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醉一場, 浮光掠影盡前塵。


    與朋友們告別一場, 大概是因為度假世界,這迴譚昭是難得的從容退場, 甚至天道爸爸還送了他一程,要不說大世界的天道爸爸大氣呢。


    爸爸喊得真心不虧。


    雖然過程有點波折,但這假度得還是非常成功的,不僅增加了自身的法術修養,還交了好朋友, 好吃好玩好睡,不錯不錯。


    再次醒來,依舊是市井之地,隻是這裏看著挺繁華人卻沒幾個, 街上的商鋪隻有小貓兩三隻,還門庭冷落,空蕩蕩的著實詭異。


    而他本人被丟在陰暗的角落裏,渾身灰撲撲的,跟這街景格格不入。更讓譚昭不適的是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 原主的雙腿被活生生打斷了


    艸辣雞係統


    係統宿主淡定,法術解萬物,不是什麽大問題。


    合著不是疼在你身上


    係統宿主所選原主為隨機性, 並不存在任何的黑幕, 其實這個原主還不錯, 他也隻是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而已。


    真是幸虧上個世界修出了元神, 元神自帶法力, 要不然他得跟原主一樣活活疼死在這裏了。譚昭在掐法訣之餘,有了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而很快在他接收完原主的記憶碎片之後,這種不祥的預感就得到了印證。


    一句話概括來說,沙雕愚民心腸狠。


    原主名叫殷元,並非什麽普普通通小老百姓,而是當朝丞相殷開山的承嗣子,雖說是過繼的,但因從小過繼,故而父子感情甚好。


    這迴也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事情還要從殷元妻子過世說起。殷元作為丞相之子,那就是京中頂頂的衙內二代,父親殷開山開國功臣不說,還握掌兵權,本人即便才學平平,那也是長安城中最靚的崽,不,最受歡迎的女婿人選。


    隻是奈何殷元早早定了個小戶之女,英年早婚不說,還英年早爹。長安城中不少媒婆紛紛扼腕,待到殷元原配病逝後,殷元再度迴到了炙手可熱的狀態。


    畢竟殷元膝下隻有一女,續弦二嫁生下的仍是嫡子。


    殷元卻是個癡情的,他不勝煩憂,剛好殷開山要代天子巡視,他就帶著親女迴老婆家鄉養病去了。


    這一養,就養了足足五年。


    眼看著親女長大,再過兩年就要及笄,殷元才從情殤中出來,意識到不能在貓在鄉下地方了,他要迴京給女兒找門好親事。


    這也真是一拍腦門的想法,殷元就帶著女兒和三個家仆迴京了。


    誰知道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因為家姐是因為乘船出的禍事,殷元也知道自己帶的人少,就走的陸路。


    然而墨菲定律這玩意兒,總是不期而至。


    強盜山賊是沒遇上,卻偏偏遇上了一群愚民。這裏是鄴城下麵的一個小城鎮,位於黃河邊上渭水之畔,離著長安城其實並不算太遠。


    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讓殷元栽了。


    這就不得不說說這個小城鎮的奇葩之處了,早先前黃河發大水,這裏剛好波及到了,良田淹沒,顆粒無收,餓死了不少人。如果隻是一年那還好說,接連三年,這誰守得住啊,正是此時,鎮上來了個巫祝。


    巫祝祈願,稱是河伯死了媳婦非常難過,如果有人能給他娶親,他就會平息水災。


    當初原主是抱著聽個熱鬧的心態聽了這個故事,誰知道居然是真的,不僅如此,這河伯媳婦人選還落在他女兒身上。


    這天底下哪個父親忍得了啊,分分鍾拍桌而起,然而幹不過。


    鎮民人多勢眾,不僅打死了他的家仆,還將他的雙腿打斷丟在街上,強行虜了他女兒去填河伯之怒。


    難怪鎮上的人看到他女兒時,神情那麽激動。


    而今天正午時分,就是巫祝在黃河邊舉行河伯娶親儀式的吉時。


    譚昭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心頭忍不住湧起了一句臥槽,這正午都已經過了。


    最重要的是,原主交換身體的心願,就是希望他能出手救下女兒殷瑤。如果殷瑤涼了的話


    譚昭也顧不上腿傷了,匆忙使了個法術,便消失在了原地。


    一瞬千裏,這還就幾裏地的功夫,眨眼間就到了,譚昭第一次慶幸自己學了法術,不然要擱以前,可能真的要涼了。


    再者,他也不忍看到一個無辜少女因此殞命。


    但譚昭到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嫁娶的儀式遵照人間,但河伯被人不在,單方麵的送親儀式並不算長,譚昭到的時候,鎮上的人已經收攤邀請巫祝去吃酒了。


