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門被輕叩了幾聲,小柳站起來,在門前吸氣唿氣數下,從地上抹了一點灰在臉上,才打開門來,故意將眼睛一湊上去,叫道:“啊喲,是嬤嬤。奴婢拜見嬤嬤!”這麽近的上前噴了容嬤嬤一臉的唾沫星子,容嬤嬤滿臉的橫肉都寫著不爽。


    “是怎麽說話的,誰許你靠的這麽近了。”


    “是是,奴婢以後會注意。”小柳一副‘百依百順’的小模樣。


    容嬤嬤鼻子嗅了嗅,問道:“什麽味兒,怪難聞的。”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迴嬤嬤的話,是奴婢家少爺又病了,這會子正在發高燒出汗。”


    “病了?”容嬤嬤不信的問道,不免哼唧兩聲,“你們公子可病的正巧,早不病,晚不病,知道我們來了就病了。”說著,把小柳往旁邊一推,“起開,擋著我的路了。”


    小柳被推,心裏十分不服氣,也跟著柳溢歌似的在心裏把容嬤嬤罵了個十足的老妖婆才罷休。心裏活動雖然豐富,可眼下的局勢卻不容小柳心中泛嘀咕,她趕緊的跟了進去。


    就見柳溢歌滿麵緋紅,陣陣咳嗽傳出來,還用那些完全使不上力的腔調胡言亂語,“小——柳,咳咳,你藥煎好了?怎麽這麽快?”


    容嬤嬤開口道:“不是小柳,是奴婢。”


    “你是誰呀?”


    “我都不知道了?就是昨個兒來告訴公子今日一定要準時起來學規矩的容嬤嬤。奴婢昨兒才告訴公子,怎麽今兒就病的起不來了,你這是什麽病?奴婢怎沒有聽說過。”


    柳溢歌心道:“你當然不知道什麽病,就連我也不知道,這可不是沒病在哼哼麽,你自己猜去。”“可不是麽,我心中卻不想讓嬤嬤為難,可是我這賤軀真是一點不爭氣,這一病就病成這樣,真是辜負了嬤嬤的大恩大德,慚愧慚愧。”柳溢歌說一通話,期間便要裝作十分艱難的咳嗽幾聲。


    容嬤嬤想了良久,方道:“公子病的這樣厲害,可找太醫瞧過了,這病來的洶湧,可要多注意些。”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點個頭轉身去了。小柳一見著立馬熱情的上前。


    “這位姐姐,讓我去請太醫好了。”


    可是這熱情遇上了冰塊,好似熱屁股碰上了冷板凳,那才叫一個沒意思。氣氛好不幹巴巴的,小柳隻好尷尬道:“你請,你請。”真是,她不過是想做點好事,幹啥那雙小魚眼橫她,還兩隻都翻白。


    這事沒接上,小柳也隻好期望那邊的羽林軍能發揮一點實際效用,她這裏擔心柳溢歌怕這容嬤嬤識破真相,隻好忙著進去假裝伺候。


    柳溢歌還是躺在床上,臉上泛出別樣的潮紅,額頭上搭了濕布,容嬤嬤等人站在床前,一邊想著對策,她們在等剛出去的那位宮女帶來消息。不消片刻,‘太醫’來了。大家的目光也就自然的轉向門口,嘩啦啦一群人進來,容嬤嬤睜大老眼瞧著,這些人倒麵生的很,是不是太醫院又添了新人,留下來值夜的也不能這麽多吧?


    一個個穿著太醫的朝服,腳一停下,整齊劃一的一跺,地上立馬起了灰。容嬤嬤用帕子在鼻前扇著,往後退了開去,讓太醫進去,自己卻往後退了,拉著之前出去的宮女,往柳溢歌那裏斜看了一眼,方小聲的問道:“是從太醫院請來的,還是從半路上請來的?”


    宮女小聲迴說:“是半路上遇著的。”


    “我就說。”容嬤嬤轉著眼珠子,在心裏冷笑一聲,在她麵前玩貓膩,既是這樣,她倒要陪著這柳公子好好玩一玩才好。也不看看站在麵前的是誰,她可是在皇宮裏六七十年屹立不倒,這還有什麽能瞞過她。她就冷眼看著柳溢歌,心道:“鬧吧,鬧吧,我看你能鬧到什麽時候。”


    所謂的‘太醫’果真又是把脈,又是寫藥方,交代完了,這才退了出去。容嬤嬤見人都走了,才道:“柳公子現在病也看了,太醫也走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起床學規矩了?”


    說話之間已不容人拒絕,她一使眼色幾個宮女就全數撲了上去,把柳溢歌從被窩裏拉了出來。


    “你們,你們幹什麽?”


