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竹去台灣已經二十天,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很容易就猜測出這件事與陳飛有關,她沒細問是因為她明白女兒大了,不希望自己插手她的事,也就一直沒有多問,隻是偶爾打個電話,問女兒玩的怎麽樣。
可是昨天傍晚,她正在幫冉竹打掃房間,突然看見一直蟑螂順著床下邊的縫隙遊走,這個年紀的人在年輕時候吃過的苦是現在人們所想象不到的,所以對這個東西並不畏懼,拿起拖鞋就要拍死,可蟑螂這種生物生命力極其頑強,竟然鑽進縫隙之中。
她口中嘟囔著:死丫頭片子肯定又吃零食掉哪裏了,心裏開始想如何才能把這個東西清除掉,想了好半天,竟看到蟑螂又從縫隙中怕了出來,直奔床頭櫃,她趕緊衝上去,見好像是鑽進櫃子裏,凳子把櫃子門打開。
她把裏麵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放在床上,並沒發現蟑螂的身影,歎了口氣又要把東西放迴去,可一個厚厚的日記本引起了她的注意,都說需要隱私,可有幾位孩子的日記沒被父母看過?猶豫了一番,她隻想把冉竹遠行的原因找出來。
日記本是密碼鎖,這對母親來說並沒有難度,女兒的一切她都是了如指掌,開始還有點心虛,隨即想到自己是母親也就釋然了,有可能她安慰自己的想法與絕大多數母親一樣,美曰其名:我能害你麽?我隻不過是想了解你的思想動態而已…
上麵記載的日期最開始是剛剛進入電台實習那會兒,冉竹還是打雜的,她的文筆很好,與其說是一本日記,不如說成是一本傳記更為貼切,母親剛看完第一篇就被吸引住了,她的角度有偏差,畢竟身為母親。
如果純粹客觀的來看這本的話,不如起個名字叫《女主播的奮鬥史》上麵有赤裸裸的性交易,有一個人在午夜路燈下徘徊,有一個人蜷縮在浴室裏哭泣,更有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有些事情冉竹不想提,也就一筆帶過了。
但看在母親眼裏心如刀絞,無論婦女能頂半邊天這句口號多麽響亮,都改變不了當前是以男性為主導的社會,她看到一半時已經泣不成聲了,觸動她的是冉竹寫的一句話“想要有多大的讚美,就要承受住多大的詆毀,十個人的實習小組,十個人罵我是婊子,嗬嗬…我自己也是這樣罵的,但這能代表的了什麽呢?最後留在單位的就是我一人…”
她不想再看了,可又迫切的想知道女兒這些年經曆了什麽,無奈、委屈、心酸、妥協、懊悔、侮辱、等等不好的形容詞幾乎都體現在字裏行間,可以說這本日記的基調就是灰色的,當看到陳飛出現的時候,她終於感到欣慰,因為她從來沒見過女兒如此深愛一個人,至少,在日記上沒有體現。
可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兩人第一次在一起竟然在毫無感情基礎的情況下,就在ktv的沙發上,也算是交易…她把這頁翻過去,臉上逐漸顯現出笑容,因為自從陳飛出現之後,日記的基調變成了歡快的了,繼續往後翻,當看到冉竹在會麵崩塌之後所寫的心情,她心中還有一絲愧疚。
無奈的搖了搖頭,可能沒有當父母的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做法有多麽無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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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繼續向後翻,當看到陳子涵這個女人並且有個孩子出現的時候,猶如晴天霹靂,她大腦中一陣眩暈,甚至連手中的日記掉落她都毫無知覺,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大,就高掛在窗外直直照射在她的心間。
這一刻,她不是冉竹的母親,也不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人,而是一名女人。
沒有哭也沒有流淚,隻是紅血絲布滿了眼球,一直坐到冉竹走進候機大廳。
這些天,冉竹不能說是釋懷但也可以說是放鬆,她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如果陳飛沒有離開自己,別人的威脅有算的了什麽呢?她捫心自問不是聖人,做不到完全不被外部環境所影響自己的心情,但是隻想明白一個問題就夠了,離開陳飛和忐忑的待在陳飛身邊那個更能讓自己更加開心一點?
