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皇上請您宮裏頭一敘。”林恪這才匆匆趕到家,嶽銘身邊的影衛隨後便出現在了林恪家中。


    甚是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曉得了,你且先走吧。等我梳洗一番,自會去宮中的。”一邊心中歎氣,這是有什麽要緊事啊,有必要這大老晚上的叫他去見麵嘛,盡是瞎折騰。


    不過片刻,林恪便已經坐上馬車,往宮裏頭去了。


    剛到禦書房的門口,便見這皇帝身邊的大總管梁明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迎了上來,有氣無力的說:“林公子,您可總算迴來了。您要是再離開幾日,奴才可就頂不住主子的怒火了。唉,對了,現下裏那個叫賈元春的女官正在禦書房裏頭等著呢,皇上似乎一直在候著公子,然後一起審審,公子還是趕緊往裏頭去吧!”


    “梁明,如果你再多說兩句,明兒個你就可以去慎刑司悔過了。”冰冷冷且夾雜著怒氣的聲音從裏邊出來,梁明一個哆嗦。


    林恪無奈一笑,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一進去最先望見的自不是嶽銘,而是跪在地上的賈元春,抬再見穩坐於上的嶽銘,林恪揚眉,這是要拿賈家開刀了麽?


    “還愣著,坐下。”見林恪愣神思考了半天不動,嶽銘話了。


    “學生謝皇上。”分明是同一般人的叩謝皇恩,語氣卻是有些漫不經心,倒是不見得有多真心,隨後便隨便挑了一個位子坐下來。


    林恪瞧著賈元春半天後才問道:“怎麽,終於肯把你們家的那些破事搬出來說了?”那語調,甚是不屑。


    賈元春聽到此種言論,手一緊,立刻想要瞪向林恪,但一想到這是禦前,便乖乖的忍下來了。


    嶽銘也有些不耐煩了:“說罷,到底有什麽事?”


    賈元春一聽正事來了,也不含糊,立刻哀聲道:“奴婢求皇上開恩,原諒賈家的罪過,我們實在是不知,才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林恪皺眉,滔天大罪?按理說這賈家除了和忠順王一條船之外就都是些小打小鬧了,難不成這是要和忠順分家了?


    嶽銘依舊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我倒是不知你賈家犯了什麽滔天大罪。”


    賈元春說道這裏暗暗握緊了拳頭,成敗在此一舉了,要麽皇上龍顏大悅,賈家一步登天,要麽就是雷霆之怒,賈家隻會一敗塗地。


    “都是當年家中人好心,才會犯下如此過錯。我們賈家那寧國府的賈蓉的媳婦兒名喚秦可卿,雖說表麵上是其父從善堂之中包養迴來,而後家中見其貌美穩重才娶迴家做媳婦兒。但是最近才從他父親嘴中得知她竟然是前朝四皇子的女兒,大錯已經鑄成,家中人甚是惶恐。為了社稷的穩定,皇上的手上又豈能沾上同族的血液,遂······”


    “於是你們就殺了那位郡主?可是賈家並未辦喪事,看來你們的行動還未開始啊!不要告訴我,就在今夜?”林恪的話雖是閑散,卻聽得賈元春頭冒冷汗,沒想到這個公子竟然一語道中。


    低下頭道:“確實如此,就在今夜。還望皇上看在賈家一家及時悔改,為皇上盡忠的份上開恩。”


    話已經說到這裏了,下麵是生是死,是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是打落地獄成厲鬼,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間。其實這條犧牲秦可卿的計策壓根就不是賈家人想出的,而是忠順王爺授意的,他們不得不照辦,否則按賈家人求穩的性格,壓根不可能冒這樣的險。


    許久得不到皇帝的迴應,又不能抬頭去看,賈元春是越來越恐懼,難不成他們壓錯了?


    林恪亦是在一旁默默不言,不時瞥一眼嶽銘,看到嶽銘眼中的不屑和好笑之後,他也就開始老神在在的數書架上有幾本書了。反正無論這女人現在會有什麽命運,賈家和她最終的命運都絕對不會好。


    “這件事你們辦的不錯,想要什麽獎賞?”老久嶽銘冷冰冰的話才從賈元春的頭頂傳來。


    話雖這般問,但是嶽銘心下已經將人下了死刑,皇家的人就算是死,也由不得旁人動手。之所以這般問是因為這女人還有利用的價值,就是用來擋忠順再往他身邊塞人。


    一聽是這話,賈元春立刻鬆了一口氣,若不是在禦書房,怕是整個人就要癱倒下去了。


    即使放低聲音,也能聽到其中的驚喜:“奴婢家人和奴婢都不求獎賞,能為皇上做事是我們的福分,奴婢隻求能夠永遠跟在皇上身後為皇上分憂解勞即可。”


    賈元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暗暗透著些許紅暈,即使嶽銘是個冰疙瘩,但是你架不住人家是個頂頂的美男子,又兼著九五之尊的身份,不知是多少有心往上爬的女子的夢中情人。


    林恪數書的目光停頓了一下,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明悟,手不由得抓緊了腰間的玉佩,而後又輕輕放下。


    分憂解勞,還是一輩子,這話還不夠明顯麽?


