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上官冰淺都在用幾乎可以吞噬一切的眸光,怒視著那個可惡的人,雙手緊緊地握在袖中,眸子裏,是不顧一切的光芒。安洛夜,向來居心叵測的你,為何,總是一再觸及她的底線……


    天暮山那個地方,你若早就知道,卻為什麽到現在才說……如果你故意隱瞞,卻又為何在此時,在安炎我安洛辰的麵前說出?


    “可是……”效果,是意料之中的。而且,上官冰淺的表情,比起他先前的預料更加的過激。可是,安洛夜還是不敢放鬆。


    他轉過眸子,故意忽略上官冰淺急切得幾乎是迫切的眼神,望著安炎,略微遲疑。他微微地搖了搖頭:“太子在側,難道楊元帥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有些逾越了麽……”


    “你……”上官冰淺氣極。這個安洛夜,見過令人討厭的,還沒有見過如此令人討厭的……


    什麽叫逾越,什麽叫過分?人都說軒轅皇朝的三王爺耳目遍布天下,大小事務無所不知,難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早已叫人暗中查訪這個叫“天暮山”的地方嗎?


    可笑的是,他一直揣著明白裝胡塗,到了此時,才想要說出來,吊自己的胃口……上官冰淺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安洛夜。可是,再看一眼對方氣定神閑,明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的神情,上官冰淺隱隱漲紅了臉……


    質問的話,就在唇邊,可是,上官冰淺卻生生地忍住了。


    不在喜悅時許下承諾,不在憂傷時做出迴答,不在憤怒時做下決定。這是上官冰淺的信條,也是她的原則,所以,此時,她才能習慣性地打住,用來緩和情緒。


    隻是,這筆帳,她記下了……


    安洛夜……


    她倏地轉身,麵向安炎,微微抱拳,以冷清卻不失急切的的語氣說道:“太子殿下……”


    看到安洛夜和上官冰淺之間的暗湧,安炎的眸子裏,有什麽情緒閃過。看到上官冰淺被安洛夜如此刁難,急又急不得,怒又怒不得。他的眸光再一閃,仿佛證實了什麽一般地,轉而對著安洛夜笑道:


    “好了,本太子也累了,今日到此為止吧……三皇叔,他日,我們再來飲過……”安炎一番話說完,便拿起放在手邊的布巾,輕輕地拭了拭唇角,另一隻手,近乎優雅地放下手中已經喝了一半的酒,然後起身,告別。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地,他的身子才隻動了一下,坐在他身側的安洛辰,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隨著安炎的步伐,隨之離去。


    一場各懷心思的歡宴,因為一段小小的插曲,就此告一段落。該走的人,走了,不該走的人,還如同計劃一般地停留在原地……


    燈光下的背影,被拉得很長,暫時地擋住了上官冰淺恨之入骨的視線,隻是,第一次看到上官冰淺如此的的激動的安洛辰,在經過兩人身邊時,有意識地腳步微微地頓了頓,然後,靜靜地露出一抹淡笑,丟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給猶自憤怒不已的上官冰淺——看來,他的最親愛的三皇帝,終於都拂到了這個年輕元帥的逆鱗。那麽,他很期待,這個年輕元帥的一怒傾城,更期待看他的三皇帝狼狽不堪的樣子……


    三皇弟,看來,這一次,你很可能要偷雞不成,反蝕把米了——這兔子急了,還會跳牆,更別說此時站在你麵前的,本來就是一頭兇猛的獅子……


    楊俊……


    可是,這些,上官上官冰淺都已經顧不上了……


    她的眸光,一直定定地停在安洛夜的身上,生怕一個晃眼,那人就消失了一般……


    安炎和安洛辰聯袂離去,宴席上,頓時冷清起來。能在王候的麵前表演歌舞的人,都是些人精裏的人精,此時看到氣氛不對,早就作鳥獸散般地逃了開去。


    廳堂大門緊閉,所有閑雜人等全部退開,隻有站在正廳裏的兩人,劍拔弩張。


    看到安炎和安洛辰離開,安洛夜的眸子,終於令人無法察覺地鬆了一下。他忽略上官冰淺的眼神,慢慢地轉過身來,在錦凳之前坐下,這才輕輕地開口:“說吧,你有什麽要問的……”


