燒得一幹二淨。此刻他哪裏還有心情去鄙薄這閻絕留下來的東西,隻盼著對方不是見難而逃的家夥,能及時趕來出一把力。


    穀淺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兩人尋求外力幫忙之舉,在他眼裏,就算再來一個長峰與長遠,也同樣都是一個下場。


    長遠卻對著穀淺一笑,收迴劍氣轉身就跑。他表麵鎮定,心裏卻隻望著閻絕能夠在長峰堅持不住之前趕到,先將他帶走。隻要能將穀淺引開得越遠,那麽長峰就越加安全,對付一個裘久歲與那十二個靈力耗損嚴重的修者,想來長峰還是能支撐一段時間的。


    穀淺一皺眉,立刻追了上去。


    長遠不敢有所停頓,對方的度比他想象的更快,他們之間的距離正在一步步的接近。愈是接近,長遠就愈能感受到穀淺身上所流露出的壓迫性的力量,每過一刻,他就感覺離死亡更進一步。


    不行,這樣追逐下去,隻是會更加耗費靈力。林長遠絞盡腦力希望可以從中找到一條生路。


    突然,他感到背後冒出一團巨大的劍威,滾滾而來。長青劍立刻聚起靈力,長遠身周的氣息也隨著他體內盤旋而起的靈力形成巨大的淡藍色光暈,匯聚成一條比先前的白龍更加龐大的巨龍。


    巨龍擺尾纏繞上那團全由劍氣形成的混沌白球,球內的氣流飛快的轉動著,而困住那白球的巨龍竟慢慢陷入那白球之中,就仿若踏入了泥沼,越是掙紮越無法脫出。


    穀淺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引我離開,就可以救活他了?我殺了你,再慢慢返迴去,也夠時間再殺他一百次。不過你這劍術看著非同一般,在我眼裏,足可以換你一條命。”


    原來這人當真是個狂人,那九天禦劍術本乃天光劍門的一門絕學,卻因鮮少有人能領悟其中行運靈力的方式而不得光芒大放,林長遠乃是得了浩連的指點,而對九天禦劍術有所明悟,造詣雖然不算極深,也能將其九式一一化出。


    穀淺顯然是對這劍術起了心,不過此人也是自恃甚高之輩,全然沒將林長遠兩人放在眼中,似乎生死殺伐的大權都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長遠怎肯與他做這種交易,說不得對方得了劍術,立刻就翻臉殺了他。眼見那巨龍幾乎已經完全被圍困在白氣之中,而體內的靈力也再以極快的度消耗著,長遠開口道:“可以,這就送給你!”


    那白氣中的巨龍忽然盤踞成一團,化作淡藍色的純碎劍氣,炸裂般的刺向白氣的四壁。隻聽得巨震之聲,靠著這劍勢之衝撞,長遠乘力而行,半是奔半是衝擊被甩出數裏之遠。


    看起來他仿佛是又爭取了一絲空隙,可是隻有長遠自己知道,這穀淺雖然年輕,修為隻怕比他高得多,他也不過是拖得一時,盡可能的找出新的轉機。


    但是穀淺顯然已經失了耐性,不過半刻,他就已經追了上來。一道純白色的劍影仿若巨鷹般襲像長遠,其劍勢劍威之利就像一片片極薄的刀刃割在林長遠身上,浸入經脈連氣息都被壓製得不順暢起來。


    長遠身體湧起一陣麻木,仿佛心肺都靜止了,經脈之下一團亂象,前所未有的絕望感從心裏迸出來。


    正在這時,伴著簌簌風聲,響起一陣怒咆之音,驚震天地,這聲音之大連百裏外的玉京城中之人也為之一震。


    穀淺同樣是一怔,這怒咆的獸音中蘊含著破氣之力,竟將他那一劍之氣震得支離破碎。林長遠突然就從煎熬般的壓迫中脫了出來,眼前一花,一團黑影從他身後躍過他的頭頂向穀淺衝過去,那是一隻體型龐大的百花豹,豹斑黑得亮紫,獸毛一根根堅硬如針,獠牙尖利在夜色中泛出陣陣白光。


    它半吐著舌頭,矯健的四肢與勁瘦結實的腰臀似乎凝聚了無數的力量,隻要那前肢一動,便可以撲山開石,肆意要人性命。但是這個家夥,隻是緩緩的圍著穀淺悠轉,既不靠近也沒有意思要離去。


    “有意思,又來了一個讓我感興趣的東西。”他緊盯著那隻百花豹,忽然大喜道:“竟然讓我看到了靈豹!”


