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啊,人這一生,陽壽有限,福祗有限,即便你,可以為那一身江南煙雨覆了天下,可是,那又能如何?要知道,這容華謝後,塵煙歸寂,換來的,卻不過又一場,山河永寂。


    藍埏慢慢地轉過了眼神,慢慢地將眸光,投向無垠的夜空。他又憶起,那九天之巔,漢霄蒼茫,卻牽不住繁華哀傷,一念之餘,彎眉間,命中注定。


    “好了,就這樣定了……”上官冰淺在燈下思忖踱度良久,忽然長長地籲了口氣。


    要知道,一日一夜之去寧遠,然後在第二天歸來,略事休息之後,還可以應付三日後的戰事……


    對了,就這麽辦……


    先去寧遠,然後,再趕去講武堂的點將台……


    當然了,年少的上官冰淺,因為需要用勝利來證明自己,所以,才會那樣的不顧一切,才會那樣的想要魚與熊掌兼得。


    可是,她智謀用盡,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空忙一場,到最後,都幫別人做了陪嫁的衣裳。


    雖然,她兵掌三軍,雖然,她所向披靡,可是,也因了她的百折不彎的心,給別人的陰謀,製造了一個溫床,當她終於明白過來,所有的一切,都再沒有辦法改變……


    就在上官冰淺在燈下思忖踱度的時候,遠遠的北邊,那座宮殿之內,二皇子淨水垢,也正在和邢藍,相對而坐。


    宮中琉璃燈的光芒,仿佛皓月之光,靜靜地投射在整個空間,將兩人的影子,淡淡地化為一個近乎虛無的存在。而那兩個正在執棋的男子,雖然神情認真執著,可是,隱隱地,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人生如棋,世局如棋,一子落盤,再無反悔之力,所以,無論棋手是誰,無論棋子又是如何的百般變幻,這每一步,都需要賠上全部的精力,以及毅力。


    “藍,你說說,這個楊俊,真乃可用之材麽?”因為深思,安洛辰的話,有些不確定的遲疑,而這話,他是在問邢藍,也是在問自己,這個名為楊俊的、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是否真的能擔一軍統帥?


    要知道,他安洛夜,本來就是常勝將軍,一個人的能力怎樣,他當然一眼就可以看透。可是,到了這楊俊的麵前,他卻第一次,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那一個看似少年的男子,卻有著一顆成年男子都無法企及的,老成以及敏銳的心。數十場較量下來,他勝得不露聲色,勝得幹淨漂亮,勝得,即便那些人敗在他的手中,臉上雖然不服,可是,心內,卻不能不為他的才情所折服。


    他到了現在才記得,他那一篇名為[亮劍]的論文的最後幾句。


    他寫到,狗行千裏吃屎,狼行千裏吃肉。所以,我們要做狼,而不是做狗……


    安洛辰的問話,使邢藍明顯地愣了一下。


    當初的當初,他出手救上官冰淺之時,已覺察到她的丹田完全受損,即便重傷得愈,她的此生,都將會變成一個廢人。當日,他從上官冰淺處歸來,對安洛辰說了事情的原由之後,也曾經發出感歎。


    可是,事隔不久,她卻手持閣老台,錢禦史的薦信而來,聲言要在講武堂、點將台一試身手,然後,趕赴邊疆,為國效力。


    不能否認的是,第一眼看到那個內力充沛,神情自信的一身暗紅的男子,邢藍竟然無法將她和幾日前那個奄奄一息,生命垂垂的少年男子相比。


    而他更無法想到的是,他手中持有的,竟然是三朝元老,錢琛,錢禦史的薦書。


    在軒轅皇朝,禦史共分三級,閣老台,章台,存信台。


    前者,乃是重量級一般的存在,而他們多為朝中重臣,為國,為社稷,不遺餘力。所以,他們書信所到之處,就連三品、三公,都要給上三分薄麵。


    邢藍收下了那份薦書。


    當然了,他也將這件事,在第一時間,稟報了二王爺安洛辰。而且,他也同樣期待,這個雖然名不見經傳,卻在兩月時間,斂財巨富的少年公子,究竟有什麽能耐……


    結果表明,對方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三千二百多學子,他穩步穩上,到而今為止,依舊位列八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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