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太太,可是不好了!”這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者除了王熙鳳不作二想。


    賈母正和孫女們玩笑呢,正好王夫人也跟她說了些日常裏的好事,才把她說的心花怒放,這邊怎麽就叫上不好了。


    “什麽事這麽慌雞腳的,沒得給丫頭們看笑話。”雖說這話是斥責,可是口氣明顯帶著笑意。


    王熙鳳現在哪裏還管什麽平時的八麵玲瓏啊,這都火燒眉毛了:“老太太,抱琴讓宮裏頭帶口信出來說大姑娘被貶到浣衣局去了,而且還挨了一百大板,現在都去了半條命了。”


    “什麽!”反應最為強烈的不是賈母,反而是王夫人,她連茶水燙了嘴都顧不及,直接站了起來,“這怎麽可能!元春一向在宮裏頭乖覺,怎麽就會被貶進浣衣局呢?”


    賈母到底穩重些,雖是臉色變了,但是好歹撐住了,向底下的姑娘說道:“你們就先迴去吧,今天的事情且不許提起,我們自有主張的。”


    待孫女們都下去了,賈母才開始問道:“到底是為了什麽個原因被貶進了浣衣局?裏裏外外都給說清楚了。”


    王熙鳳堪堪定下心來,那廂王夫人總算是坐迴了位子上,就是手裏的佛珠撥動的度有些不正常。


    “說是大姑娘因為頂撞了一位資曆極深的老嬤嬤,而且不小心還把人給推下了水,皇上震怒,直接把人給弄進了浣衣局。”王熙鳳小心翼翼地將事情給說了,而且連字眼都是用挑的,深怕惹怒了麵前兩位大佛。


    王夫人一聽這話頓時怒了,手一拍桌子:“就因為一個老婆子?元春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女,別說推了一個老婆子,就算是······”


    “住口!”王夫人後邊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賈母喝止了,任誰都知道她後邊要說什麽,“老二家的,有些話可不是你我能說的,宮裏邊那些個有品級的老嬤嬤們可是金貴的很得。”


    轉眼又看向王熙鳳問道:“那嬤嬤可是有什麽來曆?”


    王熙鳳算是知道了,這厲害的還是老太太,一下子就戳重點上了。


    “那位老嬤嬤本是皇上的奶嬤嬤,後來也伺候過皇太後好幾年,是個有品級的。但是前兩年因為身子不好求著皇太後,被放出宮去了,沒想到竟然成了現在林家的嬤嬤,這次便是皇帝召見她進宮敘舊的。”


    王熙鳳瞄了一眼臉色越來越難看的王夫人,想來她也是曉得了這嬤嬤的身份不一樣,別說是皇上的奶嬤嬤了,就是光伺候過皇太後,就是了不得。


    賈母臉色暗沉,但是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王熙鳳見沒人叫停也就繼續說下去了:“本來也是好好的,誰知道後來那嬤嬤突然說想去看看安寧公主,當時公主又正好在水邊看魚。大姑娘和嬤嬤也不曉得怎麽迴事便吵了起來,結果嬤嬤就掉進了水池。”


    王熙鳳說完後便不再說什麽了,眼觀鼻鼻觀心,這時候不是該她顯擺的時候。


    王夫人臉色青白,她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隻得把希望寄托在賈母身上:“老太太,這可如何是好?對方是皇上的奶嬤嬤,皇上自是有感情的,難不成元春便要一直呆在浣衣局裏邊。我可憐的孩子啊,當時我就說不該往宮裏頭送,老太太可是您說的這是給家裏頭添光的啊,我可憐······”


    “行了,別哭了,現在哭能解決事情嗎?”賈母眉頭一皺,眼裏全是不悅,本來事情就夠亂的,這愚婦還要在這裏添亂子,“當年我們也是托了忠順王爺的關係才讓元春成了伴讀的,但是王爺現在也是事情纏身,必然顧及不上。對了,剛才說那嬤嬤現在是林家的人?”


    王夫人像是立刻找到了救命稻草,眼淚也顧不上擦了,急急忙忙的看向王熙鳳道:“對對對!你趕緊往林府去一趟,讓林家的人找那嬤嬤說一說,讓她改個口。”


    “改口那是不可能的,那可是欺君之罪,人家怎麽可能改口?”賈母相當不滿的說道,這兒媳婦果然是個蠢的,“倒是可以讓她去求個情。鳳姐兒,你快些帶上些上好的藥材和好玩意去看看那嬤嬤,或許她軟和下來就能在皇上麵前說上幾句好話,好歹讓元春好過些。”


    賈母的口氣有些無可奈何:“不過這樣也不曉得行不行。現在這宮裏皇帝尚幼,還未有嬪妃,也沒個求情的人。本來就是皇上自己下的旨意,去求皇上必然沒結果,再說,皇上又哪裏是我們能見著的,看來隻能去求皇太後了,但願我豁出這把老臉,皇太後能賣我個好。”


    王夫人一見事情還是有轉機的,立刻臉上就爬滿了喜色,連忙去扶那要站起身的老太太:“那麽媳婦一切就交給老太太了,元春那丫頭的品貌將來自是要做娘娘的,到時候也給老太太長臉不是。”


