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神山,畢竟是人力開辟,雖然絕美,但仍不免有斧鑿之痕跡,哪裏及得上自然天工成就的靈境?有所遜色,也是正常!不過,人力開辟也有自身的好處,可以不停的進行修飾,改進,使之愈來愈趨向於完美!


    而自然天工就不同了,稍加變動,就會出現紕漏,想要更進一步,卻是難上加難了!”立時間,羅鈞開口道。


    他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從錢萊的口吻之中,聽出了些許遺憾、懊惱。果然,聽了之後,錢萊的神色變得好了很多,心情重新恢複了平靜,完完全全投入到了欣賞之中。


    萬丈雲帶,隻在須臾。很快,第四層雲帶也被眾人衝破,進入了第五層之中。這裏的天蓬山,林木愈發的繁茂,鳥獸蟲魚等也變得更多,其中,甚至已經出現了一些珍禽奇獸。越往上飛,珍禽奇獸便越多。漸漸的,就和長夜島一樣,諸般神獸以及太古兇獸的後裔都變得隨處可見。


    不過,這裏和長夜島還是有著截然的不同。長夜島上,乃是永無休止的廝殺,充滿了暴戾和血腥。而這天蓬山,哪怕是兇獸的後裔,都顯得很是祥和,一舉一動,都飽含著優雅。


    羅鈞屈指一彈,一道勁風如箭般,射向了一隻正在草叢漫步的七彩仙鹿。遙遙的,隔著七八丈遠,七彩仙鹿的身上,便騰出一片七彩霞光,將其當下。而後,抬頭望向了高空雲帶之中的黑色祥雲。


    那一雙眼眸,雖然平和,卻內蘊著無上的威儀。乍然一聲嘶吼,七彩仙鹿一躍而起,踏空而行,朝著五色彩雲飛衝了過來。同時,其頭微微低垂,將兩隻枝杈虯結的鹿角,對準了五色彩雲。很顯然,是要憑借自身最為銳利的武器,來進行衝撞。


    看到這個,羅鈞卻是點了點頭,明白,這祥和,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神獸體內流淌的血脈,注定了他們,不會真個被安逸的環境給消磨成寵物的。當下,羅鈞九嶷鼎發動,盈虛世界所化的清靈光氣便如長河滔滔,奔湧而下,一下子,便將七彩仙鹿籠罩在了裏麵。


    不過片刻,盈虛世界迴收,七彩仙鹿也隨之消失不見。


    見得如此,元鼉卻是奇怪的道,“羅教主為何不多收幾個?這裏的神獸、兇獸,並不是廢物,可以說,正符合你的要求啊!”


    “話雖如此,但是,這裏現在可不是無主兒之地,任人出手。我們還是先行拜見過主人再說吧!”羅鈞笑著迴道。


    五、六、七,三層雲帶,罡風一層比一層猛烈。到得第七層之時,那風力,已然凝練了純粹的波濤,匯成了無盡的汪洋,在這高天之上,奔湧著、澎湃著。


    五色彩雲在其中穿行,阻力非常之大。不過,元鼉到底是幾乎等同玄仙的存在,再起浩瀚法力的催動之下,五色彩雲所化黑雲,依舊沒花多少功夫兒,便行衝出了第七層雲帶。然而,衝出之後,呈現在眾人麵前的,卻並非是想象之中的仙家妙境,而是一片窮荒陰晦的決定,與先前所見的大相徑庭。


    “這裏就是天蓬山絕巔嗎?怎麽這般的荒涼?”錢萊期待了好久,故而,話語卻是禁不住脫口而出。


    這般的情況,羅鈞自然也是頗為訝異,即時間,萬魔法眼便行展動。法眼之下,這滿目的荒涼盡數化作瑤草琪花,曼妙無比。這一刻,他哪裏還不清楚,眼前這些,都是幻境!當下,他也不出手破之,而是遙空拱了拱手,道,“貧道乃冥河劍派掌教羅鈞,今日特地帶門中長老、弟子前來拜山,還請劉真人不吝賜見!”