    嶽銘冷哼,果然!既然你這麽想被利用,這麽想死,那麽他就隻好成全了。


    嶽銘看看地上的賈元春,又看看依舊老神在在卻明顯臉色不佳的林恪,最終開口道:“朕欲於下個月封後選妃進宮,你候著即可。”


    一句話,定下了賈元春往後在宮中的位子,皇帝的女人。


    賈元春現在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以後她就是娘娘了,就是讓所有人都豔羨的後宮娘娘,她再不用仰人鼻息的活著了,她要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人。


    “沒事就先滾下去。”嶽銘一看賈元春的反應,打從心底厭惡。


    賈元春已經是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卻未曾注意到嶽銘對她明顯的不耐,退下出門的時候甚至直接被門檻絆倒,可惜人家依舊是笑著的。


    林恪終於停止了無聊的舉動,見賈元春也已經走了,便移步到嶽銘的身前道:“不知皇上還有何事?學生今日剛剛歸家,甚是疲累。”


    確實,他現在很累,心口就像堵了一團藏針棉花,氣都喘不上,而那針紮的心口疼的不行。但是那臉上的笑容卻越的好看,就好像那四月的風,端是溫和。


    嶽銘一見林恪那疏離的笑,冷漠的眸子,立刻慌了神,忙走上前一步,卻硬是被林恪往後一步生生的躲過了。


    “不知皇上還有何事?”清越的聲音,溫柔的語調,卻擋不住冰冷。


    嶽銘放下了想要去拉林恪的手臂,斂下眸子道:“朕是九五之尊,必須為皇家開枝散葉,雨露均沾。”即便是皇帝,他也無可奈何。


    “學生曉得。”但是不代表我能接受。


    “朕無心與她們,但朕必須鞏固帝位。”


    “學生明白,學生在此就提前恭祝皇上了。能與皇後琴瑟和鳴,伉儷情深,我朝江山永固。”


    所以從今以後,君是君,臣是臣,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此生之情,此處即是盡頭。


    “朕不會放手的。”嶽銘這話說的肯定,林恪卻笑得苦澀。


    “學生已改初衷。”一個大禮,就將君臣之別暴露出來,“若無要事,學生就先告退了。”


    話說完,也不等嶽銘反應,直接轉身走人。


    “留仙,我······”


    偌大的書房隻留下嶽銘一人,不消一會兒,又默默坐迴了書桌之後。


    梁明見著疾步離去的林恪,心下納悶,這林公子今兒個是被皇上氣著了?不是一向隻有他氣皇上的份兒嗎?


    林恪一個人有些迷茫的坐在馬車裏頭,似有些丟了魂一般。臉上哪裏還有半點平日裏頭如沐春風的笑容,那淡漠的眸子,冰冷的表情,倒似那行屍走肉一般。


    “大爺,到家了。”小廝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林恪,理了理衣裳,重新掛上溫潤的笑容,緩步下了車,似又變迴了那玉樹蘭芝的優雅公子,恍若剛才在宮中什麽都未生,他不過和平常一樣去遊玩了一趟罷了。


    “恪兒,可曾用過晚飯?”林素剛出了花廳就見著林恪迎麵而來,總覺著林恪氣色似乎不太好,“怎麽了,遇見煩心事兒了,我瞧你氣色不大對?”


    林恪嘴角一勾,笑得從容:“姐姐以為我還會遇見什麽煩心事兒?不過這幾天我不耐坐船,有些乏了。就先迴房歇息一下了,晚膳在宮裏用過了,不用擔心。”


    說罷,快步走開了,似乎是在躲林素一般。林素心下奇怪,可是又找不出什麽理由,確實,向來隻有他這個弟弟給別人找事罷了。隻得作罷,且當他實累了。


    許是林素也累著了,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姑娘,出事兒了!”這邊雪影伺候林素還未梳洗好,流影便已經跑了進來,不過看她毫無哀戚的模樣,看來這事兒對他們家而言絕對是無關痛癢的,“賈家寧國府那位小蓉大奶奶沒了,昨兒個半夜裏頭人就走了。好歹有他賈家忙的時候了,這會兒應該不會再有時間惦記咱們家了。”


    林素手一抖,差點把眉毛畫歪了,秦可卿這就死了?算算日子,似乎也是差不多了,他們隻忙著林如海的事兒了,倒是忘了秦可卿和林如海死的時間前後倒是差不離。不過秦可卿的死她倒是沒多大感觸,反正也不是她在意的人。


    不過想到一件事她倒是笑了:“你們以後再不用擔心賈家人找上門的。”


    “誒?為什麽?”這下不僅流影奇怪了,連一向穩重的雪影都露出了奇怪的神情。


    林素會心一笑:“因為玉兒的父親在我們這趟去揚州的時候徹底從林家分了出來,也就是說我們兩家再沒有關係了,那你說賈家還憑什麽貼上來?”


    “噗,這倒是好事兒!”流影笑得歡暢,“不過以後再看不到賈家人吃癟,還是挺失落的。每次看她們倒黴樣純當看了迴戲,還是不費銀錢的。”


    林素和雪影一齊搖頭,這孩子沒救了,成天也不曉得腦子裏裝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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