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把桃荇給一把拽過來,讓她離開了鄭峻。接著鄭嶽鬆開手,桃荇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記得我從三年前就說過,你不要再碰他。”鄭嶽居高臨下的看著桃荇,麵無表情。


    “嗬嗬,三年。”桃荇坐在地上,嘴角微微冷笑,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說道:“我從三年前就做錯了呢,我不該幫你假扮身份的呢,鄭峻。你實在是太瘋狂了,不對,你已經瘋了。”


    鄭嶽笑道:“哦,是嗎。你說我已經瘋了,那我就瘋了吧。你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而已,什麽也改變不了。我告訴你,三年前,自從你幫我隱瞞身份開始,你就已經上了我這條船。現在你想要下去,那是絕不可能的。”


    桃荇緩緩站起來道:“是啊,我是已經不能下船了。可是鄭峻,你難道不怕我把這條船給鑿漏了嗎?”


    鄭嶽臉色微微一變,不過迅速恢複正常,他嘴角的笑意愈發的明顯,說道:“我不怕的呢,隨便你去說吧。別忘了,我可還有另外一艘船。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線索可都是往哪邊引的呢。你要想去,現在就可以去呢。不過你所做的一切,隻會讓那條船上無辜的乘客,白白的死亡而已。”


    鄭嶽說著,還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哼!”桃荇扭過頭,拎起籃子,摔門而去。


    鄭嶽搖搖頭,臉上的表情十分無奈。他看著桃荇的背影,走到門前,輕輕關上了門。


    然後轉過身,背靠著門。看著坐在椅子上的鄭峻,低下頭,深唿吸了幾口氣。他臉上的表情,變成了一種十分平和溫柔的微笑。這並不是那種假裝出來的,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微笑。


    “哥哥,我迴來了呢。”鄭嶽看著鄭峻,輕聲溫柔的說道。


    “哥哥?”王洛在櫃子裏麵震驚的想到,“他叫他哥哥?這是怎麽一迴事。那具屍體有淚痣,所以他是鄭峻,活著的人是鄭嶽。而剛剛桃姐姐又叫他鄭峻,那麽活著的人就是鄭峻,那具屍體就是鄭嶽。但現在他又叫那具屍體哥哥,也就是說那具屍體是鄭峻,他才是鄭嶽。他們的身份究竟是怎麽迴事,究竟誰是鄭峻,誰是鄭嶽。”


    王洛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想炸了,他實在是搞不清到底活著的人是鄭嶽,還是那具屍體是鄭嶽了。


    “你怎麽了?”庾楓察覺到王洛的不對勁,輕聲問道。


    “沒事。”王洛道,他繼續把眼睛貼在櫃子縫上,看著外麵的那個不知道是鄭峻還是鄭嶽的人。


    鄭嶽臉上的表情無比的溫柔,他專注的看著鄭峻,手上緩緩釋放出了念氣。複原之手在他右手上出現,鄭嶽抬起右手,把手輕輕放在了鄭峻的額頭上。


    溫和的綠色念氣,包裹住了鄭峻的全身。如蠶繭一般,緊密而沒有一點空隙。


    鄭嶽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道:“這次我出去的也真是有點久啊,哥哥。給你上次複原的時間,就要到了呢。人,我能將他複原迴三天前的狀態。動物,我能將它複原迴三旬前的狀態。植物三個月,家具三年,石頭三十年。”


    鄭嶽把右手,他已經把鄭峻複原好了。兩隻手無力的垂下,他做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多麽希望有一天可以隻將你複原迴三天前的狀態而不是三個月啊,可是哪怕我的複原可以複原一切事物,我也複原不了靈魂迴來。我多麽希望像小時候一樣,我們從城裏麵偷偷溜出來,來到黃河邊。沿著河灘漫步,嬉戲打鬧,尋找灘塗裏的螃蟹蛤蜊啊。”鄭嶽長長歎息,兩行淚水順著他的兩頰留下,形成長長的淚痕。


    “可是,我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了。”鄭嶽握緊了拳頭,淚水止不住的在流。他趴在桌子上傷心的哭著,自言自語般說道:“啊,哥哥,你知道嘛。我真的感謝你,我被選為要去洛國的人質。你偷偷找我,與我交換了身份,假扮我來到了洛城。我用你的名字,活了十二年。你用我的名字,活了十二年。要不是那個叫做杜澤的混蛋,我們現在已經可以再見麵了啊。”


    鄭嶽握住鄭峻的手,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哭泣。鄭峻的眼神十分溫柔,他再一旁默默注視著他。


    鄭峻哭了不知道多久,終於抬起頭,堅毅的說道:“哥哥,現在就讓我用迴我自己的名字活著吧。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這三年來我日日夜夜不在想這件事。我已經策劃好了所有事情,忽悠了五六個相信有援兵的傻子。我不求什麽,隻求能殺了杜澤。這樣就可以了,您在天上一定會保佑我的吧。待到後天大禮之日,就是杜澤亡命之時。您不用擔心我,我不會親自出麵的。又那潁川幾個傻子呢,他們會辦成事的。如果不能直接刺殺死杜澤的話,我還有挑起洛國與潁川戰爭的第二計劃呢。我絕對會給你報仇的,哥哥。杜澤必須死,這是必然的結果。要麽是被刺死,要麽在戰爭後被逼死。”


    鄭嶽擦擦眼淚,拭去了淚痕。臉上的表情和往常一樣,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他平靜的站起來,擁抱了一下鄭峻。然後走到門前,將要開門。


    這時,鄭嶽又停住了。他迴過頭看著鄭峻,溫柔的說道:“哥哥,這幾天我會在永明門邊的金墉城住著,在那裏我要訓練一群學生,給他們做最後的特訓。希望你能來找我,我們夢中再見麵。對了,那個叫王洛的他居然騙我,他有念靈器,居然說自己沒有。嗬嗬,我不會要他好過的。他是不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是什麽,還有他們做過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快要來了呢,陽夏。”


    說完,鄭嶽打開門走了出去。


    王洛在櫃子中,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在心中緊張的想到:“鄭峻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和我父母又有什麽關係!而去他們曾經又做過什麽事情?竟然讓鄭嶽說出大逆不道這個詞。”


    無數的疑問縈繞在王洛的心頭,久久的揮之不去。


    “看來這件事情不僅與你,也與我有關了呢。”王洛拍拍庾楓的肩膀說道,“鄭嶽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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