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起魚塘後已經過了半個月,暖寶的生活又恢複成平淡安逸的樣子,每天清晨給菜園子的蔬菜澆一遍水,看著蘿卜白菜慢慢長大,喂食母雞的時候順便拾雞蛋,這兩隻母雞很是爭氣,每天都生一個蛋,除了不時燉雞蛋外仍然能存十幾個,雞蛋放在糧食缸裏輕易不會壞。


    連買迴來的狗崽子也有了它的名字小乖。


    小乖自從熟悉了張家院子,不再怕生的躲在桌子下麵,成天禍害院子的東西。例如灶房的番薯土豆就被他磨牙咬爛了幾個,後來更是連母雞也不放過,經常追著兩隻母雞跑,院子裏倒真是上演了一場雞飛狗跳。


    暖寶估算了日子,現在都已經是十一月上旬,距離上次小叔迴城已經過了一個月,想必最近幾日該是迴來了。這次小叔迴家,自己一定要告訴他趕集賺了六十兩的事情,免得他還打算冒著嚴寒做苦力。


    天氣開始變得更冷了。暖寶和小福身上還穿著單衣,棉襖是有的,隻是都已經破了一個個小洞,棉花都要露出來了。這種不得體的衣服暖寶怎麽也不會穿,女孩子都愛美寧願凍一些也不願出醜。小叔說過他迴來的時候會給她們倆帶棉衣,隻是既然現在有錢了,她也可以買些布和棉花讓張大娘教她做棉襖,多做幾件過年也能換一換。


    張大娘聽見暖寶要買布,直接帶著她去小集買。過年前不僅有墟,還有自發的小集。小集不像墟,墟是十裏八村都來趕,小集隻是村裏的交換會,很多時候甚至不用銅錢,以物換物。暖寶家什麽都沒有,換東西根本不可能,隻能帶著銅錢去。小集賣的布都是農家人自己織的,隻圖厚實耐用。鋪子賣的都是作坊織的,色彩鮮亮,花紋繁多,價錢也貴。


    暖寶知道自己不能一有錢就亂花,當自己和村人的物質水平都在同一線上時,大家都很友善熱誠。她不想破壞這種和諧,體驗生活嘛就要熬得起苦,耐得住寂寞,不然大家都窮困潦倒,隻你一人吃肉穿衣,難怪別人仇視你。


    所以,最終暖寶買了三匹棉布,分別是大紅的,海藍的,灰褐色的。大紅色留給小福,小娃子穿紅色很是喜慶。海藍的留給自己,灰褐色的留給小叔。她料定小叔肯定不會買衣服給自己。這農家漢子為別人想的多,自己也顧不上,將來隻求他娶個同樣熱誠善良的媳婦,過著和美的日子。


    買了布後,暖寶開始每天往張大娘家跑。一件衣服從布匹到成衣真的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精力,難怪遊子吟這首詩這麽出名,能心甘情願地靜下心來為一個人做衣服真的需要很多的愛才行,隻有愛才支撐著人無怨的辛勞,隻為了他能吃飽穿暖。


    暖寶前世沒為誰努力過,也沒誰值得她上心。


    心就這樣慢慢習慣變冷,最終變成一個無心的人。


    重生而來,她就像重新擁有了一次生命,這生命裏滿滿都是愛,熱乎乎的燙得她的心都舒服起來。她樂意為小叔,小福熬夜做衣,也樂意這樣吃著苦,卻心底舒坦。


    等暖寶做好了三件成衣,小叔也剛巧迴來了。


    張德這次出外一個半月,收獲頗豐。臨近年關,不少商鋪都招臨工搬運貨物,或是酒樓打雜。這段日子存了二兩多銀子,他買了兩匹土布給暖丫頭她們做新衣,買了四十斤棉花打算做棉襖和兩床被子,還不忘答應了丫頭要買半扇豬肉嚐鮮。


    當他提著大大的包裹進村時,歪提他有多高興了。雖然他還是穿的破破爛爛,但滿手的貨物也算顯得他在城裏有出息了。暖寶剛把衣服做好,打算燙平之後放進衣櫃裏,就看到小叔爽朗的麵容,“小叔叔……你迴來啦!”


    張德想要摸摸後腦勺,卻發現手裏都提滿東西,唯有笑著說:“來,看看小叔叔都給你們帶什麽迴來。”


    迴頭又轉了一圈,仍然沒發現小福的身影,不禁問道:“小福呢?”


    小福自從上次二牛給她抓魚後就更和他親了,每天都跑去二牛家,活像是一個小媳婦兒,隻不過她倒是支使的二牛團團轉。暖寶接過張德手裏的東西,興奮的急著打開,“小福出去玩了,吃飯她就迴來。對了,這是買給我們的布嗎?”


    張德在飯桌前坐下,順手倒了一杯水,“你看看喜不喜歡我也不知道女娃喜歡些啥顏色,老板娘說這顏色多女娃買,我就買了。”


    暖寶發現自己真是越活越小了,為著一匹布也歡喜成這樣,倒忘記給小叔叔倒茶。


    還有她忽略小叔叔勞累的神情,才二十來歲背已經開始佝僂,更不必說雙手的厚繭子和眼角的皺紋。貧窮的生活真是壓彎了他的腰“小叔叔,”暖寶低頭忍住哭意,“以後不要再給我們買新衣了。我,我不忍心你這麽辛苦,我卻穿著新衣……”


    “哎,這是怎麽了,應該高興才對,怎麽哭上了!”張德看著麵前哭泣的小侄女,這麽乖巧的娃,哪怕辛苦也不值得啥,他早已經當她們是親女兒一樣了。


    “叔暖暖去山上采了根山參,賣了六十兩。以後叔叔就不要再去做活了,我們買些田地好好過活,暖暖絕不能讓你再去受氣受苦。”


    張德張著嘴,不可置信啊,采了山參,而且還賣了六十兩。這,這是真的嗎?


    暖寶看見小叔叔的模樣,知道他還沒反應過來,這呆呆的樣子真是好笑,不由得笑出聲,“叔,是真的!”她還從房裏的瓦罐裏掏出幾錠白銀,“看,這些銀子夠我們買田了嗎?”


    張德這輩子還沒見過白花花的銀錠子,用手摸了摸,厚實的感覺,心頭一陣狂熱卻又意識到什麽突然冷卻了下來,“暖丫頭,這錢是你的,以後留著做嫁妝,花了就沒了,不能花。”


    暖寶假裝害羞地低著頭,跺腳說道:“叔這還是很久以後的事呢。而且若是我們不買田地,村人看著我們屋子這麽破舊,薄田也隻有一塊,誰會相信我有幾十兩嫁妝呢。難道我還要親自拿出來給人看不成?”


    張德饒了饒頭,“那怎麽辦才好?”


    “叔,冬天就要來了,我們這屋可經不起風吹雨打,萬一下大雪壓倒了屋子,人也在裏麵睡熟了,那就糟糕了!”


    張德想到往年過冬每日都要爬上屋頂鏟雪,也覺得這事很有可能。他一個大男人就算屋子壓倒了,爬出來也不費事,兩個女娃娃很可能就被茅草和房梁壓壞了。


    暖寶看見張德有些意動,緊接著說道:“小叔叔,冬天很冷,沒有土炕怕是熬不住,小福才幾歲,我怕”


    “好那就修房子吧。趁著現在日頭還猛,請些人來打土胚,想必用不了多少銀錢,再修個土炕就好了。”


    既然決定了要修房子,張德也不遲疑,吃過午飯就去鄰村請泥匠師傅過來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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