    係統宿主,救人要緊,還沒死呢


    譚昭暫且按下盛怒,循著河道溯流而下,此地河段的水本就湍急,他尋了十多裏河道,才遠遠瞧見一個小小的竹筏。


    竹筏上綁著紅綢,還有錦被和三牲,他追得近了,才看到最中間一個小女娃被迫穿著一身寬大的紅嫁衣,滿臉淚水地暈倒在竹筏上。


    而此時前方有一個漩渦,這鬆鬆的竹筏哪裏經得起這個,譚昭趁著這個時間差,迅速用袖裏乾坤將殷嬌救了上來。


    而下一刻,漩渦將竹筏整個吞沒,連一絲紅綢都沒剩下。


    譚昭浮在半空之中,隻覺得這漩渦有古怪。


    很快,這個漩渦就越擴越大,水流也越來越湍急,漩渦的中心地帶水位下降,一位身穿淺藍長衫的年輕俊秀男子升了上來。


    “何人,膽敢虜劫河伯的新娘”


    譚昭隨手租了把劍,就決定暴打這河伯的魚頭,打迴去給閨女煲魚頭湯“誰她是我女兒”


    大戰即發,場麵異常激烈,作為齊天大聖孫悟空的便宜徒弟,即便隻學了大半年,吊打個河伯,完全不在話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小神真的沒做過虧心事啊,天地良心小神敢用河伯之名發誓,真的”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但絲毫不影響這位河伯發揮出前所未有的求救本能。


    “嗬狡辯”


    河伯表示自己巨冤,他心裏也很苦啊,此時此刻悲從中來,居然像個潑婦一樣攤在地上,開始了撒潑“我就一個小神,河邊的百姓天天往河裏麵丟垃圾也就算了,還年年張羅著給我娶親,天地良心,我還是個良家河伯啊,都說不要了,還年年娶,好漢你是不知道啊,第一年我出於好心救了那姑娘,那姑娘轉頭就要以身相許,還霸王硬上弓,嚇得我抹了她的記憶就送上岸了”


    “”聽著,好像不是一個版本啊


    譚昭用法術一瞧,這河伯身上還真沒有什麽因孽,唔,不管,老父親的遷怒沒有道理可講


    係統你代入身份,還代得挺快哈。


    譚昭虎著臉道“那之後的呢那鎮上供著河伯廟,你不能入夢拒絕嗎”


    說起這個,河伯就更憤怒了“那根本就是個偷我香火的賊那就不是我的廟他不僅偷我香火,還毀我名聲,我一個小神,打不過啊,上報天庭走流程都好久了,也沒見個天兵天將來收拾,哎,好漢你不知道啊,我的命好苦啊”


    譚昭無情地拒絕了對方的抱大腿行為。


    不過這河伯當到這個地步,好像確實是有那麽一點慘啊。


    “那些少女,我都抹掉記憶送迴岸上了,真的,我一根毛都沒動她們,我之所以將竹筏吸入河底,是因為那些少女身上來的時候都中了咒術,我替他們解了才能送上岸。”河伯哭得那叫一個眼淚稀裏嘩啦,不得不說水族的淚腺真的是發達。


    譚昭的語氣和緩了一些“天庭流程慢,你就不會上四海龍族幫忙”


    然後,河伯又開始哭了。


    譚昭開始思考這位河伯是怎麽當上河伯的了,不會是走什麽後門或者塞了錢才當上的吧,這麽菜,一打就哭,簡直了。


    “小神也想啊,但沒有門路啊我就是一小河伯,哪裏敢往龍王麵前湊啊。”


    譚昭皺眉“再不濟,你就沒個仙友”


    河神露出了一個略顯靦腆的笑容“小神乃是攢功德成的河伯,剛上任不過數十載,還未曾、未曾結交仙友。”


    突然好奇這個世界天道發功德的標準了。


    譚昭合計了一番,決定先落地治腿要緊,他剛剛施下的法術已經失效,這會兒又痛了起來,河伯見了,立刻龜縮在一旁,也不走,隻巴巴地看著。


    待到譚昭將斷腿續接上,又用治愈術恢複,這才站起來,揮就袖裏乾坤,地上立刻出現了少女殷瑤的身體。


    河伯說“新娘”身上被施了咒術,譚昭一查探,果然不假,這種咒術並不難,揮手即解。


    咒術解開之後,殷瑤的眼皮微動,片刻就醒了過來。


    殷元模樣俊美,娶的夫人也是容貌昳麗,殷瑤更是挑著父母好的地方長,不過十四歲的少女,已是初展芙蓉色。


    特別是這一雙眼睛,靈動秀美,澄澈透亮。


    旁邊的河伯眼睛都看直了,這這這簡直是照著他媳婦兒的臉長的,想娶。他心頭砰砰跳,然後就對上老嶽父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太難了,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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