    這句話賈母倒是沒反駁,在她的眼中元春也一定是個有大造化的,否則哪裏會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出生呢。


    “那麽老太太,我就先去林府了。”


    王熙鳳說完這話就在賈母的示意下急匆匆地往庫裏去挑東西,準備去林家了。


    而賈母也是立刻吩咐了鴛鴦給她穿上品級大裝,使人往宮裏遞帖子了。


    “賈史氏,今兒個你進宮到底是為了什麽?”太後端坐於鳳座之上,一副雍容華貴之相,“可別跟哀家說你是來找哀家喝茶的。”


    太後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賈母,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倒是唬的賈母哆嗦了一下。


    別看賈母在賈家也是老封君,那也是寶塔尖上的人物,可是跟太後這全皇宮、全天下的寶塔尖上的女人一比就弱了不知多少了。太後啊,這種位子那是不曉得經曆過多少腥風血雨才能爬上的位子。


    “不敢不敢。老身隻是因為家中孫女一事才來求太後的,否則如何也不敢打擾太後的清淨。”賈母連忙磕了一個頭,“家中孫女本是公主的伴讀,但是前日衝撞了皇上的奶嬤嬤被貶到了浣衣局。孫女不識大體,衝撞了貴人自是該罰,但是請太後娘娘看在我們賈家多年為皇家盡忠的份兒上從輕落。”


    “奧?這件事哀家也有所耳聞,沒想到那竟是你家的孫女。”太後嘴角掀起一個笑容,不過這笑了似乎跟沒笑區別不大,“你可曉得,皇上自幼便和柳嬤嬤親近,那柳嬤嬤也是哀家信任的人,沒想到來了一趟宮中居然差點把命送掉,你說我們皇家不得給人家一個交待嗎?再說,皇帝已經下旨,你這不是要哀家打皇帝的臉嗎?”


    賈母一時間冷汗連連,這太後字字誅心啊!


    要是按太後這說法,若是想要讓元春從輕落,那就是藐視皇家威嚴,藐視皇帝旨意。但是這元春也是非救不可的呀。


    突然賈母的哭泣之聲充斥了慈寧宮,那哀戚的模樣看得不少小宮女心生同情。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家,此時哭的如此哀愁,身子顫抖,倒是真有些感人。


    “太後娘娘,那孩子從小跟隨在我身邊,禮儀教養皆是我手把手教導,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也是老身教導失責。可是那孩子還小,老身已經是半個進棺材的人了,老身願意替孫女承擔責罰。”


    太後聽了這話長歎了一口氣:“罷了。看你如此模樣,哀家也是心有不忍的。想來你那孫女也是無心之失,打入浣衣局卻是浪費了大好年華,不如就讓她重迴安寧身邊吧。不過這次可當不了伴讀了,隻得當個二等宮女罷了。”


    太後一句話就把賈元春的未來定了下來。


    賈母一聽這話雖是不滿元春不能變迴曾經的伴讀,但是迴到公主身邊總比呆在浣衣局好啊,一個二等宮女可是比有罪伴讀來的妙吧。


    再說,若是再要求什麽,難保太後不覺著你是得寸進尺,即使不滿也隻能認了:“老身謝恩。”


    太後一見沒什麽事了,也就讓賈老太太退下了。


    但是賈母畢竟上了年歲,剛才又跪了那麽久,站起身的時候顫顫巍巍,差點再跌迴去,好歹身邊宮女扶住了,才得起身。


    待賈母離開後,太後後邊的簾子裏轉出來一個人,太後一見便笑了:“皇帝,怎麽樣?母後這戲演的不錯吧?”


    嶽銘恭聲道:“謝母後。”


    “母子之間哪裏來的謝不謝。不過,你既然已經將那賈元春打入浣衣局了,又何苦讓她迴去?”太後問道,同時也有些兒子大了不由娘的傷感,瞧瞧,皇帝現在什麽都不告訴她了,當然,她也懶得理那些小事兒。


    嶽銘難得勾起一個微笑:“母後您覺著那賈元春可聰明?”


    太後嗤笑一聲:“若是聰明就不會被你和柳嬤嬤這麽輕易的玩弄了,這賈家人怕是都自以為聰明,就像剛才作戲的賈史氏一樣。”


    隨後接著道:“哀家算是明白了,這忠順王爺是要往你的後宮塞人啊,與其以後來個聰明的,到不如留著這個笨的,也好拿捏,這次算是給那賈元春一個警告,銘兒到底是大了。”


    嶽銘見太後這種模樣,也知她是寂寞了,平時要照顧已經癡呆的父皇也讓她夠辛苦了。再想想曾經她拚死拚活的在一眾皇子中保住了自己,也是心酸不已。


    當年六個皇子鬥得厲害,誰知到了最後居然兩敗俱傷,反倒是自己這個不受寵的小兒子得了便宜。


    “快到晚膳時間了,兒子今兒個便陪母後用晚膳吧。”


    這話一出太後便笑了,趕忙喚了身邊人去做嶽銘喜歡吃的吃食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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