她果斷的選擇了後者。
俏皮的拿起電話,噘嘴說道“陳飛同誌,這些天你的態度不怎麽積極嘛?是不是外邊有其他的娘們了,把我這個娘們兒給忘記了?”
陳飛剛看見來電是冉竹還有點不知所措,這些天他都沒有給冉竹打電話,可能是倔強的因素在作祟,冉竹也沒給他打,半個多月時間幾乎處於真空期,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迴道“那對唄,沒有你在身邊看著,還不是想怎麽玩怎麽玩,對了,你說外國人怎麽就那麽容易馴服呢?”
“滾,氣我是不是,你等老娘迴去的,一天晚上就把你榨幹!”冉竹磨著銀牙冷聲說道。
“厄…我記得都是你求饒吧?”陳飛悻悻的迴了一句。
“滾蛋,我現在已經在候機大廳了,馬上登機,不過看天氣應該會晚點一會兒,你把我航班號記一下,到時候來接我,賦性航空…”
“哎哎,我發現你出去幾天學會不要臉是不?我這一天天忙的要死,哪有時間接你,要迴來就自己迴來,我沒空..”陳飛笑罵了一聲,他發現矛盾這個東西的產生隻不過是沒把話說出來,原本的倔強被冉竹三言兩語消散的無影無蹤。
“別貧,我先不跟你說了哈,我媽來電話了,我得接一下..”說著,冉竹就接通了母親的電話,聽了好半天,那頭一點聲音沒有,尷尬的笑了一聲“媽,你怎麽了?別逗我…”
從電話中明顯能聽見冉竹母親歎息了一聲,隨即就傳來略顯疲憊的聲音“什麽時候迴來啊?”
“你不給我打,我還想告訴你一聲呢,現在就在飛機場,再有十分八分的就能上飛機,下午就能到家”冉竹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還是如實迴道。
“怎麽今天就要迴來,我看天氣預報說正在下雨吧”
“哎呀,沒事啊,媽,現在飛機都飛的高,雨澆不到,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沒事,別擔心..”她還以為母親是因為這件事,所以話語有些囉嗦。
母親剛開始並沒說話,沉思了好半天才說道“囡囡啊,你都長這麽大了,怎麽從來沒聽你問過我為什麽和你爸離婚?”
冉竹聞言一愣,隨即笑道“都多少年的事了還提他幹什麽,咱們娘倆相依為命不挺好的麽?再說了,他這麽多年的都沒來看過我一次,我還記得他是誰麽?”冉竹不願觸碰這個話題,但母親問了她也不能不迴答。
母親如老僧入定一般,進入了自己的狀態,說: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婚姻,根本沒有離婚這說,結合到一起就是一輩子的事,即使再怎麽看不慣對方也得忍著,按現在的話說就是性格不合也得將就著過,可是我為什麽離婚呢?
“哎呀,媽,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想它幹什麽,我先不跟你說了,馬上得上飛機了..”冉竹略顯煩躁的迴了一句。
“你別騙我,我剛剛聽到飛機延誤的聲音,我還有幾句話,不多,五分鍾足夠了”母親平淡的說道,隨即又歎了口氣“能打敗那個年代婚姻的不是柴米油鹽,而是孩子…”
“媽,你說什麽呢”冉竹越聽越不對勁。
“你別插嘴,聽我把話說完!”她有些嚴厲的迴道,眼神凝望著前方,很渾濁,又說道“我和你父親都是知青,很可惜不在一個地方,也就是都迴城之後才認識的,他帥氣英俊,我也漂亮,很快就成了男女朋友關係,幾個月之後就成了夫妻,再後來就有了你..”
這次冉竹見母親停頓沒有說話,她知道母親要說的不可能是這些。
就聽,母親再次開口說道“可能在你有記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天天和你父親吵架,但是你從來不知道我們為什麽吵架,雞毛蒜皮不可能,都是有文化的人很容易就說開了,最主要的矛盾就是,他沒迴到城裏的那段生活”
冉竹貌似知道母親要表達的是什麽了,但還是沒有開口。
“有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在很早之前就認識你的父親,我們今天會不會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會不會我們現在已經抱上了外孫子,嗬嗬,可是時間是個很無情的東西,偏偏讓有些人出現在生命的前端,有一首叫《小芳》的歌你應該聽過,你父親,也有個小芳..”
