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澗邊緣,龍辰望著底下潺潺的溪流,說道:“當年我就是從這裏跌落山澗。”


    “等我醒來爬迴這裏時,隻剩下遍地的屍首。”


    吳劍臉色冰冷,語氣平淡地說道:“現在翻開草皮,還能看到弟兄們的屍骨。”


    十萬龍家軍戰死在這裏,無人收葬,蔓蔓的野草淹沒了屍骨。


    戰馬啃食完青草後,還能看到沒有完全爛掉的白骨,還能從土裏翻出鏽跡斑斑的刀槍。


    昨天剛到的時候,吳劍看著屍骨和刀劍哭了很久。


    “明日,用西夏的血,祭奠死去的十萬弟兄!”


    龍辰望著山澗許久,轉身迴了中軍大帳。


    在帳內坐下,吳劍在左側第一個位子,其他人依次落座。


    “明日與石勒決戰,現在開始分兵布陣。”


    眾人齊齊坐直了身子,等待龍辰的將領。


    “吳楚楚、吳湘雲統領步兵在中間列陣!”


    “獨孤嘉麗統領弓弩營在步兵前方列陣,韓紫平統領弓騎兵在兩翼待命。”


    “張茜和趙英統領槍騎兵在兩翼待命!”


    “公孫玲瓏雷火軍團在最前麵!直接聽從我的指揮!”


    “老吳在將台指揮,我不在的時候,由你發號施令!”


    龍辰不可能一直在將台指揮,他肯定會殺入敵陣報仇,到時候大軍就由吳劍接管。


    眾將各自領命,龍辰讓他們出去準備,隻有吳劍留下。


    “少將軍,明天要正麵打硬仗嗎?”


    按照龍辰剛才的布陣,就是正麵對砍,沒什麽奇謀詭計。


    龍辰搖頭說道:“沒有,明天不用奇謀,我要殺一場給死去的弟兄們看,讓父親和兄長看看,我們龍家軍又迴來了!”


    吳劍握住刀柄,點頭道:“好,正麵殺一場!殺個痛快!”


    吳劍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沒想到還能有複仇的一天。


    當年離開白狼山的時候,吳劍像一條喪家之犬,流落到東周淨身房。


    他以為自己隻能在淨身房裏含恨死去,沒想到遇到了龍辰。


    更沒想到龍辰能在短短幾年內,重建一支龍家軍,再次迴到白狼山。


    這一次,吳劍一定要報仇雪恨,用西夏人的血,祭奠死去的英魂。


    “圖支到哪裏了?”


    明天就是決戰之日,蠻族的騎兵還沒有到,比龍辰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


    吳劍說道:“已經派出斥候往西北方向探查了。”


    正說著,斥候進來稟報:“大人,蠻族騎兵到了!”


    龍辰立即出了中軍大帳,騎馬往北奔出十幾裏,就看到漫山遍野的騎兵湧過來。


    中間一杆狼頭大纛旗高高舉起,旗下是一個身穿貂裘,頭戴金狼冠的男子,正是蠻族單於圖支。


    圖支帶著部落首領跑過來,到了跟前,立即下馬拜道:“拜見武王!”


    圖支和部落首領全部彎腰下拜,樣子非常恭敬。


    當年龍辰北伐,殺了耶律洪,大破蠻族,殺得他們膽寒。


    圖支更是由龍辰扶持上位,他們對龍辰非常敬畏。


    如今,龍辰又攻占了大半個西夏,猶如天降戰神,蠻族人更加敬畏龍辰。


    “免禮!”


    龍辰在馬上以鞭撫慰。


    圖支一眾人抬頭再拜:“謝武王!”


    龍辰這才從馬上下來,給圖支一個熊抱:“兄弟好久不見了!”


    龍辰的態度有些冷漠,圖支正忐忑不安,現在一個熊抱,圖支終於心安。


    “草原一別,已經數年了,武王一路擊破強敵,震動天下,小弟佩服啊!”


