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聞言,沒有不可察覺的一皺,對於惠南市的變化,在場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也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搶了秦剛的風頭,第一句話,還得是由他來說,他心中想了很多種對話,最後還是說道“叫保衛處的人去處理,我們現在正在開會…”


    “等等…”秦剛把第一句話說完,王宇就能開口了,轉頭看著這名工作人員問道“外邊來的都是什麽人,舉著橫幅是什麽標語?”


    “看模樣應該是農民工,標語大致相同,都是要求開發區盡快複工,還說當初承諾他們要建設到十一月份,他們已經把外麵的工程全部推掉,如果這個在停工他們就吃不上飯了…”


    “胡鬧!”新上任的政法委書記脾氣很火爆,氣的一拍桌子“動不動就聚眾鬧事,拿我們國家機關當什麽了,要我看,這種愚民就應該關他幾天,深刻反省一下,有問題可以反映,但是不能過激嘛…”


    他話音剛落,就聽外麵已經喊成一片了,如果不是會議室關著窗戶,裏麵根本沒法進行。


    “我也說一句,咱們坐在這裏吹著空調,讓老鄉們在烈日之下我於心不忍啊,有問題要解決而不是單純的武力鎮壓…”劉岩在旁邊接了一句。


    “我們現在正要商討的也是爛尾工程的問題…”


    話還沒等說完,敲門聲又響起,進來的也是一名工作人員,他的麵部表情相對而言就焦急的多,開口說道“各位領導,根據交警部門反映,現在有多種車輛正在向市委聚齊,大約在五分鍾後,會有一波人流高峰,人數會在五百人左右”


    “多種車輛?”


    “主要是摩托車和自行車…”這人又答。


    “有組織、有預謀!這已經構成了非法聚眾,可以要求出警協助…”


    這時,又進來一名工作人員,他臉上都是汗水,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市委門口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強烈要求見秦書記…”


    秦剛一聽,明白這不棋是躲不過去了,同時他也很慶幸,肯定是把對方打急了才能使出這種手段,做得越多,破綻也就越多,他黑著臉,一聲沒說,站起來走出去,常委們見他出去,也都跟在身後。


    外麵烈日當空,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樓口距離門口並不遠,秦剛才走出大樓,門口就有人認出他,竟然鼓起了掌,霎時間掌聲一片,攔在門口的武警也是有些迷糊,明明就是來鬧事的,怎麽像是講話一樣。


    秦剛臉上很快就露出了笑容,這也是公式化必須有的,因為他不能黑著臉說話,抬起手向下壓了壓,他不能看見後方,還有人很會辦事的搬過來凳子,讓他站上去,等他站上去之後就發覺不對了。


    因為這兩人並沒鬆手,還伸手扶著凳子,怕他摔下來一樣,在向遠眺望,外圍更多的農民工打扮的人已經開始撤退,取而代之的是不明事實的附近居民。總人數是在擴大,可農民工越來越少…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對方的險惡用心,按照這種情況下去,最後農民工會剩幾十人,絕大多數都是市民,那他的講話,有幾十人在聽,幾百人在看熱鬧,傳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話,更何況,他現在有點不知該如何講話了。


    這裏麵有主事的人是一定,他要抓住必須的在極斷的時間內,可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能達到,他身上的汗水越來越多,眼看著鬧事的人都在溜走,可他卻無能為力,因為講話暫時不能停…


    大約一個小時過後,農民工果真就剩幾十人,他的體力也有些不支,這才從凳子上走下來,再看劉岩他們的笑容,明白自己是進入全套了。


    凡事有利有弊,隻要能在事情發酵之前,找出證據就是對對方的致命一擊。


    可是,既然設計到這個環節,怎麽會給他反應的機會,網上登時流傳出一組圖片,有他笑著壓手的,還有兩人扶住凳子講話的,甚至還有他講完話迴頭那一瞬間不悅的表情,惠南市本就是眾矢之的,坐在一把交椅的他更是被推到風口浪尖。


    甚至有人直接在惠南工作網上質問:這是作秀還是心係子民?


