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難得一見的晴天，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難得露麵的太陽格外賣力，無情炙烤著大地，隱約間可以看見朦朧的水霧升起，也不知這水霧是為了慶祝安然度過的歌舞升平，還是為了掩蓋這雜亂無章的破敗現實。
路過鎮裏時，陳飛沒做停留，也不知王剛的女兒爽成什麽樣了，老板讓沒讓她賠床單。省長的行程最多能通知到市裏，在由市裏下達給縣裏，陳飛直接來到縣委，他們貌似也剛剛接到通知，正在開會。
對於這種純粹政治上虛以為蛇安排行程的會，陳飛沒興趣參加，坐到會議室旁的一個小房間裏等待結果，這裏坐的都是秘書，秘書雖然派係不同，但也存在著利益交換，每當他們遇到一起時，總能弄出點小道消息。
對於陳飛的到來，他們大感意外，見陳飛進門，齊刷刷站起來，對陳飛打招唿首長好，陳飛則是謙虛，讓他們不要叫自己首長，都是同事，叫自己陳飛或者小陳就行，可他們哪敢叫，依舊叫首長我行我素。
門當戶對這個詞不僅用在婚姻中，事實上在任何地方都能用到，就像現在，陳飛問他們什麽，他們都會腰板坐的筆直，一臉正經的迴答，想跟他們閑談一會兒，他們也是異常拘謹，搞得像例行公事一樣，讓陳飛興趣全無，開始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不過陳飛也不是一無所獲，據說王剛昨晚被就地免職了，秦剛親自組織的現場常委會，他說：王剛同誌是春江水庫第一責任人，對於春江水庫潰壩負首要責任，提議就地免職。
對於潰壩在場眾人無不心有餘悸，所以全票通過。甚至都沒問縣委書記薛德良我要免你大管家行不行？他也沒敢為王剛說話。夫妻還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呢，更何況牽扯自身的事。
陳飛想了想，他上岸時還看見王剛的身影，那時他應該還沒被免職，也就是說這是後來的事，要不然也不能讓女兒找自己。如果昨天晚上真的跟他女兒發生了什麽，王剛是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正想著，會議開完了，能當秘書的都很機靈，聽見開門聲，齊刷刷全站起來，按照順序，一個個出門，出門之前還不忘與陳飛告別。他是最後出門的，直徑來到縣委書記辦公室，也讓秘書通報，之後進去。
“來了，你先坐，我手頭有點工作”縣委書記薛德良說道，他今天說話跟昨天還不同，昨天雖然是虛偽的熱情但還算熱情，今天就是給人感覺一種拒人千裏的味道。不難猜想，肯定是王剛的下台，讓他在常委會上減少一位支持者，他對陳飛心存怨恨，認為一切都是陳飛搞的鬼，但他又不敢對陳飛大放厥詞，隻能以態度拒絕之。
陳飛做到沙發上，老話說的好，人不可無傲氣但不能無傲骨，他從骨子裏就是一個高傲的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薛德良的態度讓他真想憤然起身，指著他鼻子大罵，你就是個縣委書記，跟我嘚瑟你奶奶比？信不信我沒事給你穿點小鞋，讓你也幹不長？
大約二十分鍾之後，薛德良走過來，沒有與陳飛握手，他說道“你是來詢問春江縣對省長之行安排的吧？”
“是啊，省長考察不得不小心翼翼陪同，秦書記指示，每個環節都要三次敲定，不能有一點意外”陳飛笑著點頭迴答，在官場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做到，笑著跟你說話，肚子裏還在罵你娘。
薛德良從座子上拿起一張紙，遞給陳飛“這是具體安排，你先拿迴去，如果秦書記有什麽指示，你可以提出來”
“那好，我就先告辭了”陳飛依舊笑著，站起身離去，也沒主動與薛德良握手，他心中有火，薛德良說的話很有毛病，什麽叫秦書記有什麽指示？正常情況下都應該說，你先看一下，表示尊重，他直接讓拿迴去給秦書記，這跟當和尚麵罵禿子有什麽區別。
陳飛走到一間臨時會議室，開始看這份安排，他把這些都看透了之後，打給秦剛，盡量簡潔的描述完畢，又告訴劉成民，二人都無異議，陳飛把意思轉達給薛德良的秘書，然後駕車離開。
等到達春江水庫的時候，陳飛愣了，這哪裏像剛剛發生過洪水的村子？簡直就是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典範麽，紅花綠葉、柳樹成蔭、清新盎然。
“你怎麽在這？”陳飛突然看見劉麗的聲音。
“你不也是？”劉麗沒有多少驚訝，省長到來是自上而下通知，村子裏已經收拾完畢，就說明村裏肯定知道，在猜想陳飛先來敲定細節也不難。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才半天不見，就這樣了？”陳飛詫異問道，在一起經曆磨難之後，他不怎麽鄙視劉麗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漂亮有韻味的女人，用身體換取利益無可厚非。
“能怎麽弄的，麵子工程唄，從接到通知，一直都沒閑著開始撿垃圾，村民都被動員起來了，這些花也是從市裏運過來，剛栽完不一會兒”劉麗迴道。
陳飛沉默了，對，這根本就是麵子工程，這些花種在村子裏毫無意義，等省長走了之後還是要被拔掉的，陳飛終於明白，為什麽紅樓夢裏元妃省親能讓白玉為堂金做馬的賈家都吃不消。
“其他地方也都這樣麽？”陳飛問道。
“都差不多，基本上洪水後遺症都被清理掉了”劉麗如實迴道。她見陳飛轉身走了，問道“你幹什麽去？不再看看麽？”
陳飛擺了擺手“都安排成這樣了還有什麽好看的？距離他們來還有一會兒，先去吃飯”事實上陳飛很反感這種做法，但又無可奈何，都是上行下效的事，規矩已經定下來了，他沒有能力打破規矩，就隻能遵守規矩，再多的無奈，隻能憋到心裏。
“哢”陳飛剛坐上車，副駕駛就被劉麗打開了，她也坐上來“你也去吃飯？”
“嗯，走吧”劉麗微笑的點點頭，隨即把安全帶係上“昨天都是死裏逃生，剛上岸你就走了，還沒來得及慶祝一下，吃飯姐陪你喝兩杯，給你壓壓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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