    圖支這話是吹捧,也是真心話。


    龍辰這幾年簡直天下無敵,操控天下的天下會,立國數百年的西夏,還有李承道,都被龍辰玩弄於股掌之上。


    遍觀天下,無人是龍辰敵手。


    “你我兄弟還如此吹捧,走,我們喝酒去。”


    龍辰拉著圖支迴中軍大帳,圖支吩咐部落首領各自收攏騎兵,就地駐紮。


    迴到中軍大帳坐下,吳劍拿來烈酒,又拿來下酒菜。


    龍辰倒了兩碗酒,笑道:“來!幹!”


    龍辰仰頭悶了一碗,圖支也悶了一碗。


    “嘖,這就是兄長釀造的吧?”


    圖支最喜歡喝東周工部出來的烈酒,這口味一喝就是。


    龍辰笑道:“不錯,正是我釀造的,兄弟喝得習慣嗎?”


    圖支笑道:“何止是習慣,我最愛喝兄長釀造的烈酒,隻是這酒賣到我們草原真貴啊。”


    “以前是天下會,現在是聚金堂,我們十頭羊才換一碗酒。”


    龍辰有些詫異,問道:“這麽貴?”


    圖支非常認真地點頭:“就是這麽貴!”


    龍辰感歎道:“這個老東西,賺得這麽狠!”


    龍辰一直沒在意烈酒的售價,聽圖支說了,才知道沈萬金賺了這麽多。


    “老吳”


    吳劍走進來,拜道:“大人。”


    龍辰說道:“把我們的酒全部拿出來,分給草原的勇士,今夜痛飲!”


    連圖支這個單於都覺得金貴的烈酒,那些蠻族騎兵恐怕連聞都沒有聞過。


    正好用這金貴的烈酒收買人心,明天讓他們死戰。


    吳劍立即讓士兵分酒,蠻族騎兵幾乎都是第一次喝到這麽好的酒,眾人喝得十分過癮,齊聲山唿武王萬歲。


    張茜一眾人本來擔心蠻族騎兵鬧事,看到這個場景,不由讚歎道:“一壇酒收買了他們。”


    獨孤嘉麗望著漫山遍野的騎兵,說道:“石勒有差不多40萬兵馬,我們龍家軍20萬,加上蠻族騎兵,我們在數量上也占優勢了。”


    白婷婷說道:“這個圖支還算有良心,知道感恩圖報。”


    吳楚楚冷笑道:“我看不是圖支感恩圖報,是畏懼吧。”


    張茜同意吳楚楚的觀點,說道:“我看也是畏懼大人的威名,他要是不來,等大人騰出手來,肯定滅了他,再換一個單於。”


    人和人之間隻有利益,沒有什麽交情感恩的說法。


    利益一致的時候,仇人也可以握手言和。


    利益衝突的時候,手足也會反目成仇。


    圖支不是什麽知道感恩的人,他隻是害怕龍辰。


    “他們喝這麽多酒,不會明天起不來吧?”


    吳湘雲有點擔心這些蠻族騎兵喝醉了誤事。


    張茜笑道:“不可能,哪有那麽多酒,頂多微醺。”


    獨孤嘉麗說道:“第二天剩餘一點酒勁,剛好讓他們衝鋒陷陣。”


    中軍大帳裏,龍辰好酒好肉款待圖支。


    白狼山南邊,西夏大帳。


    蕭良進了石勒的帳篷,臉色難看地說道:“王上,蠻族騎兵到了,至少30萬!”


    石勒正在和空寂盤算明日的決戰,他們剛剛說到蠻族騎兵的事情。


    石勒一直認定蠻族騎兵會參加這次的決戰,但是又心存僥幸,希望蠻族騎兵趕不上。


    空寂的觀點一樣,隻要雲城方向守住,不讓蠻族騎兵通過,事情就成了。


    等明日決戰之後,擊破了龍家軍,就算蠻族騎兵來了,也不足懼。


    可偏偏怕什麽來什麽,蠻族騎兵還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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