    此言一出,立時間,羅鳴磬響,仙音陣陣。


    伴隨著聲響,這滿目的瘡痍、荒涼之景,宛如鏡子一般,破碎了開來,取而代之的,依舊是青山綠水。往上不過三五千丈,便有無數的彩雲環繞,彩雲之中,隱隱可見無數的宮闕館閣。


    這時,一道彩雲從中衝出,十數位男女修士立身其上,冉冉落下。


    為首的,卻有兩人,一個是個童子模樣,隻有十五六歲,手中持著一根與其等長,通體嫣紅的玉杖。而另一人,則做婦人打扮,年齡在三十歲許,貌美異常。


    眾人落下之後,那小童子卻是當先開口道,“不好意思,卻是怠慢貴客了!適才,我等見得羅教主一行,還以為是天淫教的餘孽又出世了。所以,卻是一直在留意防備,並未即時的撤去幻象禁法。”


    “劉真人在此仙山逍遙無極,莫非與天淫教還有過什麽瓜葛不成?”羅鈞隨之而道。


    “那是在家師來此之前的事兒了!”童子簡單的迴了一句,便將話題轉過,“在下阮糾,人稱赤杖仙童,乃是家師門下首徒。這是我三師妹甘碧梧。我等雖然少履中土,但是,中土神州的情況,也還是了解的。


    現而今的冥河劍派,在羅教主的帶領下,可是一片輝煌,如日中天啊!”


    “阮道友實在是謬讚了!”羅鈞趕忙客氣,隨之又向阮糾等人介紹了自己一行人。


    客套過後,羅鈞收了五色彩雲,眾人齊齊的乘坐那七彩祥雲,向山頂飛去。


    到得地方,又有好些修士迎將出來。這些人無一例外,女的漂亮,男的英俊,仿佛天下靈秀,盡在此地一般。還好,羅鈞的兩名弟子火無害、錢萊,都是數一數二的俊秀男童,資質也是奇佳,否則,自己這大派之主,卻是免不了落麵子了。


    天蓬山頂,乃是一片平地,兩麵芳草成茴,繁花如繡。當中玉石甬路,又寬又長,其平如鏡。盡頭處,背山麵湖,矗立著一座宮苑,廣約數十百頃。內中殿宇巍峨,金碧輝煌,飛閣崇樓,掩映於靈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間。


    林木大都數人合抱,枝頭奇花盛開,如燦爛雲錦,多不知名。清風細細,時聞妙香,萬花林中,時有幽鶴馴鹿成群翔集,結隊嬉遊。上麵是碧空澄霽,白雲縹緲;下麵是瓊樓玉宇,萬戶千門。更有奇峰撐空,清泉湧地,點塵不到,溫暖如春。端的是清麗靈奇,仙境無邊。


    天蓬山仙境廣闊無比,自非短時間內所能盡覽,羅鈞一行在阮糾、甘碧梧的引領之下,僅僅觀看著沿途的風景,都有一種應接不暇的感覺。


    從一片花林出來,卻是見得一汪小湖,上麵,長橋臥波,連向一處極為富麗堂皇的宮殿。外麵的地麵,都是極為罕見的晶玉堆砌,頗具氣象。


    那長橋盡頭,卻是有一個中年修士在哪兒等待著。一見得眾人出現,便立時迎了過來。“師傅、師叔,祖師已在裏麵等候了!”


    “嗯!”赤杖仙童阮糾點了點頭,對著羅鈞道,“羅教主,元鼉道友,請吧!”


    入得大殿,羅鈞卻是在正前方的高台之山,見到了天蓬山仙境的主人——赤杖真人。赤杖真人須發潔白,連眉毛都是如此,但麵貌卻甚是年輕,鶴發童顏這個詞,在其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呈現。


    赤杖真人本身,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機發出,就好像是一介凡人一般,但是,正因為此,越發顯示出了他的莫測高深。


    羅鈞曾經與兩位玄仙對陣過,見過的則更多,在他的印象之中,能夠穩穩的壓過他的,恐怕就隻有那位從來都隻以元嬰出行四方的極樂真人李靜虛了。其他的,都有不如。


    不過想想也對,能夠以非童身,雙修之法入道,豈是等閑可比?


