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才走,安哥就被挪到了偏院,侍候的人不但少了,還不經心,恩和抱著桃子突然進去,嚇的那些正坐在院子裏嗑瓜子的丫頭都跪下磕頭,亂哄哄的院子一下子靜悄悄了起來,恩和冷冷的掃了一眼,轉身給鄒峰說:“我也插手一迴娘家的事,這些人你帶下去,全部給換了,讓管事的立馬挑了人給送過來,以後這裏還有人敢怠慢安哥,我隻問他。”


    鄒峰應了一聲是。


    恩和也不管外頭的人磕頭求饒抱著桃子進了屋子,放下桃子牽著她往裏走,安哥的奶娘陪著恩和一起進去:“都說大爺要娶新奶奶,以後少爺就是新奶奶的心頭刺,底下的人越發不把少爺當迴事,處處怠慢。”她說著想起這些日子來的心酸又擦眼淚:“姑奶奶大發慈悲救救少爺吧。”


    桃子轉頭看著奶娘,似乎有些疑惑,拉了拉恩和的裙子,恩和低頭對著桃子明亮純淨的眼,摸了摸她的腦袋:“舅媽沒了,安哥沒了娘,大家都怠慢他,我們去看看。”看桃子實在走的慢,又抱起了她,桃子聽話的歪在恩和的肩頭,緊緊的摟著恩和的脖子。


    安哥有些發燒,還在自己的小床上昏睡,大抵自來跟恩和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恩和到了他跟前他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這孩子有一雙很平靜清澈的眼,看著恩和的時候讓恩和覺得莫名的心酸,恩和放下桃子抱起了安哥,安哥便緊緊的依在恩和的懷裏:“安哥想姑姑了。”恩和摸了摸安哥的小腦袋,讓奶娘端了熱水上來喂給安哥喝,又給裏麵加了些空間的水,喝了水恩和就靜靜的抱著安哥,也不知道該給孩子說些什麽,抱了一會安哥就安靜的睡著了,也沒有先前那麽燒,恩和稍微放心了些,安置著他睡下,自己起了身,奶娘千恩萬謝,一直將恩和送出了院子。


    恩和抱著桃子,桃子還在轉頭看安哥的院子:“哥哥家裏去。”她意思把安哥帶到自己家裏去,恩和笑著親了親女兒的麵頰:“但是這裏才是安哥的家。”桃子也不明白,但她似乎明白了其他一些東西,一直緊緊的摟著恩和的脖子。


    費揚古已經完全閑賦在家,又閑不住總是外出,這會剛從外頭打獵迴來,聽說恩和過來了,便進了後院,到正院的時候琪琪格正在跟恩和說話:“你當了福晉架子一下子大了,娘家的下人說換就換。”


    聽著費揚古來了,她立時就停了下來,費揚古進來笑著道:“今日到有空過來,走,跟阿瑪下兩盤棋!”


    恩和笑著道:“安哥生病我過來看看,見院子裏的下人怠慢就給換了,額娘這會正不高興呢,阿瑪幫我勸勸額娘。”


    琪琪格的表情有些僵硬。


    費揚古的眼眸深了深掃了一眼琪琪格:“這有什麽,你是咱們家的女兒,下人不聽話換了就是。”


    恩和抿嘴淺笑。外頭玩著的桃子被抱了進來,笑著要費揚古抱,費揚古很是高興的抱起了桃子,又叫著恩和去下棋。


    琪琪格看著父女兩出了屋子,又想著自從費揚古閑賦在家,她在外出身份地位都大不如從前,如今想要給辰煥找個更好一些的續弦似乎都極其困難,她深深的疲憊了起來,寶音過的不好又總想迴來,一迴來就向她哭訴,她的日子也過的很是煩躁。


    費揚古抱著桃子坐在腿上跟恩和下棋,桃子很安靜目不轉睛的看著大人下棋,恩和又隨意的跟費揚古閑聊:“阿瑪這一生最難忘的是什麽事?”


    費揚古沉默了很久,連手中的棋子都忘了下下去,半響才道:“去雲南剿滅作亂的賊子,那次實在是九死一生,畢生難忘。”


    恩和笑著道:“因此迴來才蓋了個竹樓?如今又給了女兒,以前裏麵住的是個什麽人?”


    費揚古忽的抬頭看向了恩和,目光極其銳利,滿含著蕭殺之氣。


    恩和似乎滿眼詫異,費揚古的眼裏又慢慢的成了難以描繪的哀傷,轉頭看向了別處:“裏麵住著一個很重要的人。”


    恩和滿腔的言語,在麵對這樣的費揚古的時候就再也說不出來,但她覺得自己已經接近了真相,隻差有一日知道所有。


    九月四公主下嫁喀爾喀郡王敦多布多爾濟,公主裏麵少有的風光,三十七年正月五公主也出嫁了。


    康熙三十八年正月,發布南巡詔旨,二月,第三次南巡啟鑾。奉皇太後啟行,又命皇長子,三子,五子,六子,七子,八子,十三子,十四子隨駕。


    胤祚帶了恩和還有兩個孩子一起出門,從未出過遠門的恩和也是前所未有的興奮,因太後也一同南巡,又特意點了恩和帶著孩子隨侍在身邊,恩和到沾了便宜在太後的船上分了個三間大的屋子,又向陽,視線也好。


