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啟溫婉由著小蝶扶她起來,把藥喝下去,嘴裏雖然一陣苦澀,可是心裏是甜的,見到柳溢歌,她的世界仿佛連綿雨停了,還出現了彩虹。


    啟溫婉雖病著,可精神煥發,完全不像病人。小蝶還在奇怪柳溢歌跟太子說了什麽好消息,難道是柳公子的病情好轉?柳公子病了,柳溢歌似乎沒多大變化,還真是奇怪的妹妹,連大哥病了都不難過。


    不過,她是不會去管這些的,她唯一要在乎的就是床上躺著的那位了。


    “太子,奴婢扶著您起來,先拿熱水把身子擦擦怎麽樣?要不要穿了衣服去浴池泡著。”


    “去浴池。”


    她整個人都精神極了,淡淡的幸福感把她心中的烏雲全部趕走,她又有了幹勁,她得想出辦法來,把太子君的事推掉,找出一個十足的理由。


    柳溢歌也在為‘我們’而奮鬥,當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我們,是兩個人了。


    啟溫婉是快樂的,快樂的就像一隻喜鵲,高興就要唱歌,什麽歌詞無所謂,走調也沒關係,她就是要把這份快樂表達出來,小蝶在旁聽著,也跟著歡喜,好在太子醒來了,人很精神,好像變的讓人無視直視了,臉上散發出甜蜜的光輝,她看一眼,便要溺死在那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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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溢歌騎著馬迴到了將軍府,她下了馬,把馬鞭子丟給了門衛,剛衝進去就見柳淑正一臉鐵青的站著那。


    “你還知道迴來?”


    柳淑對柳溢歌老是往宮裏跑很不滿意,這裏都要開天窗了,柳溢歌還在跑。


    “娘。”


    “別叫我娘,如果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娘,你就不應該到處亂跑,而把你應該做的職責丟掉。萬一要是讓人看出點什麽怎麽辦?你也太不小心了。”


    “是。”


    柳溢歌低著頭,認真的聽著柳淑的垂訓。身上的汗因為跑來跑去,連衣角都在那滴水,她的臉上都是汗,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


    “明天就不要去宮裏了。”


    “是。”


    她要爽約了嗎?那小婉,一定會很難過吧。


    “別在這站著,趕緊換好衣服,你現在還是個病人。”


    “是。”


    柳溢歌去了。


    柳淑不解的望著那個背影,這樣跑來跑去,不知事情的輕重,難道就為了巴結太子?可是也不在這一會兒半會兒的,兩相比較,還是這邊的事比較重要。她不認為柳溢歌是個糊塗人,可是她最近老是辦糊塗事。


    柳溢歌擦了臉,把衣服換好躺在床上裝病,她再過幾天就要‘駕鶴西去’了,柳滿歌的屍首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就保持不了活著的模樣了,冰窖裏的冰已開始融化……


    這該死的天氣,一天一天的把計劃推前著,還冒出很多她無法控製的事。


    帳子裏有幾個蒼蠅嗡嗡的亂飛著,真想拍死它們,可是不能露這一手,要是讓人看出破綻怎麽辦?她用手揮了揮,還得無力的揮著,叫著丫頭道:“那誰,還不把蒼蠅趕走。”


    “是。”


    有那細若蚊蠅的上來答了一句,不知從哪裏找出蒼蠅拍子來,在帳子裏揮來揮去,揮了半天,差點把柳溢歌給揮暈了。


    “笨蛋東西。”


    做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她坐起來,拿過丫頭手裏的蒼蠅拍子,隨手揮了兩下,蒼蠅們自動折翅,一個個掛在帳子上不動了。


    柳溢歌一副嬌弱無骨的樣子,手摸著太陽穴道:“我這太陽穴老是疼,還真是奇怪,最近卻是怎麽也使不上力氣,哎。”


    她常歎氣,歎氣歎的讓人有點煩,可是大家的心裏隻有無數的同情,她們家的少爺,不久於人世,他想做什麽就讓他做什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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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


    啟溫婉掙紮著要起來,卻被小蝶硬是按住。“太子你剛好起來,還是在屋裏多躺躺吧。”


    “可是本宮已經躺了太多天了,外麵的太陽這樣好,本宮想曬太陽。”


    “那可不行,太醫說了,您剛好,見不得風的。”


    “天,她們是存心不讓本宮好受了。”


    啟溫婉一早就鬧著別扭,她要起來,不能在床上躺著讓柳溢歌看笑話了,她已好的差不多了,為什麽還要躺著,簡直沒天理,看她今天氣色多好,精神多足,比千尋看起來還活潑呢!


    千尋在屋裏不斷的搖著尾巴,這兩天它可是飽一頓,餓一頓,再沒有人會想到它,它深深的體會到了主人對它的愛護之心,一見啟溫婉起來,就高興的搖尾巴,跟搖一麵小旗子似的。


    主人請看見我,主人請注意我,主人請喂飽我,嗚嗚。


    啟溫婉道:“知道了,看見了。”


    千尋果真瘦了一圈兒,長膘長的快,掉膘掉的更快。她心情好,似乎什麽都入得了眼。吃藥,給千尋喂食,找一些快樂事打發時間,她在等柳溢歌,柳溢歌說她今天會來,她心裏還存著一些問題要問她。


    她要問柳溢歌是否愛她?雖然這個問題很蠢,雖然柳溢歌從來沒說過這句話,但是她想問,因為她覺得這次是有什麽不一樣的,她感覺到了!


