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陳飛的迴答與問話更多都是機械上的配合,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他問出這些不會引人懷疑,不問這些反倒會讓陳南斌猜忌:他怎麽能一點不關心呢?兩人交談時間不長,也就十分鍾左右,他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了,接起來說了兩句之後,然後對陳飛說道“秘書長那邊指示,全體常委班子成員都要下樓疏散群眾”


    “好,我跟著一起”說著陳飛也站了起來,跟他走出辦公室。


    除了劉成民和張勇成之外都以站在樓下等待,都很嚴肅,沒有大聲喧嘩,見到陳飛也都是點點頭,陳飛心裏暗罵“小市民思想永遠改不了,都帶這時候了還裝什麽重要人物”他一方麵罵劉成民不爭氣,一邊又期待劉成民慢點下來,拖得時間長了,被秦剛撞見,免不了一通臭罵。


    “人都到齊了,挺好”劉成民從樓裏走下來,還沒等到達樓下,就點頭說道,等走到樓下的時候,還饒有氣勢的環顧了下眾人,指示道“記住,每個同誌負責一片區域,一定要苦口婆心、良言相勸,不要與群眾發生衝突,還有,在此要立下個軍令狀,那個區域出現問題,要追究到個人,明白了嗎”


    “明..白”眾人拖個長音迴道,倒不是他們不想大聲迴答,而是沒有那份力氣了,一幫中年男子坐在會議室連續開了好幾個小時的會,體力消耗可想而知。


    這個氣勢讓劉成民不大滿意,略帶脾氣的說了一句“走吧!”


    剛走出門,眾人就凍得一哆嗦,根據天氣預報報道:惠南市過一段時間會有大到暴雪,現在正處於冷鋒過境階段,有個常識,這個時候是最引起心髒病突發的,他們不禁凍得齜牙咧嘴。可又不能迴去穿衣服,就像是富人啃著雞腿遇見乞丐對人家說“哎..別在這呆著了,趕緊迴家做飯!”不是那麽迴事,就是裝,也得把綾羅綢緞褪下,換上粗麻布衣。相比較而言陳飛還好點,畢竟年紀輕火力壯。


    陳飛在後麵冷眼旁觀這一切,並不是他不為人民服務,而是所做的這些根本就是無用功,麵子工程。如果這些群眾,還信任南平縣的話,就不會發生圍堵事件。見眾人都都開始向內部深入,他也蹲到以為老大娘麵前,與其說勸,不如說成聊天。


    “大娘,這天這麽冷,在這都坐了這麽長時間,身體吃不消啊,不如先迴家,暖暖身子”


    老大娘雙手都插到袖頭裏,屁股下麵是個小馬紮,身體在寒風中有些微微顫動,聽有人跟他說話,緩緩睜開眼睛,說話有些漏風“你也是當官的吧?”


    “嗯”陳飛點點頭,他看老大娘嘴裏就剩兩顆板牙了。


    “那我不跟你說話,你走吧”老大娘開口拒絕,根本沒有廢話,說完,把眼睛閉上。


    陳飛倒沒生氣,而是臉紅,為什麽她張嘴問的第一句話就直指“官員”二字,這是個很值得深思的問題,陳飛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大娘,你放心,黨和政府不會讓這批款項瞎了的,一定會為你們做主”


    老大娘有些入定的味道,對陳飛的說話視而不見。


    陳飛臉不隻是紅,而是有些發熱了,他又說“您都這麽大年紀了,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兒女著想啊,您在這凍出個好歹的,不是讓兒女跟著擔心麽?”


    這句話貌似有些觸動了她,再次把眼睛睜開“我活了一大把年紀,還用你教我怎麽做?我告訴你,我在這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兒女,我把錢要迴來,然後再把氣咽了,省的給他們添麻煩,我要是不把錢要迴來,早晚給他們添麻煩”


    老大娘說話有點繞,意思陳飛也能聽明白,又是讓他一陣沉默,看了看周圍並沒有官場中人,說道“老大娘,我跟他們不一樣,說話難聽您也別介意,假如錢沒要迴來,您在生個病什麽的呢?”


    “嘿..小夥子有意思”老大娘一下笑了,她一把年紀了,能把生死掛在嘴邊,足矣說明對這件事並不在意,她說道“沒看我總是在閉眼睛麽,要不迴來,還給子女添麻煩,活著還有什麽意思?我就是想,把眼皮閉上,啥時候抬不起來,也算是個圓滿的解決,我要不迴來錢,至少不糟蹋兒女的錢不是?”


    陳飛沒在說話,心裏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像是什麽都沒想,又像是什麽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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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娘又說“他們管我借錢的時候,我牙還是全的,就這幾年,牙都掉沒了…”


    “你為什麽不跟官員說話?”陳飛沒順著她的話說,老年人都能說,一旦打開話匣子,還被他們主導對話方向,那是相當折磨人的一件事。


    “我為什麽要跟他們說話?我就是一平頭老百姓,一輩子才攢下點棺材本,人家逢年過節收的禮都夠我們吃一年的了,地位不在一個層次上,思想也不再一個層次上,對話更不在一個層次上,與其被人當傻子看,還不如抓住主要矛盾,要錢!”


    “厄..您以前是什麽職業?”陳飛弱弱的問了一句。


    “初中思想政治老師!”老大娘傲然迴道。


    陳飛點點頭,沒等說話就有一道車燈晃過來,僅是一下,切換成近光燈,陳飛看去,知道是秦剛來了,他說“大娘,別坐著了,站起來動動,暖暖身子,幫你們要錢的人來了!”說完,起身向秦剛那頭小跑過去。


    不得不說,此時的場麵有些壯觀,做一個不恰當的比喻,坐在地上的大爺大媽是屍體,而南平眾人就是喪屍,秦剛就是唯一的活人,他們見到秦剛都一溜兒煙的穿梭在屍體當中,直奔秦剛跑去。


    昏黃的路燈下,十幾個喪屍放棄了躺在地上的原本的食物,衝向新來的“食物”,這是壯觀麽,更像是悲哀…


    陳飛跑了幾步就停下了,無奈的搖了搖腦袋,他不是不想接秦剛,而是不想把自己也變成喪屍,變成悲哀,即使他也在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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