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到底怎麽迴事?”林素仍舊繼續著手邊喂鸚鵡的動作,連頭都不轉的問道。


    正站在書桌前練字的林恪倒是抬起了頭,微微一笑,頗有些看好戲的架勢,這段時間他可是知道的不少,雖然不像姐姐那般的明白,但是勢力範圍也算通曉,就是不曉得年關將至,這敵係的人跑到他們家是要鬧哪樣。


    “確實是金陵的甄家,報信的說來了幾位媽媽,還有大房二房的兩位公子,人現在在碼頭,一會子就到,那些個老媽子自然是要來拜見姑娘的,不知道姑娘要不要見?”花影瞧著自家姑娘那閑適的模樣,可一點都不像要見客的樣子,再瞧瞧那邊的大爺,您能把那副看好戲的模樣收起來麽?


    “見,為什麽不見?”扔下一顆鳥食,林素單邊挑眉,“人家都上到家門口了,我們林家可不能這般沒有禮貌,你說是不是,恪兒?”迴眸一瞧,林恪已經收起用具。


    “要見也是姐姐你見,我對見老媽子沒興趣,我先迴桂苑了。”林恪麵色不變的把話說出來,身邊的雙兒已經把文具都包裹好,主仆二人大有一副準備走人的模樣。


    “恪兒,你可曉得很多人就是圖一時快活導致後半輩子生不如死?”林素陰滲滲的笑了,看得一邊的花影和雙兒都各自退了一步,都在用膜拜的眼神看著連微笑的弧度都沒有改變的林恪,果然,這就是我們和主子的差距啊。


    “很多人不代表所有人啊,姐姐!雙兒,我們迴去。”想要讓他陪她見那些個老媽子,他沒興趣。


    “大爺,老爺剛才傳話來說,他在衙門忙不開,甄家的兩位公子便由您先替他應酬著。”這邊恬兒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趕緊迴去換衣裳吧。”


    “嗬嗬,惡人自有惡人磨。”林素這迴舒暢了,看吧,誰都跑不了。


    “見公子哥總比見一堆成天囉嗦的老媽子強。”林恪毫不留情的反擊,隨後便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林素磨牙,這臭小子,除了醒來的第一天可愛的緊,接下來的日子裏卻是每每氣得她肝疼。


    甄家的婆子們隨著雪影月影穿過抄手遊廊往林素所在的明月閣去了。


    一路上,看著滿園子的臘梅花和紅梅和那些個那冬天未開的許多花朵兒,再瞧瞧精致異常的園子,連一向眼高於頂的甄家婆子們也是讚賞不已。


    “姑娘,人到了。”花影打起垂花簾子,讓人進了來。


    “拜見姑娘,問姑娘安。”甄家的媽媽們一看主位上坐著的那個書香滿身的姑娘,哪裏不曉得這便是林家的大姑娘了,趕忙問好。


    “老人家一路到這裏辛苦了,月影流影,快讓幾位上座,別累了貴客。花影,上茶!”林素趕忙笑了,把那最是公式化的笑容端了上來。


    “哪裏哪裏,我們幾個老婆子哪裏但得上‘貴客’二字,姑娘真是折煞我們了。”話是這麽說,但是卻還是坐了。


    “幾位如何稱唿?”林素也不看重這些,呷了一口茶,柔聲問道。


    那幾個老婆子坐下來後便好生打量了這房間,嘖嘖,好生金貴的屋子,那一套珊瑚擺件怕是沒個成千上萬兩絕對買不下,還有那書架上的一套粉水晶的茶壺杯子,怕是用一整塊大水晶一齊挖的,書桌上一套的田黃凍石的文房四寶,更是價值不菲,裏間的屋子她們是看不見,想來隻會更好。


    “我姓劉,左邊兒這位姓夏,右邊兒這位是李媽媽。”中間的劉婆子一見林素問她們話,立刻收迴了心神,笑眯眯的迴答著,一邊兒心裏想著,這位林大姑娘真不愧出身姑蘇名門的林家,看看人家滿身的氣派和書香氣,怕是家裏的姑娘也多有不及。


    “劉媽媽,今次不知來我林府有何貴幹?想來你們也是曉得的,我家主子也就三人,爹爹成天忙著公務,我和弟弟不過小孩家家的,於是就窩在家裏看看書寫寫字兒,外邊生的事兒也不關心。”林素放下茶杯,不著聲色的看著這幾個老婆子。


    “姑娘這就不知了,二月一十七是我們家老爺的五十歲壽誕,我們是特特來邀請您父親和您還有小公子一起去的。”這迴倒是李婆子忙著說的,那表情真稱得上是喜笑顏開,“而且,過不了多久,老爺就要升任河道使了,可不是雙喜臨門麽。”


    劉婆子趕忙扯了扯李婆子,趕緊用眼神示意她,臉色也不見得好,人家林清澤是二品河道總督,老爺不過區區一個四品,還要在人家手底下幹活,她們是來拉攏的,不是來炫耀的,再說,在一個二品官員人家的麵前,一個四品有什麽好炫耀的,徒惹人不快罷了。


    林素暗自觀察她們,看到這裏微微垂下眼,掩飾眼中的輕蔑之色,一個拎不清,一個聰明卻不到家,還有一個悶葫蘆,難道甄家沒人了,居然派這麽些蠢貨過來?


