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過了兩日,柳溢歌在屋裏打了包袱,往背上一背,要出門與啟溫婉會合,她對屋裏的小柳道:“你好生看著院子,別讓人知道我不在。”


    “是。”


    小柳有些不快活,本來她也可以一起去參加洗浴節,出趟宮唿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偏柳淑選中她,讓她進宮做貼身奴婢,如今柳溢歌要出去,她還得留下來看院子。


    “好了,別不開心了,不過是個小節,根本不值得什麽,若不是為了太子的安全,我才不去呢!”


    “小姐,你不要說這種話,奴婢隻會更加難過。”


    “好吧,那你繼續難過吧,我先走了。”


    小柳在那跺腳道:“小姐!”


    小姐那張嘴真真可恨,就會在人傷口上撒鹽巴,也不知道安慰她兩句。


    柳溢歌從門口探出身子道:“什麽?”


    “沒事,你去吧。”


    “嗯。”


    柳溢歌做了個鬼臉,方去了。


    小柳嘀咕道:“又不會做鬼臉,做什麽鬼臉,不像鬼都把鬼給嚇跑了,嗬嗬。”自己說著卻也忍不住笑了。


    柳溢歌到了前殿,大家已打點好,啟溫婉早已坐到馬車裏,正掀簾子探出頭來尋柳溢歌,見她來了,招唿道:“柳溢歌,這裏。”


    她像一隻出籠鳥,十分的快樂,臉上的笑容也格外俏皮,再加上身邊的眾人也是說說笑笑,沒有一點嚴肅的氣氛。


    柳溢歌踏上馬車,彎腰向車裏坐了放下簾子後,啟溫婉道:“走吧。”


    小潔道:“好嘞。”


    今日她是車夫,小蝶坐在她旁邊。眾多宮女身上也背著包袱,還有肩上挑著食盒的,她們要前往廣華寺住兩日,所以準備了很多夥食備用,前兩日已派人把空餘房間收拾出來,隻得幾個大間了,她們通共有幾十號人,宮裏的人分成幾波去,前兒、昨兒已有人去,今日都迴來剛好接替她們。這次出去又是大陣仗!


    啟溫婉坐在車裏,掀簾子看外頭的熱鬧,街上人來人往,大家手裏提著籃子,披頭散發的說說笑笑,想是從廣華寺洗浴迴來,這廣華寺是啟思國的第一大寺,後山有天然的溫泉池,洗浴節這一天會對所有女子開放,而且早在幾天前已派了重兵護持。


    柳溢歌等人到了山腳,馬車卻行不得了。小潔轉身提醒道:“太子,已到山腳,不能前進。”


    “那本宮也下來走走。”


    一出了馬車,就見遙遙之上的廣華寺,隱隱若現,當真是神仙住處,煙霧彌漫,看不清楚寺廟是什麽模樣,山路全是一大塊一大塊的青石板鋪成,要步行上去也得一個時辰。


    啟溫婉走了一段路,累的香汗涔涔,拿袖子擦著額頭。“這裏的山路也怪難走的,跟天機山可不大一樣。”


    小蝶道:“哪裏,卻是好走的多,太子想必很久沒有走山路,不大習慣了。”


    “是呢。”


    柳溢歌見啟溫婉用袖子擦汗,忙從袖子裏掏出手帕給她,“擦吧。”


    “謝謝!”


    啟溫婉接過手帕,臉又開始紅了。這手帕到底是柳溢歌的貼身之物,如今她卻借給自己,本來不過是一塊手帕的事兒,啟溫婉心中有雜念,什麽都往‘恩愛’處想,如此便歡喜起來,果真屁大一點小事,也能吹出一陣風來,在她心中蕩起小漣漪。


    正是不知所謂,才磨人。猜不透柳溢歌是否也喜歡自己,可是她的好卻已是抵製不了。


    啟溫婉擦了汗,道:“你的帕子已用髒了,本宮迴去洗了還你,你用我的吧。”


    從自己的袖內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帕子角上繡了啟溫婉的閨名——婉。


    “不用,我備了許多。”


    啟溫婉不理柳溢歌的話,硬是把手帕塞到柳溢歌的手裏。“這是本宮的話,你也敢違抗?”那意思倒有柳溢歌不識好歹。


    “好吧。”


    見柳溢歌收了,臉上才露出笑。又迴想起書上的那些男女事兒,以前覺得俗套了點,原來戀愛起來,自己也成了自己曾批駁過的‘傻子’了。竟也為這些紅女綠男事,一會兒樂,一會兒嗔,一會兒喜,一會兒難過,情緒也如水中暗波,此起彼伏,柔腸百轉,一時之間竟不能用一詞一句形容之。


    臨近午時,眾人才得以登頂。


    啟溫婉看著雄偉的廣華寺,一邊喘息著,“累死我了,也不曉得這寺廟建在這樣的高處是為什麽?上來的人豈不是累壞?”