    穀淺的表情由驚詫很快變得欣喜若狂起來,他竟然壓根不顧林長遠,反而將整副心神都放在那百花豹身上。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百花豹,忽然掏出一卷軸,啟口一開,那卷軸竟露出點點光芒承與天上的星輝相接,織畫出一片由光所組成的網籠飛向百花豹。


    那豹子壓低前肢,怒吼一聲,竟飛快的對著那光籠衝了上去。


    林長遠心感不妙,大叫道:“別過去。”


    穀淺又似興奮,又似歎息的道:“沒用,你現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衝破它,不過你會成長的,等你長大,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困得住你。”


    果真,那百花豹衝過去卻仿佛遇到了銅牆鐵壁,破不了不說,那光籠竟四周相合,將它困在了其中!任它如何衝撞撕弄都無濟於事。


    穀淺出神的看了那豹子一眼,忽然轉頭放出數道劍氣衝向林長遠,這六道劍氣將長遠幾乎圍了起來,除非他能靠自身的劍氣破開其中一方,方才能逃脫。可是他靈力損耗極大,剛剛受了穀淺一劍方又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劍壓,待那六道劍氣襲來,他心思一橫,將身上所有的晶石都拿出,林長遠是想,就算要死,也得讓穀淺付出相當的代價。


    可他剛定了心意,卻見那被光籠所困的百花豹忽然化作一縷青煙,而背後傳來一股無比熟悉的赤炎之氣。


    那灼氣如巨浪撲蓋而來,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入其中,林長遠方才臨與非同一般的劍壓之下,這刻有身受無比炎烈的氣息煎熬,仿佛穿於刀山火海之間,連喘息都要開始困難起來。


    不過雖然那炎流十分霸道而難以忍耐,卻將那些劍氣劍壓劍威統統拒之於外。林長遠全身刺痛,忽而感覺肩背上多了一個東西,接著臉頰上就傳來陣陣溫濕之意。他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心裏也不覺放鬆了下來。


    “什麽人?”穀淺見那光籠中的靈豹消失不見,臉色已變得極難看,就仿佛被人搶走了最最心愛的東西,說話的時候都開始變得咬牙切齒,聲音高亢而尖利。


    他那些劍氣都已碎散,全被那團紅霧所破,而眼前除了那血色般的紅霧,根本什麽也看不清楚。


    沒有聲音應答他,而那團紅霧正在向他的方向慢慢的擴大。穀淺被激怒了,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他突然咧嘴一笑,扔出三張土黃色的卷軸,十指俱破,血滴落於卷軸之中,生出三個手掌大小的白淨娃娃。


    三個娃娃一落地,立刻撲向那團紅霧,他們似乎一點不懼怕那霧氣的炙熱,猛一撞就衝了進去。


    穀淺立刻趁機聚出一道劍氣,衝往那紅霧的正中心。原本擴散向他的紅霧,被那劍氣一衝,就立刻淡得幾乎看不見了,隱隱從中能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這時候,卻聽得三聲慘叫,隨即便是濺出到四周的血花,與白色的粉末。穀淺一震,手心上竟見兩個血窟窿,他又是驚又是恨的看著那個身影,“誰?”


    “主人!”裘久歲領著六個侍從,一把拽起穀淺,踏劍就往南飛。


    穀淺迴頭一望,那紅霧已然消退,對方正神色陰冷的看著他,“嬴氏宗寂。”


    穀淺狂笑,“原來是嬴氏少主,難怪有這樣的好東西,那隻豹子就暫時幫我養著吧,我會親自來取的。”


    百花豹似乎聽懂穀淺的意思,爬到長遠頭頂吼了幾聲,不過憑它真正的身體,那聲音卻是絲毫嚇不倒穀淺的。


    宗寂一皺眉,也沒有意願要追,更不想在言語上與那狂人糾纏,迴轉過身掃了一眼林長遠,道:“穀淺已經快入九階之境了,怎麽,閻絕沒有告訴你嗎?師兄不是處處都留後手的嗎?怎麽這一次被逼得連退路都沒有了?”


    長遠雖然撿迴一條性命,可也正值疲累之際,聽得宗寂這麽不無諷刺的言語,一時竟反駁不出口,他既覺得難堪,失了麵子,好勝自尊之心被踐踏得難受,又覺得莫名欠了宗寂一個人情,而這個人情就好比一張繃緊弦對著胸腔的弓,隨時都可能一箭直插入他的心頭。


    而他自上次倉皇而逃,心裏尚還一片混沌,總覺得腦海裏有一點清明,可那點清明卻始終被層層迷霧所包裹,教人看不清晰。


    宗寂見他不答,又逼近一步低聲笑道:“不怕,師弟不是說過,天塌下來的事情還有我先幫你扛著嗎?閻絕不告訴你的事情,你大可以來問我啊。隻要你開口,我怎麽都會告訴你的。”


    林長遠臉色鐵青,隻覺這些言語都是尖利的倒刺撕扯著他,肆意的嘲笑著他無可撼動的自尊心,他卻沒有辦法反駁,有的隻是一陣沒過一陣的恐慌。他找不到恐慌的源頭,也看不清這條路的出口到底在哪裏。</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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