    她等柳溢歌一直等到太陽起,等到太陽落。


    “她沒有來。”


    小蝶在旁聽著太子喃喃自語著什麽,問道:“什麽?太子,您要什麽?”


    “柳溢歌她為什麽沒來?”


    “奴婢聽說柳公子病的很重,快不行了,太子您要不要去看看他?好歹喜歡過一場。”


    小蝶是見過柳滿歌的,她還看過那個文雅到舉世無雙的公子,如何的開口說話,如何的行事,如何的沒有公子的架子,待人又是如何,如今這些曆曆在目。


    柳公子還活著,她就開始迴憶他的事了,帝都的人都在說柳公子不行了,這話傳的宮裏也是。她走到哪裏都能聽見宮女們小聲的議論著這件事。


    她看了一眼啟溫婉,太子是那樣的喜歡柳公子,如今卻要沒了,也難怪太子傷心過度,一病不起,可謂用情至深了。


    “是嗎?她在照顧哥哥呀。”


    啟溫婉的語氣裏沒有平仄,像是歎息,可是沒歎的出來,她知道柳溢歌不出來恐怕是有些原因的,柳溢歌她不像個會失信的人,除非有很多的事走不開。


    她這次不再生氣了,不要鬧了。


    她決定了,要相信柳溢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相信柳溢歌,就算受傷也好,也要讓自己堂堂正正的去承受傷痛,而不是在病裏逃避著現實。


    就算現實不怎麽樂觀,可是柳溢歌不也在努力著嗎?雖然柳溢歌什麽都沒說,但是她還是感覺的到。


    “小蝶,本宮要休息一下,待本宮身體好結實了,就去看看柳公子。”


    雖然她早知道柳滿歌已經死了,但這個故事還得演下去,她得演下去,因為她找到了反抗太子君選拔的出路,她不但要去看柳滿歌,還要深情的與他說話。


    柳溢歌早把什麽都想好了,隻要她老老實實的跳進這個陷阱去,她就會很安全。


    啟溫婉沒有等了幾天,‘柳滿歌’沒了的新聞傳的沸沸揚揚,文雅無雙的天籟之音,終於被閻王爺招去了,大家都在說著什麽,交頭接耳,偶爾連路上的行人都要湊在一塊兒說著悄悄話。


    大家都在說:人是不能太完美的,否則就會夭折。


    柳滿歌奪去了很多男子的光芒,如今這如日般的光芒已經死去,大家都像深埋在土裏的種子,突然有了出頭之日。


    將軍府的牌匾上掛了白幔,大門上貼了白對聯,士兵的身上戴著號,這一切都在說明柳滿歌的時代結束了。


    將軍府的大廳上設了靈堂,一副杉木棺材擺在大廳的中央,棺材旁放著大人們送的白花圈,還有許多的小白花圍繞著,顯得肅穆莊重,前麵是一道花牆,牆壁上寫著挽聯,還有很大的一個‘奠’字,兩側依舊擺滿了花圈,上頭全部寫了誰誰的名諱,花牆前頭是一個案桌,桌上擺了兩支大白蠟燭,兩個大白蠟燭之間是香火爐子,裏麵插了許多香。案桌空著的地方放了許多紙錢。


    案桌前麵的地上擺了壇子,柳溢歌正穿著重號跪在蒲團之上,燒著紙錢,燒完紙錢又給每個來上香的人磕頭,軒轅氏站著,全身素黑,手裏拿著淡色帕子在擦淚,他的兒終於見了天日,這會兒可以入土為安了。


    柳淑在外麵接待來賓,皇上也派了紅菱過來祭掃,這是天大的榮幸了。


    她們再想不到,門外正有人跳下馬車,小蝶扶著啟溫婉道:“太子小心。”太子這幾日身子才大好,便嚷嚷著要過來,可惜還是來遲了一步,柳公子的香魂早就撒手西去了。


    “柳公子,本宮來的遲了。”


    啟溫婉還沒進去,就以先哭出聲,聲勢浩大,把小蝶嚇的夠嗆,她手裏抓著帕子,擦著淚,她心裏想的是她與柳溢歌見麵的事,有了柳溢歌,才見著了柳滿歌,他們聊天甚歡,他們也有過爭執,現在人死了,什麽都可以兩清了。


    啟溫婉哭的可用淒慘一詞,帕子是換了一個又一個,看的外人都覺得驚心動魄,心裏都在說著:“看來太子是中意柳滿歌了,可惜,英年早逝,也算是柳滿歌沒福氣,柳家的造化也就到此了。”


    “滿歌啊,你去的早,本宮身子一向不好,幾日不見,你怎麽就沒了……”啟溫婉一邊哭一邊說,一邊說,一邊哭,她的深情,她的舍不得,她得哭給別人看,得讓這些人給她作證不是?


    柳溢歌在旁小心的安慰著,讓她少難過一點,可是嘴唇卻往上勾了一下,小婉也很聰明嘛,她猜到了自己這樣做的原因了嗎?


    還是選擇相信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哭吧哭吧不是罪,全部都是裝給別人看的。


    二更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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