“並且他比歌中唱的還要過分,等想起這個人的時候,發現孩子都已經七歲了,他對我說:我是男人,得對自己的女人負責,我問他我應該怎麽辦?他告訴我,他欠小芳的太多了,必須要償還,可男人的心就是圈養的鳥,飛出去,就再也迴不來了…”
冉竹聽到這裏,眼淚已經默默滴下來,一手捂著嘴不讓發出聲響。
“後來我也就能理解了:老婆是別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小芳生的是他們倆的孩子,她本身又不是自己的老婆,自然要比我重要的多…”
“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麽?我們看的是明天,有你在我已經很知足了..”冉竹哽咽著迴了一句。
“你別急,我還有最後一句話”冉竹母親也是淚眼潑灑“這麽長時間我也在想,命運究竟是什麽東西,會不會也是遺傳基因?如果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你身上會怎麽辦?如果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你的孩子身上,你這個當母親的良心能安麽?”
可是昨天傍晚,她正在幫冉竹打掃房間,突然看見一直蟑螂順著床下邊的縫隙遊走,這個年紀的人在年輕時候吃過的苦是現在人們所想象不到的,所以對這個東西並不畏懼,拿起拖鞋就要拍死,可蟑螂這種生物生命力極其頑強,竟然鑽進縫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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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竹聞言一愣,隨即笑道“都多少年的事了還提他幹什麽,咱們娘倆相依為命不挺好的麽?再說了,他這麽多年的都沒來看過我一次,我還記得他是誰麽?”冉竹不願觸碰這個話題,但母親問了她也不能不迴答。
母親如老僧入定一般,進入了自己的狀態,說: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婚姻,根本沒有離婚這說,結合到一起就是一輩子的事,即使再怎麽看不慣對方也得忍著,按現在的話說就是性格不合也得將就著過,可是我為什麽離婚呢?
“哎呀,媽,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想它幹什麽,我先不跟你說了,馬上得上飛機了..”冉竹略顯煩躁的迴了一句。
“你別騙我,我剛剛聽到飛機延誤的聲音,我還有幾句話,不多,五分鍾足夠了”母親平淡的說道,隨即又歎了口氣“能打敗那個年代婚姻的不是柴米油鹽,而是孩子…”
“媽,你說什麽呢”冉竹越聽越不對勁。
“你別插嘴,聽我把話說完!”她有些嚴厲的迴道,眼神凝望著前方,很渾濁,又說道“我和你父親都是知青,很可惜不在一個地方,也就是都迴城之後才認識的,他帥氣英俊,我也漂亮,很快就成了男女朋友關係,幾個月之後就成了夫妻,再後來就有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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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母親再次開口說道“可能在你有記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天天和你父親吵架,但是你從來不知道我們為什麽吵架,雞毛蒜皮不可能,都是有文化的人很容易就說開了,最主要的矛盾就是,他沒迴到城裏的那段生活”
冉竹貌似知道母親要表達的是什麽了,但還是沒有開口。
“有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在很早之前就認識你的父親,我們今天會不會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會不會我們現在已經抱上了外孫子,嗬嗬,可是時間是個很無情的東西,偏偏讓有些人出現在生命的前端,有一首叫《小芳》的歌你應該聽過,你父親,也有個小芳..”
“並且他比歌中唱的還要過分,等想起這個人的時候,發現孩子都已經七歲了,他對我說:我是男人,得對自己的女人負責,我問他我應該怎麽辦?他告訴我,他欠小芳的太多了,必須要償還,可男人的心就是圈養的鳥,飛出去,就再也迴不來了…”
冉竹聽到這裏,眼淚已經默默滴下來,一手捂著嘴不讓發出聲響。
“後來我也就能理解了:老婆是別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小芳生的是他們倆的孩子,她本身又不是自己的老婆,自然要比我重要的多…”
“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麽?我們看的是明天,有你在我已經很知足了..”冉竹哽咽著迴了一句。
“你別急,我還有最後一句話”冉竹母親也是淚眼潑灑“這麽長時間我也在想,命運究竟是什麽東西,會不會也是遺傳基因?如果發生在我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你身上會怎麽辦?如果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也發生在你的孩子身上,你這個當母親的良心能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