    林素這可就冤枉甄家了,不是甄家沒人,而是人家以為林家又沒個厲害的內宅長者,再者便是林素長期窩在家裏,人家便以為她是個不會來事的主兒,隨便糊弄糊弄便過去了,遂才有了這麽幾個不著調的婆子。


    還有三個月的壽誕,既然這麽早就來打招唿,且不說林家和甄家本來就不是同一個戰壕裏頭的,就算是盟友也不必這般的在意吧?到底是來示好的,還是借此來一窺究竟的,林素滿心的疑惑。


    “姑娘,我們金陵一到二月裏,可是漂亮的緊,姑娘不防乘此機會去玩玩?”劉婆子蠱惑道,本來就是因為拿下林清澤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如果林素要去,那麽至少也就成功了一半。


    “怎麽難道比姑蘇還漂亮?”林素反問一句,眼裏全是笑意。


    劉婆子一下子噎住了,是啊,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難道還能比姑蘇美了。


    “姑娘這就不曉得了,金陵的春天雖不如姑蘇來的美,可是卻是另一番的繁華景象,各種商品琳琅滿目,漂亮的頭麵、緞子都是今年最新的,最是得姑娘們喜歡,姑娘可是要去玩玩,就怕您到時候都不想迴姑蘇了。”李婆子咕嚕咕嚕的講著,似乎與有榮焉,不過到卻是給劉婆子解了圍。


    “溫柔鄉,英雄塚。這是父親常說的,我可不敢忤逆,萬一你剛才的話被弟弟聽見了,沒準這一趟金陵之行就真成禍害了。”林素冷笑一聲,一下子讓兩個人都下不來台,臉色憋的通紅。


    不先給個下馬威,好好震懾住她們,還真以為林家人都是傻子。


    林素見自己要的效果達到了,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吃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嗬嗬,我不過開個玩笑,三位不必這般緊張。想來甄家也不會讓剛才那種事生不是麽?”林素這話不說還好,一說這幾位老婆子的連更紅了,一時間林素也鬧不清到底是怎麽了,明明自己都給了台階下了,怎麽還這副樣子?


    “想來幾位媽媽一路趕路也辛苦了,不如先去用用午膳,也嚐嚐我們姑蘇的吃食。待父親迴來,我自會將甄家的好意傳達。”既然鬧不清,就先躲著,到恪兒那邊結束再合計合計。


    “自是好的,那我們就多謝姑娘了。”這迴那一直悶聲不說話的夏婆子倒是直接站了起來,一口應承了,導致好似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劉、李兩個婆子立時噎住了。


    嗯?難不成還有內部矛盾?林素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了起來。


    “花影月影,帶三位往小花廳去用飯罷。”林素站起身送客,那個婆子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跟著走。


    這邊三位婆子才出院門,林恪就後腳進來,林素暗自奇怪,難不成結束的比自己還早?再見林恪似乎笑得比往常更加如沐春風了些,林素暗笑,看來是被人氣著了,而且顯然,有些人要倒黴了。


    “喲,林大爺,那兩位公子哥如何?你們是不是相談甚歡?”林素絕對不會因為對方是自己弟弟就放棄往傷口上撒鹽的機會,更準確的說,就是因為對方是林恪,所以她才更加不竭餘力的撒。


    “嗬,那甄府的兩位公子哥真是平生少見的良材美玉。”林恪不停摩挲著杯口,揚了揚嘴角,“那個大的,似乎叫甄玨,跟我談論了不止三條花街,五家小倌,八家妓院,對了順便炫耀一下他剛剛用錢捐了一個同知,至於那個叫甄寶玉的小的,一直在跟我談論國家人才,真正的人才原是隻會風花雪月,逗女孩子開心,那些個讀聖賢書、參加科舉的人都是國賊碌鬼。”林恪氣都不帶喘了說了下來,林素覺著他快把手裏頭的杯子捏碎了,果然年歲尚小,修煉不到家,要是自家父親,定能夠心態平和的說完,這就是差距啊!


    “撲哧,難怪我說金陵是溫柔鄉,英雄塚的時候那兩個老媽子會那般難堪,原是果真如此,而且她們家裏就出了兩個。看看這兩個,也就曉得家裏其他子弟都是些什麽德性了。”林素一下子就悟了,把剛才的事兒都給林恪說了。


    林恪聽完放下杯子,伸了個懶腰,終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姐,果然我還是應該和你一起看老媽子的。”可惜,這世界沒有後悔藥。


    “好了。”林素拍拍自家弟弟的肩,她知道林恪這迴真是受苦了,“我讓丫頭們把飯菜拿到房裏來吃吧,月影做了你最愛吃的玫瑰酥。”


    “父親什麽時候迴來,我是真不能再見那兩個人了。”林恪仍舊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樣,連笑容都垮了。


    林素不得不在心裏感歎,少年······你果然還是修煉不到家啊!


    “誰曉得!”翻了個白眼,林素想說,她也不想見那幾個老太婆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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