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飛先是站在原地沒動,皺了皺眉,他很不喜歡金凱的語氣,更加不喜歡他那種上位者的口吻,如果不是這次隨行,他與這個金凱甚至都沒有什麽交集。


    “來,先坐下”他根本就無視陳飛的表情,又把眼睛放在棋盤之上,口中緩緩說道“人在十八歲的時候可以稱之為年少輕狂,二十八歲可以說成年輕氣盛,可人一旦過了二十八還不能把氣沉住,你說應該用什麽成語來形容好呢?是浮躁還是目中無人?怕是那個詞都不會是褒義的吧…”


    陳飛聞言深吸一口氣,他麵前的金凱更像是老者一般,坐在那裏穩如泰山,陳飛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如果從純粹的客觀角度上講,他對自己有鄙視,但更多的時候猶如長者一般在諄諄教誨,沒說話,又把屁股放到沙發上。


    他還是繼續思考他應該走的路數,陳飛也耐心等待,時間在這一瞬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半個小時過去了,他還是不肯落子,陳飛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動聲色。他此刻的心情可以用拋物線來解釋,最開始在金凱的嘟囔之下煩躁逐漸上升,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達到頂峰,現在的等待反而平靜下來。


    “到你了..”金凱突兀的說了一句。


    “恩?”陳飛被弄得一愣。


    “應該你走了!這麽長時間還沒思考出路數麽?”金凱抬起頭,直直的看著陳飛。


    “您還沒走,我不需要多走一步,公平點就好”陳飛迴道,等他說完,見金凱的目光依舊沒有挪動的跡象,這才把目光放到棋盤之上,掃了一圈,額頭登時就出汗了,並不是棋變成死局,而是他早已就把棋子落下,自己竟然一點沒發現,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之前自己起身的那一刻,心不靜則事不成,這句話果然沒錯,抬手走了一步。


    他這次倒沒有說話,簡簡單單的思考之後就落子,也沒蘊含什麽殺機,陳飛還挺詫異,不過他也樂於這種平靜的廝殺,十幾步間攻守轉換行雲流水“將!”陳飛走到了最後一步。


    “呦、不錯,我輸了..”金凱無奈的搖了搖頭,言語中並沒有失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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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可以說什麽是我想要的話題了吧?”陳飛並沒做出奉承的姿態,說什麽承讓之類的話,畢竟與他浪費了很長時間。


    金凱聞言向後一靠,笑道“剛才就對你說過年輕人要沉得住氣,不要太功利性,不好!其實想要的話題,剛才都已經說完,隻不過你沒發現而已..”


    “我這個人喜歡明人不說暗話,我想你找我來,無論有沒有什麽話題,這個地點應該是你故意選的吧?你的目地我也不想深入探究,但是現在已經對我造成了影響,我記得在省會的時候你對我說過,善有善報,那你認為你現在是在做善事麽?”陳飛一口氣把話都說了出來。


    “何為善?何為惡?”他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不悅的神情“就拿這個棋盤來說,你贏了,你可以說成善,我輸了可以把我說成惡,所有的史書都是由上位者命令史官編寫的,還有什麽善惡之分?”


    陳飛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應該還是幾年前的話題,秦剛打壓他這麽多年,隻不過限製了他的發展,並沒限製的了他的身份,這也就是在表達他對秦剛的不滿。


    對什麽人用什麽手段這是陳飛一貫的原則,他說話從來都三分,那自己就把話說明了,也懶得去猜,直接迴道“您與秦書記之間的矛盾我不想參與,換句話說也沒資格參與,我隻想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事,如果您想買通內奸,對不起,這事我幹不了..”


    “可你已經參與其中了,就像是這盤棋,你給自己的定位是什麽?是車還是卒”他看著陳飛,還沒等迴答,他又開口說道“其實是什麽都不重要,怎麽都逃不過棋子的命運,是棋子就會被犧牲,想站到最後的方法隻有一個,就是站在勝利的一方…”


    “那我就要謝絕您的好意了,況且,這局棋是我贏了”兩人的談話雖帶入棋局,也早已超脫棋局之外,陳飛的意思是,我贏了,證明我比你強,我也更有能力判別我應該站在哪一方,說的難聽點,我知道自己是誰的棋子。


    “刷..”他聽陳飛說完,登時把棋盤一百八十度轉換,又道“你現在在好好看看,這局棋是誰贏了?”


    陳飛臉色唰一下就變了,在他看來,金凱的做法簡直可以用無恥來形容,他沉聲說道“你隻不過是竊取了成果,即使你在外人眼裏看來是你贏了,可是再下一盤你還是會輸,因為我腦子裏的招數,你轉不過去…”


    “我沒有必要再與你下一盤,人生隻需要做出一次正確的抉擇即可,其他的時候僅需要順勢而為,紅藍雙方雖然總是處在對裏麵,可有些棋子到最後也沒有挪動一步的機會”


    “我是棋子,也有可能會被犧牲,但是我永遠都是當頭炮”陳飛這句話無疑是把立場表明的死死的。在他看來金凱最開始想拉攏自己,見不成,然後又想提醒自己不要動,這都是寫小兒科的手段。


    “別當頭炮裝不好,反而成了炮灰,英雄是用來祭奠和敬仰的,但是英雄本身卻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地位..”他這句話就有威脅之意了。


    事情發展到現在,陳飛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原本還指望他把在火車站的事情解釋清楚,沒想到他讓自己來竟然是說這些話,實則他心裏還有有些許慶幸的,正所謂:能被人利用就證明有價值的存在,拉攏也是這樣。


    “於謙曾說過:粉骨碎身渾不怕..我不是政治家也沒有遠大抱負,但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驕傲,我,恰恰比驕傲還要過分一點,我是傲嬌!”說著,站了起來“金代表,謝謝您陪我下棋,要不然我在賓館呆著還挺沒意思…”說完,也不給他迴話的機會,轉身離開。


    “我不會害你!”金凱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交談這麽長時間以來,貌似這是他第一次嚴肅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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