    對於這般的大能,羅鈞自然不會擺什麽架子,故而,卻是當先拱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禮。“劉真人既成就了大道,又得享逍遙,真是令我等羨慕啊!”


    赤杖真人聞此,麵上卻是露出了促狹的笑容,道,“羅教主是真的羨慕嗎?若是如此的話,那卻是不妨就在這天蓬山隱逸下來。”


    “這個我也想啊,可是,我現在卻是肩負這一派振興之重任,卻是沒辦法了!”羅鈞卻是聽不出赤杖真人僅僅是口舌的玩笑,還是真個有意如此,前者倒也罷了,若是後者,他就必須得有所小心了。


    心念電轉,羅鈞決定開門見山,“我這次出海,乃是為了不久之後的冥河劍派開府,搜集一些奇花異果,做待客之用。久聞天蓬山仙境的藍田玉實乃是世間絕頂真品,所以,特來告求一些。


    當然,我也知藍田玉實的珍稀,故而,卻也準備了相應的珍稀果品,以作交換!”


    說話之間,羅鈞便將自己此番出海之後,所得有多的一些珍稀果品,諸如陀羅蕉之類,取出了一些。這些靈果,單獨論起來,自然是遠不如藍田玉實,但是,加在一起,卻也差相仿佛。不過,赤杖真人卻並未讓身旁的侍者前去取,而是一擺手,道,“羅教主這是幹什麽?難道區區幾個果子,我還送不起嗎?快收起來!”


    說到這兒,赤杖真人即刻間吩咐道,“丁嫦,你且去寶庫之中,取一匣藍田玉實與羅教主!”


    “是!”


    一個年約十五六歲,漂亮之極,但身上偏偏有一種無比滄桑氣息的少女出列,應了一聲,便即去了。


    見得如此,羅鈞雖然還不能完全的確定,赤杖真人對自己沒有惡意,但是,卻明白,動手的可能性,卻是不大了。對於赤杖真人的這般表態,羅鈞自然不能就此應下,堅持要將這些靈果留下。


    一番客套之後,赤杖真人還是收下了。不過,經此一遭,兩人的行為卻是不算交易,而屬於互相饋贈了。


    輕而易舉的,便將來此的目標達成,羅鈞自然是很高興,妙語連珠,與赤杖真人一門都談論的很是熱烈。


    羅鈞在天蓬山,待得了三日功夫兒,而後,便以還需轉往他處為名,告辭離去。


    羅鈞等人離開之後,赤杖真人卻是問向赤杖仙童阮糾道,“你與羅鈞的接觸時間,也不短了,心中有什麽感覺?”


    “此人心中,有一個龐然無比的野心。今後,必定掀起無數的腥風血雨!”阮糾即時的迴道。


    對於阮糾的迴答,赤杖真人未置可否,麵色也絲毫未變,不過,話題卻是轉過,問道,“你停留在天仙巔峰,已經很久了吧!”


    “是!”阮糾立時迴道。


    “再在山上修行,也沒有什麽效果了,趁著冥河劍派開府的契機,你就帶著門中所有遇到瓶頸的弟子,下山去吧!”赤杖真人緊接著道,“屆時,記得將那三百套法寶宮室都帶上,作為賀禮,送給冥河劍派!”


    “宮室?師傅,這可是我們數百年的心血啊!”阮糾大訝道,“而且,這也是接待上界群仙所用,怎能隨便送人?”