    皇上出巡船隊又長又多又雄壯,等走的遠了,那麽寬廣的一望無際的水麵恩和從來沒有遇見過,帶著孩子站在夾板上都有些呆呆的,連淘氣的五斤都安靜了下來。


    太後大抵知道這娘幾個好奇,也一直沒叫到跟前來,好好的讓娘幾個鬆緩的看了一天的風景,等到了夜裏胤祚過來看了一迴娘三個,又迴了康熙的船上侍候,恩和帶著兩個孩子聽著水聲趟在床上,兩個小家夥都趴在恩和的身上問東問西:“水裏麵有什麽?”“水有多深?”“船怎麽能在水裏遊?”問的恩和頭大如鬥,萬分的想念胤祚,要是胤祚在跟前,這樣的問題一定能立馬解決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娘幾個才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天還麻黑著,胤祚又敲門叫人:“快起來看日出!漂亮的很!”侍候的人開了門讓胤祚進去,胤祚一直進了裏間,恩和跟桃子臉對臉的睡著,五斤整個人已經睡斜了,兩條小胖腿剛好放在恩和的胸上,胤祚笑罵了一聲:“這臭小子!”他笑著抱起了五斤,又親著恩和的麵頰叫她起:“快起來了,看日出。”恩和迷迷糊糊的,胤祚左右找了找,找出了衣裳給她穿:“今兒天氣難得的好,剛好能看見好的,保準你看了不後悔,不看一定後悔。”


    恩和迷迷糊糊的被胤祚拖到了夾板上,胤祚給她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將她攬在懷裏:“你看,水平線上已經可以看到光了,馬上就要升起來了。”


    恩和被清晨寒涼的風吹著才清醒了不少,看向了胤祚說的地方。


    天空從墨色漸漸變的寶藍,有微弱的光從水平麵升起,好像是從水中孕育而出,太陽好像在跟水中的怪獸決鬥,每上來一分,就亮一分耀眼一分,仿佛是經過了漫長的決鬥,當光明戰勝黑暗的時候,漫天光彩,整片水麵都被點亮,帶著一種重獲新生,重見光明的力量,美也讓人感動,恩和看著胤祚卷唇淺笑,隻覺得歲月靜好,時光溫和。


    八側福晉靖琳站在不遠處看著恩和和胤祚的身影漸漸被晨光包圍,沐浴在一片溫暖祥和之中,不知不覺的自己落了淚,忙用帕子沾了沾,轉身迴了自己的屋子,他們的恩*誰都學不來,而她的生活不會因為羨慕別人就會變好,她需要的是沒有絲毫懈怠的時刻警惕。


    康熙此次南巡主要是為了巡視河工,因此事務很是繁忙,胤祚又受倚重,也很難得閑,這樣順流而下行了數日,在青縣流佛寺停泊之後,太後便要上岸拜佛,這是早就有準備的,當地官員不知道多少日之前就在打掃太後要經過的街道,翻新流佛寺,船還未靠岸,岸上便擠擠挨挨的等的全是人,康熙請了太後下船,下麵便是震耳欲聾的喊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樣的聲音聽的人不自主就激動高昂熱血沸騰了起來。


    恩和跟在太後身後看著臣服的民眾,忽然一下子很能明白為什麽自古以來男人都爭著搶著做皇帝,因為這種被萬民敬仰太能滿足一個男人強大的自尊心了。


    康熙滿麵威嚴,揚聲道:“起!”底下的民眾因為聽到了皇上的聲音又沸騰了起來,場麵真的很是激亢。車駕早已經備好,康熙侍奉太後上了車,自己才上了自己的車,阿哥們騎馬護持在左右,跟著的福晉後妃們也依次上了自己的車駕。


    恩和攬著五斤和桃子在懷裏,兩個孩子總是不免好奇的向外看,但到底還是知道些分寸的,在這樣的情景下並不敢胡鬧。


    噠噠的馬蹄緩緩經過,地上趴著的平民百姓不敢抬頭胡亂張望,卻在心裏想象著這裏麵坐著的人都是什麽樣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尊貴卑微,從生下就已經注定。


    寺廟裏外都被侍衛把守,華貴的猩猩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了進去,踩上去一絲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寺院內香火繚繞,莊嚴肅穆,孩子還小不能進去,就隻在外頭由下人看著玩,恩和跟著太後一起進去上了香,又同跟著的德妃幾個侍候著太後在廂房歇息下。


    德妃詢問恩和:“孩子都還好吧?”


    “都好著,勞額娘掛心了。”


    德妃點了點頭:“畢竟還小,你要多上點心。”恩和應了一聲,她到底不放心孩子,看著也無事就去了外頭找桃子和五斤。桃子和五斤被安頓在了專門的院子裏,早春的桃花俏麗的立在枝頭,院子裏有個五六歲侍候的小沙彌帶著一隻小土狗戰戰兢兢的看著五斤。


    五斤對小沙彌很好奇,他雖然隻有三歲,但身量很足,跟小沙彌相差不多,圍著小沙彌轉了一圈:“你的辮子呢?”


    “迴主子的話,和尚都沒有辮子。”五斤想了想,覺得也對,又看他腳下的小土狗:“你的狗真難看。”


    小沙彌畢竟是個孩子,對於心*之物被人說難看很不高興,膽子也大了不少:“他可有能耐了,會站直了走路,還識數!”


    桃子站著也瞧:“那你讓它來。”


    恩和進去的時候,三個孩子圍著一隻小土狗笑的前仰後合,連她自己也有了笑意,立在門口看了看,也不想打攪幾個孩子,叮囑了下頭人細心照顧,轉身又走了。孩子們出門曆練一趟就是不一樣,不管是桃子還是五斤看著都比先前懂事了不少。</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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