    柳溢歌笑道:“這有什麽,若不在高處,豈不是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什麽神秘感,誰還來拜,不過是要教世人知道,佛不是誰都可以拜的,沒有誠心的早早離去之意。”


    “也是,到底拜佛又有什麽用?”


    “佛是無邊的,是人渴望而不可得的,不求佛,還能求誰呢?”


    “可是這世間當真有佛麽?”


    “佛是過去人,人是未來佛,到底誰是佛,我竟不知道,人人可為佛吧。”


    有一老僧,一尺長的白須,正聽她兩個在說佛,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一邊點頭,一邊摸須。等她們都到齊了,才上前答話。


    老僧打了個問訊,口念一聲佛,方道:“貧僧無奈,參見太子,並禦守小將軍。”


    “主持莫要多禮,請前麵帶路。”


    “請。”


    無奈主持讓過道,引著眾人去空房休息。期間有許多沙彌引路,頻頻與啟溫婉施禮。


    引到一間寬大的空房,道:“這是眾人的房間,隻在這裏打地鋪,其餘房間被別個住了,希望太子不要嫌棄簡陋。”


    “沒有的事,這是普天同慶的事兒,沒有要為本宮特殊的道理,還請讓人不要打擾了眾人的雅興才好,不要以本宮為特殊,本宮就感激不盡,眾生麵前平等以待。”


    無奈主持彎腰問訊,“太子仁厚,必得天下之福。”眾人一聽,卻是喜上眉梢,都知道這廣華寺的主持無奈乃是佛道中的高人,比閻王還鐵判呢,現在這樣誇獎啟溫婉,就好像承認了她將來是天下之主一樣,小蝶和小潔自然高興,忙忙道謝。


    啟溫婉還沒怎麽的,她兩個已高興的手舞足蹈了。


    無奈又看柳溢歌,但笑不語。轉身去了,卻留眾女子自便,他這一走,其他人都來道恭喜,啟溫婉卻道:“別聽那僧胡說,快快填了肚子為好。”


    大家找地方坐了,先把包袱裏帶來的幹糧拿出來墊肚子。


    小蝶帶的東西最多,當即拿出帶來的食盒,從裏麵拿出熱烘烘的玲瓏包,這包子捏了八個漂亮的角,皮薄的能看到裏麵的餡,最是讓人稱奇的一道點心。而且她心思最巧,每一種餡隻做一個,喚作‘獨一無二’,再想吃同一種口味的卻是不能,這樣最叫人嘴饞,隻是做法比較麻煩,餡比較雜,準備的東西多,不是大事,她也不愛做,如今出來,衣食簡陋,不過是添一點心意。


    她用筷子夾了一個給啟溫婉,“太子,您嚐嚐。”


    卻不料有人手更快,那筷子上的那個小包子卻被搶了,柳溢歌往嘴裏塞著,已咬了大半,十分滿足的嚼著,含糊不清的說:“好好吃。”


    小蝶臉色頗為難看,可是礙於柳溢歌的身份又不好發作。倒是啟溫婉覺得沒怎樣,還在一邊好脾氣的問著:“到底怎樣?好不好吃?”


    “好吃,這半個給你。”


    小蝶卻又夾了一個過來,“太子,這裏還有。”就見啟溫婉把柳溢歌遞過來的半個放進了嘴裏,小蝶立馬眼睛瞪大,把眼珠子往柳溢歌那一橫,這個柳溢歌好不無禮,竟然讓太子吃她的口水,是不是在嘲笑太子?而太子竟不知拒絕,到底要被人欺負到什麽地步才夠?


    柳溢歌問道:“好吃,對不對?”


    “嗯!”


    手又往盤子裏伸,把包子分成兩半,她卻吃了半個,把另外半個留給啟溫婉。“好朋友,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小蝶不悅。


    太子哪裏需要朋友,這柳溢歌油嘴滑舌,就知道欺負太子,她定要想個主意,好好教訓她才好。


    吃了包子,喝了水。眾人開始料理住處,把被窩一個接一個的鋪了,啟溫婉無事,便帶著柳溢歌在廣華寺四處轉轉。


    走到正殿,上頭藍匾金字,大書四個大字——大雄寶殿,殿內有三尊大佛,中央最大,其餘略小一些,全體金衣裹身。


    啟溫婉笑道:“佛也穿金衣嗎?難道他的仁慈也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嗎?”


    “不是佛愛金衣,是世人沒有金衣裹身便小瞧了他,哪裏還會聽他說道,深厚的道理無法傳達,那還要它有什麽用,所以佛投世人之好而已。世人愛金,他便穿金,道理亦如金子一樣尊貴了,世人愛泥,他便是泥胎,道理亦如泥一樣普遍了。”


    啟溫婉又笑了,“柳溢歌你難道也相信佛麽?相信因果循環麽?那麽死在你手裏的生靈他們豈不是要找你報仇?”


    “我自然什麽都不信,所以因果尋不著我。”


    “哈哈,你個無賴,遇佛說佛話,遇人說人話,遇鬼說鬼話,難怪眾人都那樣喜歡你。”


    柳溢歌抿嘴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看星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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