    原來,天蓬山頂,乃是靈空仙界與人間的通道之一,屏障最是薄弱。故而,以前卻是多有仙人由此下界,在天蓬山聚會、遊玩,緬懷當年在人間的情景。


    群仙盛會,乃是好事兒,隻不過,有時候兒過來的人太多,天蓬山仙境本身的宮殿卻是不足。天蓬山,乃是天成的靈境,諸般宮殿暗合一座天然陣圖,故而,卻是不能隨意的增加。雖然說,仙人各有神通,可以隨意幻化出來,但是身為主人,自然應當考慮周到。


    所以,赤杖真人便命令門下,采取鮫絹文錦,美玉靈木等諸般靈材,煉製一些法寶形的樓閣宮室。平日裏不用之時,便收將起來,需要用時,便行放出,依山傍水,供仙人們居住飲宴。


    初始之時,乃是出於必要,但是,因為每個人煉製的水平不一,材料不一,所以,自然就有高有下。在那些精美的廣受上界仙人好評,欣於入住之後,不知不覺間,眾弟子便產生了一種攀比之心,各自開始瘋狂的煉製起宮室法寶,而且,極盡華美之能事。


    非但如此,便連其中的陳設布置,乃至於桌椅、床榻、被褥等物,都刻意的追求華美。


    仙境逍遙,眾弟子又都是利用修行的閑暇之時來進行煉製,故而,一開始赤杖真人也沒有太過於在意。然而,如是的風潮,持續了兩三百年,仍不見削減,赤杖真人方才發覺眾弟子有些過於瘋狂了。


    這時,他雖然出手製止了這般的行為,但是,已然成就的宮室法寶,就有三百餘件。那些法器,則更多。


    這些宮室法寶,雖然不能用來爭鬥、防守,但是,阮糾說是他們數百年的心血,卻也的確是不假。驟然間就這麽送出去,他還真有幾分不舍。


    “我們天蓬山,已有數十年沒有上界仙人下界了吧!”赤杖真人道。


    “是,可是,若是再來呢?”


    “不會來了!人間大劫已起,一入人間,便會沾染上劫氣,除非殺劫完結,否則,根本就迴不去了!而此番殺劫之烈,非比尋常,縱是上界仙人下界,也難免身隕。他們好容易超脫而出,又豈會再來趟這渾水!”


    說到這兒,赤杖真人稍稍一頓,又道,“為師也不妨實話告訴你,讓你帶領那些遇到瓶頸的弟子下山,既是為了悟道,也是為了渡劫。殺劫不比天劫,躲是躲不過去的,參與進去,正麵應對,生機反而大些,一味躲避,恐怕屆時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赤杖仙童也是聰明絕頂之人,否則,怎會被赤杖真人視為衣缽傳人。聽得這個,心中立時間便有所明了,當下裏道,“師傅,你讓我送此等重禮去冥河劍派,莫非,冥河劍派便是渡過此番殺劫的關鍵?”


    “或許是,或許不是,誰知道呢?”赤杖真人慨歎了一聲,繼續道,“殺劫之中,天機混芒,再如何高深的推演妙法,也難以窺見其一二。不過,冥河劍派的崛起,卻是突兀非常,簡直有如神助,我卻是懷疑,冥河劍派一脈,正是應殺劫而出!


    應殺劫而出者,隻會是兩種結局,一種無比淒慘,一種無比風光,乃是兩個極端。具體為何,我現在也難以判斷,不過,你多與冥河劍派中人結交,時日久了,自然能夠看出一些端倪來。屆時應對起來,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師傅高瞻遠矚,弟子當真是遠遠不能及!”赤杖仙童阮糾聽得這個,原先的那點兒不情願,立時間煙消雲散。


    “行了,馬屁就不用拍了,好生準備吧!”赤杖真人笑著嗬斥了一句,道,“羅鈞要舉行開府大典,應該還有一段時間,你趁著這個機會,好生修煉一下,法力雖然難有提升,戰力卻是沒問題的。下山之後,就沒山上這般的安逸了!”


    “弟子明白!”


    “師傅,你覺沒覺得,那赤杖真人,對我們這素不相識之人,過於好了些?”火無害的天性,對於人心很是敏感,故而,出了周天火陣之後,卻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個為師自然清楚,不過,終歸是好處我們先行到手了。他若是真心倒也罷了,若是有別樣心思,就等著看誰的算計更高明吧!”羅鈞的麵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自信無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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