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冷昊決然遠去,眾將先後迴營,劄木合臉上的、一直敷衍著和歉意,驀地消失了。冷月之下,隻有秋蟲啾啾,劄木合慢慢地走在迴營帳的路上,靜靜地交待著屬下,要怎麽迴信給他的女婿,也就是當今的二皇子冷殞殿下。


    依照冷殞的吩咐,他們將在今晚的月圓之夜,請冷昊迴營,然後攜諸將問責,順便說出他最近的行蹤。


    不料的是,合合台一句不慎,觸怒了冷昊,最終得了個被割口、耳、鼻,驅逐出境的境地,那麽,剩下的人,要多多小心才是。


    要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身為一軍之帥,足可以將任何人的生死,玩弄於鼓掌之中,所以,劄木合現在最擔心的,並非冷殞下一部會派什麽人過來,而是他派來的人,是否和合合台一般,如此的不可理喻……


    “副帥,信寫好了,請問要發出去麽?”按照劄木合的交待,他身邊的副將,將書信譽寫清楚之後,小心地想要收起……


    “嗯,在最後,再加上一句,太子流連燕北不返,同敵將來往甚密……”劄木合說完,再一次叮囑道:“這最後的兩句,要用秘術來寫……”


    相信這最後的兩句,已是重磅炸彈,那麽,此信若不巧地落入他人之手,則無傷大雅,可是,若能安全地送到二皇子冷殞的手裏,那麽,對於對付冷昊這個過氣的太子,確實是迎頭痛擊,遊刃有餘……


    聽說,二皇子那邊,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而且還有百個陷阱,等待著太子冷昊自投羅網。所以說,這一次的燕北戰役,也是太子冷昊的最後一次統領萬兵,此一役過後,無論戰績如何,是否能建立功勳,這個年輕的太子,都是已是英雄末路,他的腳,就再也沒有機會,可以踏上烈焰的疆土……


    對了,那個敵方的元帥,不是他太子麽交甚篤麽?那麽,他是否可以使用離間之計,然後借刀殺人呢……


    三十六計,從來不是泛泛地用於戰場,有很多時候,用於政壇,用於陰謀算計,同樣也是,事半功倍……


    中秋過後,塞外寒意來襲,裂體的寒風,可以將人的臉都吹裂。上官冰淺交待阮玉,開始著手十萬壯士的保暖工作,以期在未來的,漫長的冬季裏,將因為非戰鬥減員的情況,減到最低,最低。


    已是秋日降臨,可是,四國還是沒有想要撤軍的跡象,想來,他們會在塞外的第一場雪降臨之時,做最後一場對決。


    右路軍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將防線縮短,並積極地儲備軍用物資,準備在漫長的冬季裏,養精蓄銳,以期來年之戰裏,一舉殲敵。


    上官冰淺得到情報,四國之中的強強對手冷月,已在繼齊英名之後,派出了年輕的太子作為主帥,再率四國之軍,卷土重來。


    初一收到這個消息,上官冰淺以為,摁在她麵前的,將會是一場苦戰,血戰。可是,令她意外的是,年輕的太子並不在軍營之中,而且,也毫無進攻的跡象,上官冰淺初時疑惑,可是再仔細一想,卻也釋然了。


    要知道,她所造的戰車,是依照明是名將,戚繼光的方法,莫說這個不知年代的異世沒有見過,就算你拿到曆史上可以追溯的年代,在戚繼光沒有出現的年代,都是無法可解的……


    可是,上官冰淺卻知道這個戰車的破解之法,但是,她卻沒有想過,要告訴任何一個人……


    眼下,冷月太子按兵不動,可是,以上官冰淺的推測,在秋末冬初之際,他一定會親下戰書,慕求一戰。


    因為,冷月國不會將這樣的失敗帶到明春,而手下的義憤填膺的將士,也不能將憤怒當成可以雪藏的種子,留到明春,再次發芽。事實上,各方的情報匯集,使上官冰淺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冷月是一個血性的種族,那裏的人,直爽而且開放,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雄心,以及壯誌,眼睛裏,容不下半點的砂子……


    初到邊關一點,上官冰淺曾經手刃齊英名,想來,現在的她,在冷月諸將的眼裏,早已成了眾矢之的。今日冤仇,今日了,既然當初種下了因,那麽,此時的上官冰淺隻能做萬全準備,準備迎接對方的致命一擊……


    仇恨的力量,相當可怕,而一個民族仇恨,猶為可怕,所以,上官冰淺雖然不怕,可是,卻也不想因為一時的疏忽大意,或者懈怠鬆弛,就枉送將士的生命。


    更何況,初戰過後,兩月來,大小戰役三十餘起,她的這支新生的力量,正在成長,正在迅速地壯大,當然了,也需要更深的曆練,還有周全的兵法練習。


    所以,這一段時間,唐天受上官冰淺之令,正在緊急地操練兵馬,並將運用得比較得心應手的練兵之法,以現場演習的方法,教給了軍中諸將。


    軒轅烈、阮玉等步伐同進,個個躊躇滿誌。


    而張遷和楊尚海——嗯,上官冰淺曾經無數次地感激那一場戰前賭注,因為不但因此震懾了眾將,兩人更是將運糧之道,進行得得心應手,完全不用上官冰淺等費半分的功夫。


    然而,身處異世,特別是經過寧軒一事之後,上官冰淺已經不能毫無保留地完全信任一個人,所以,即便兩人每一次,都能將任務完成得無懈可擊,可是,上官冰淺的檢查以及善後工作,依然進行得無比的仔細。


    軍中,一切如常,隻是,那個向來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三王爺安洛夜,卻在離開之後,無聲無息。有什麽消息傳遞之類的事情,也隻是請副將代勞,至於他本人,仿佛是青河之上的印痕一般,一閃而過之後,再也看不到關於他的任何一點痕跡……


    這一段時間,上官冰淺無比地想念冷言,開始猜測,他隱瞞自己的部分,他怕傷害自己的部分,究竟都是些什麽。


    可是,任她查遍所有的典籍,卻無法得知,那個叫天暮山的地方,究竟在雲山千重之外的哪一重。


    當然了,她更怕,若是去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一場失望。


    心時有座墳,葬著未亡人……


    無數次深夜難眠,上官冰淺都會一個人悄無聲息地來到帳外,靜靜地仰望冷言消失地那一片長天,無數次地在心裏暗暗地問自己,小言,你究竟在哪裏?難道,你真的要就此棄我而去……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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