    本來咄咄逼人,不願意忍讓分毫的人,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的沉靜和柔和,令還在怒氣橫生的上官冰淺不由地怔了一怔。


    然而,也隻是一下,她恢複了常態,她握緊拳頭,望著那個有著一對純淨如海般的眸子,可是心裏卻總是滿是陰謀詭計的安洛夜,眸子深處無意識地掠過痛楚的、複雜的光芒。


    然後,她開口,定定地說道:“想必三王爺對於要問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上官冰淺的話,和表情,都帶著暴風雨即將來臨時的隱忍和陰沉。那樣的幾乎是不帶一絲尊重的話,就仿佛是信手拈來的質問,還有不滿。要知道,因了舊仇獨出怨憤,上官冰淺在安洛夜的麵前,也從來都是“我,我”的自稱,不稱屬下,不道尊姓,最多也是一句“楊某人……”當然了,這個“楊某人”的後麵,通常是加了綴角的……


    想一想這人的可惡,看一下他的所作所為,那一種將天下人都傻瓜的卑鄙心態,所以,此時生起氣來,語氣更是當仁不讓。


    安洛辰忽然微笑起來。他望著因為氣憤而小臉漲得通紅的上官冰淺,那因為愉悅而翹起的唇角襯得他一張冷凝冷酷的俊臉,霎時多了幾分平時所看不到的魅惑的風致。


    看來,他這一步棋,還是走對了——你看到過還會生氣,還會發脾氣的人,死氣沉沉,求生不得的嗎?


    隻是,天暮山一行……


    不知想起了什麽,安洛夜的心不覺一跳,然而,他快速地製止了自己的異態,不讓自己的情緒,在這個雖然並不多疑,其實卻非常敏感的女子麵前出現。


    於是,臉上的那抹淡笑,隨之斂起了,他搖頭:“不好意思,本王恰巧並不知道——不過,楊元帥若想問的話,本王有問必答……”


    什麽恰巧不知道?


    上官冰淺已經再次暗淡下來的眸子,幾乎又再噴出火來。她怒極,恨恨地說道:“天暮山……”


    這個討厭的人,真的是明知故問。當然了,最討厭的是,他到了現在,還在假裝胡塗……


    “天暮山就在冷月境內,越邊境,到一個叫做霞錯的地方,那裏,群峰連綿,最高處,就叫天暮山——當然了,天暮山隻是我們的稱唿,當地人叫他做霞錯,意為天山……”


    知道上官冰淺的忍耐早已到了極限,此時的安洛辰,早已沒有了剛才的戲謔,又或者是嚴苛,他的反應很快,迴答也詳細,答完之後,他定定地望著上官冰淺,想看這女子,將會如何反應……


    要知道,位於冷月國內的天山,海拔極高,半山碧綠半山潔白,還有一半,直上雲霄,卻是世人從來都沒有人能到達過的處所。那樣的絕頂之巔,高不可攀,又因為烈焰人中最古老的信仰,所以,那座主峰,在當地人的心裏,幾乎是神山一樣的存在。


    每年冬雪降臨之際,冰封山穀,所有的足跡都被湮沒,可是,若春季來臨,冰雪消融,山上洪流極多,而且極頻,所以,即便是世上最絕頂的高手,以及最有經驗的登山都,也絕對不敢輕易地攀登此絕頂……


    當年的安洛夜,為求一真,曾經一行。當年的他,曾經在一片茫茫潔白之中,幾乎迷失,最後,還是機緣巧合之下,被人救起,然而,當他從遠方歸來,所求得的東西,卻再也救不迴自己想要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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