    柳溢歌故意大聲唿叫,“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好歹也是太子的秀男,你們怎可以這麽對我,怎麽可以?嗚嗚……”柳溢歌空有神力卻不能使用,這些對她暗中使壞的女人,她要一個個記在心上,等哪天找著合適的機會好好的教訓一頓。


    不管柳溢歌內心如何咆哮,當下她還得繼續裝柔弱,大唿小叫著,“啊呀,你們這些人要殺人了,我要跟太子說去,我要去找太子……”


    柳溢歌撒瘋的往外跑,就被幾個女人按的死死的。容嬤嬤臉上一堆橫肉,口道:“柳公子,奴婢勸您還是不要叫了,就算叫破了喉嚨太子也不會來救您,就光您這裝病的一招,老奴八百年前就見識過了,老套!想要逃避學規矩,那是門兒都沒有,奴婢奉帝君之命,特地來教您,可是您呢壓根兒沒把奴婢的話放在心上,還玩心眼,您這不是跟奴婢過不去,是跟當今的帝君過不去,是跟皇上過不去!”


    容嬤嬤做了個啟稟萬歲的姿勢,把這一大堆的帽子通通的壓了過來。如今柳溢歌人在屋簷下,知道眼前的這幾個是不打算放了自己,也不鬧騰的吃眼前虧了,但嘴裏仍道:“我本來就是病著,被你們這一抓,一嚇,就病的更嚴重了,剛才太醫也是有說的,你們若是過分,咱們盡管告的皇上那裏,有什麽話說個明白。”


    拿皇上壓她,她難道就不會把皇上搬出來壓人?“你們也是知道的,我素日身體就不大好,如今被你們作死的‘折磨’是越發的不好了,這事就算皇上不追究,我娘也是要追究的,你就算不怕我,到底也沒忘記一句老話叫做:‘打兒子也是要看娘的’,若是你想舍了這條老命去也願意得罪我娘,那我今兒也就隨便你們處置了。”


    柳溢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兒,倒拿了十足的款兒。心道:“想暗地裏折騰我,我是那麽好折騰的麽?帝君他是錯打了如意算盤。”


    “奴婢不知道柳公子在說什麽,奴婢隻知道自己是按照宮裏的規矩,教一位新晉的秀男,就算柳將軍地位高貴,奴婢的心裏眼裏也隻有皇上和帝君,其他人就算得罪了也管不得了,公子還是老實的待著,咱們先把這起碼的規矩先學一學。”


    容嬤嬤手一伸,便有人將小冊子遞到她手上,她翻開那厚厚的一疊宮規,跟念經似的念上了。念了半天又把做太子君的要求也念了,“奴婢先把老祖宗留下來的‘三從四德’跟您念念,您可記清楚了,萬一哪天一不留神犯了錯,要殺要剮都是您自個兒的事,三從四德,未嫁從母、既嫁從妻、妻死從女此乃舊三從,下麵是舊四德,夫德、夫言、夫容、夫功。柳公子可都記住了?”


    柳溢歌打著哈哈說:“您說,您繼續。”


    “嗯。”容嬤嬤大大的哼了一聲,對柳溢歌識相的態度頗為滿意,道:“那奴婢就把最新的版本補充補充,新的三從,太子出門要跟從,太子命令要服從,太子講錯要盲從,新的四得,說得,打得,罵得,惹得。從現在開始,你隻許對太子一個人好;要愛太子,不能騙太子;答應太子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太子講的每一句話都要出自真心。不許騙太子、跟太子頂嘴,要關心太子;有刺客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太子擋住向她射來的武器;太子開心時,你要陪太子開心;太子不開心時,你要哄太子開心;永遠都要覺得太子是最漂亮的;夢裏你也要見到太子;在你心裏隻有太子……”


    柳溢歌掏了掏耳朵,隻覺得容嬤嬤的嘴就像一口大鐵鍋似的,裏麵炒著花生米和黃豆,劈劈啪啪,響個不停。


    “公子,你可都記住了,奴婢不會再說第二次!好了,接下來咱們就學走路。”


    “走路也要學?”


    容嬤嬤高喝一聲,“當然!宮裏有宮裏的規矩,豈是公子在家裏可比的,奴婢跟您說,這走如風,站如鬆,目光要往前看,抬頭挺胸收腹,可別跟餓了幾天的乞丐似的弓腰駝背,這腳下,也是一條直線,貓步!”容嬤嬤一提嗓子,柳溢歌隻好坐直。


    “您說的對。”


    “看公子現在說話應該是沒事兒,那就起來走兩步,別在那坐著,小心腰間的贅肉凸出來,看著有礙觀瞻,讓太子看了不喜。”


    柳溢歌心道:“好,我忍。”誰叫她現在是一個柔弱到不行的公子哥呢,走了兩步,忙扶著頭道:“啊呀,好暈,看來我是貧血了。”又往長條凳上坐著去了。


    “貧什麽血,公子又不是女人。”


    柳溢歌心道:“我就是啊。”


    “嬤嬤不知道,我這叫胎裏弱,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沒法子,這一走就暈,你看,我現在真的好暈,不行了,我要昏過去了。”纖腰一扭,手臂往桌上一擱,把頭枕在上麵,順便瞄了一下容嬤嬤,心道:“看你這老妖婆還能使出什麽招。”


    柳溢歌頭還沒枕紮實,就‘啊喲’的叫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溢歌繼續學規矩...繼續與容嬤嬤鬥下去,聽聞比練習武功還辛苦,這個時候怎麽說也要到太子那裏蹭被窩,取溫暖什麽的吧...哦嗬嗬。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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