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一去不複返。


    長遠與宗寂兩人在山穀中一呆便是一年,轉眼從夏季就入了寒冬再從寒冬又入了仲夏。他們兩人在此修煉,也算心無旁騖,長遠每日每夜都沉浸在劍術和心法之中,從一開始的畏懼寒潭,到如今能在寒潭中來去自如,隻當是普通的水潭用作衝涼洗淨之地。而那九天禦劍術,在浩連的指點下,他已經能勉強使出前四招的招式,威力之強大,令他自己也感到吃驚。


    而宗寂,他本來就是個修劍奇才,比之長遠有過而無不及,有了浩連的指點,他很快就擺脫了一無所知的境界,劍術之精髓在於劍意,對宗寂來說,他幾乎什麽都沒有,唯獨劍意可謂鋒芒中的鋒芒,在這上麵的天資讓浩連也不得不驚歎。即便是他,也絕沒有宗寂這般脫一切的領悟之意。在浩連所見識過的人中,真正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得天獨厚。


    可惜的是,也僅僅是劍意而已,作為修者的根本,乃是靈力,靈力越高便有壓倒性的力量。然而宗寂這般天縱奇才,卻毀在靈力之上,他靈力進展十分緩慢。就算浩連早已經是破釜沉舟,他知道自己活不過兩年,便每日以自身靈力強行過渡一部分給宗寂,可是即便如此,他渡給宗寂的靈力也並不多,可他消耗的,卻是百倍之多。以一百對一這樣的架勢來為宗寂增加靈力,真可謂無人敢做,無人能做。


    別人眼中,也許是可惜,可悲,可歎。


    但是在浩連眼中,隻要能讓宗寂多獲得一點靈力,他都是高興的。這不僅僅因為他想要宗寂報昆侖之血仇,更為重要的是,宗寂是他的唯一徒弟,宗寂有著無人能比的領悟之力,浩連愛才,惜才。更何況,從他收宗寂為徒的那天起,他就把宗寂當做了他唯一的寄托和希望。


    “師兄。我們再來練一場吧。”宗寂興奮的取了一支枯木,他剛剛對劍術又有了新的領悟,自然想要和長遠打一場。


    林長遠癟癟嘴,心想,這小子定然又是有新招了。如果僅僅隻比劍招,長遠自愧真是比不過這小子,不過靈力上,兩人差距還是有一些的,加上經驗問題,林長遠每次還是能勝利的。不過最近嘛,這種勝利越來越困難。


    “哼,又練,你也不怕把昨天采的佛蘭花給輸光了。”他們每日在穀中修煉之後,便會徒手往四處的石壁上攀爬,比誰爬得更高,更快。不過後來在石壁的縫隙中現了一味固本生靈的特殊草藥,佛蘭花,便比賽看誰采的更多。其實,兩個人的進步如此神,很大程度上歸咎於此地的各種草藥以及處於靈脈上的寒潭。因此,每次比劍的時候,便以這些草藥作為賭注。


    宗寂笑道:“不怕不怕,明日又去采便是,何況師兄這次未必贏我啊。”


    林長遠勾起嘴角,挑了挑眉頭,道:“好大的口氣!那便來試試!”


    話音剛落,宗寂已持木枝飛躍而來,他身體與以前早已是天差地別,此地樹木繁多,任何一點借力也能助他走行數丈。


    長遠微蹲一退,錯過劍鋒便迎頭而上。


    這是一場正麵的較量,雙方都是敞開了的打,劍與劍氣勢如虹,或擋或攻,如影隨形,雙方的勢態就好像兩個雙胞胎一樣,同上同下,共前共後。


    那兩支木條,散出微微白光,一接觸便消散開來。


    數百迴合,竟然不分勝負。


    宗寂突然放慢了度,道:“小心了,師兄。”


    他一個淩厲轉身,收劍入懷,與那劍一起立定身形。周身散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宗寂雙目緊閉,突然手中之劍離體而去,直刺長遠胸口。


    “小心!注神入劍,我的天啊,他竟然自己悟出了這個東西,了不得,了不得啊。”浩連一直在旁觀察著兩人的比試,宗寂這一招之前,他認定了宗寂會惜敗於長遠之手,不過他已經非常非常高興了,因為一年的時間能練出這般效果,非絕頂之才不可為。


    可是,當宗寂抱劍入定的一瞬,他突然意識到,他還是遠遠的低估了宗寂的才華,這是獨一無二的,世人難以企及的才華。


    林長遠卻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像要放棄了一般。


    他突然迎著劍奔跑上去,眼見快要被那劍刺入,他臉色一青,竟然偏偏倒到的往前載去。


    宗寂突然睜開雙眼,雙手一握,那行至長遠胸口的木枝嘭的一聲碎成了粉末。他一臉焦急的跑到長遠身邊,正要去攙扶他。


    卻知長遠手中的木枝一挑,輕輕的落到宗寂的脖子上。


    “不好意思啊,師弟。師兄又贏了。你得把今天采來的佛蘭草統統都給我。”


    宗寂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上了當,心中又是氣憤又是好笑,他一下子折斷長遠手中的木條,把對方撲到在地上。


    “宗寂,你不要這麽輸不起啊。兵不厭詐,修者之間的戰鬥可不隻是要比劍招,比的是腦子。師兄今天,也算是給你上了一課,以後不要輕信這種騙局了。”林長遠一臉正氣的說道,心中卻鬆了一口氣,要真是被宗寂給贏了,那可得多丟麵子啊。


    宗寂把下巴抵在長遠肩膀上,死死的困住長遠,就是不讓他起來。


    “師兄太過分了。你都不知道我剛剛有多擔心,萬一你真的被我傷了怎麽辦?再說,除了師兄會這樣騙我,誰還會這樣騙我,就算他人這樣騙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林長遠又開始心虛了,含糊道:“宗寂,騙的方法有很多,你說的都是借口。反正咱們隻看結果,我就是贏了。若是以後你和他人打起來,可千萬一絲猶豫也不行。”


    “哼。”宗寂直起身體,坐在林長遠腰上,幾個拳頭對著長遠的胸口捶下去,“師兄是騙子。”


    那拳頭真是一點力氣沒有,裝腔作勢的打了幾下,林長遠也跟著假裝出被打的淒厲叫喊聲。


    宗寂打了一會兒,目不轉睛的盯著身下的長遠,忽然歎了一口氣,小聲道:“師兄真是笨。”


    林長遠聽了,真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想來想去,也覺得宗寂明明才是更笨的那個。


    林長遠想不明白的,在場的另一個人卻看的明白。浩連有些複雜的看著宗寂,剛剛宗寂根本沒有必要粉碎那支木枝,因為他就連以神碎劍都能做到,證明他對劍的掌控已經上升到另一個層次,想要控製劍不傷害林長遠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那麽宗寂還會粉碎劍的目的,就隻有一個,把這場辛辛苦苦追逐了一年或者更多年的勝利讓給林長遠。


    浩連突然想起他的師兄,他小的時候,也是無數次的想要挑戰他的師兄,他輸過無數次,後來也贏過無數次,但是沒有一次,他曾經抱著宗寂這樣的想法。把輸贏都給讓給一個人,他想贏便讓他贏,他若想輸便也讓他輸。


    是什麽樣的感情,讓兩個人中的一人有這樣的牽絆?


    浩連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僅僅是他和他的師兄感情是極好的。那麽宗寂和林長遠呢?是不是比他和他的師兄還要好上一千倍,一萬倍?那是一種怎麽樣的感情?</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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