    虛擬世界本就是丁總的主戰場,秦剛的得力隻不過是恰好借用了無冕之王的趨勢,把驚濤拍岸推到風口浪尖。


    現在,他自然是落入下風,網絡公關是任輕朗的責任,所以秦剛當即召見了任輕朗,他連凳子都沒做,站在地上指著任輕朗說道“給你一天時間,務必要把網絡上的負麵輿論和一切猜忌都壓下去,我個人的形象倒不在乎,不能再讓惠南市被全國人民戳脊梁了…”


    “今天下午我已經聯係了各大門戶網站,他們並不同意…”


    “我不想聽理由,我隻想看結果…”


    任輕朗站在原地,麵部非常糾結,沉默了半天,才開口問道“秦書記,你說當初為什麽朱書記不讓我進入常委…”


    秦剛聞言,以為他是因為這件事有怨言,以為自己沒有盡力,走過去拍了拍任輕朗的肩膀,非常樸實的說道“輕朗啊,你還年輕,在幹個幾屆沒問題,如果向上走,去省裏,你的年齡也是有競爭力的,不能因為一次的得失就不滿意嘛…”


    任輕朗聞言身體一震,都沒敢看秦剛,緩緩說道“我指的是原因,不是安慰,當初之所以沒進入常委,是因為我交了一封材料給省委,裏麵說自己的不足…”


    “轟…”秦剛大腦中猛然一下。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鼻翼氣的有些顫抖,緩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丁總的人?”


    “不是!”他直接否定“我是自己的人,您這艘船太大了,風雨不動,可是一旦覆沒就是泰坦尼克似的慘劇,我不敢上,當初您密集的調動我就害怕了,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寧願穩紮穩打,可能我的情況您不了解,我的孩子還小,我不希望以後在看見他的父親,都是在監獄裏…”


    “嗬嗬…”秦剛突然間就被氣笑了,這個世界上還真有天上掉餡餅不敢接著的人,原本以為是朱厚傑怕自己的勢力太多強硬,脫離控製,就連丁總也是這麽認為,到頭來沒想到居然毀在他身上。


    有些不甘心的問道“公關工作,你做不了?”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正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他猛然迴頭,見是那部紅色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專門聯絡上級領導用的,他走上去,看見上麵顯示出來的號碼,有些不甘心的接了起來“老板…”


    “我從未有放棄過你,可是你卻懷疑了我,悲哀麽?”朱厚傑的聲音也挺傷心。


    “我本以為自己能解決,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有些脫離控製了..”秦剛緩緩迴了一句。


    “不是脫離控製,而是當初你就不應該讓陳飛當你的秘書,你明明知道那是對手打來的第一槍,卻還接著,人,終究還是謙卑一點的好,盲目自信就是自大”


    “老板,網絡上的事情我搞不定了,我不甘心就這麽認輸…”


    “今天下午接到舉報,你涉嫌買兇殺人…”


    秦剛一聽這話,登時癱軟的坐到凳子上,神情呆滯,無聲的看著前方,丁總把這一張牌打出來,就證明事情即將結尾了。


    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取決於朱書記的態度,他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出言,就證明不關注這場鬥爭,換而言之,他沒有責怪秦剛為什麽弄的這麽大,就是縱容。可現在所有人都被放到網絡上拷問。


    }


    在被人爆出來秦剛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幹部,他也難逃其咎,有鬥爭就得有犧牲,現在已經到了犧牲秦剛的時候。


    他還是有些不甘心,咬牙說道“我可以放棄一切,但是收費站必須要倒,這是我心裏的傷”


    “就是一件小事,何必記在心裏這麽年”


    “老板,我求求你!”秦剛聲嘶力竭的說道。


    “好!”那頭答應了一聲,隨即掛斷電話。


    這一場鬧劇隨著這一個字全部結束,如果從客觀角度來看待這件事情,鬥爭不僅僅涉及到了官場,還有很多衍生出來的東西,比如網絡等新興手段。


    秦剛的失敗也不僅僅代表著他失敗,丁總的勝利也不僅僅代表著他的勝利,隻要是鬥爭就沒有勝利的一方,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而已…


    迴到家裏的陳飛感覺天都變了,怎麽看都不是藍色,而是灰突突的,這幾天他想了很多,也分析出了很多,此時此刻缺少的就是證據和證實。


    走到窗邊,還沒等把煙拿出來,證據就被送到,馬逸一瘸一拐的在陳飛的眼皮子低下走進樓道,沒一會兒敲門聲就響起了,他手裏拿著一個牛皮檔案袋,像是進自己家一樣,坐到沙發上“你看看吧,這是幾年前的全部資料,花大價錢買的…”


    “是他麽?”陳飛問道。


    “是!”馬逸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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