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花子手一揮解除了禁錮。白狐小皚疾奔到雲嵐煙身邊,正欲為其解毒時,卻被老者抓住後頸,白了狐兒一眼,將其丟到一旁。


    靈氣聚在手中,試探雲嵐煙體內情況。稍許過後,終於鬆了口氣,反而有心情譏笑小皚那副焦急的神情。見它眸中生了些許怒意,才開口解釋:“不礙事,他體內有白家內丹在,這點毒已經在自行化解了。”


    明花子看到狐兒還在目光猶疑的瞪著自己又補充了一句:“再瞪我,我現在就取出內丹,到時且看他還有沒有命活。”


    白狐小皚似乎被他唬住,又像是懶得與他爭,目光又轉向雲嵐煙。明花子則走到桑久屍身處,對其屍身不屑一顧。用手中靈氣隔空托扶起古鑒仔細打量。


    過了許久,


    雲嵐煙逐漸恢複了知覺,感到胸前暖意融融傳遍全身。在這暮秋時節,秋風陣陣卻不覺得一絲寒冷。


    柔軟溫暖的毛發摩擦著臉頰,伴著輕微的唿吸吹到臉上。雲嵐煙緩緩睜開雙眼,被雪白的絨毛占據了視線。絨毛微動,兩道對稱的血紅咒印一般的紋絡轉了過來,一雙清澈的茶色雙眸正與他四目相對。


    雲嵐煙動了動手指,還有些僵硬麻木。動作極慢的抬起手,揉了揉白狐的小腦袋。緩緩坐起身,才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靈獸附身,夜小狸消耗過度已在體內沉睡。目光落到身邊,老叫花子正端詳著桑久留下的古鑒,察覺到這邊有動靜,也迴頭瞟了一眼後,繼續研究手中的東西。


    又過了片刻,雲嵐煙長長的唿出一口濁氣,用靈力催動白家內丹已將體內殘留毒素清理完畢。試著站起身形,將短劍收入劍鞘,抬步走向另一端。


    平靜許久的小鬼怪,見有人靠近,又驚恐的胡亂揮舞著手臂,奇怪的腦袋拚命的晃個不停,奈何被靈針封住鬼脈,絲毫移動不得。


    “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聲音沙啞但還是能聽出如孩童一般,伴著些許顫抖。小鬼怪那一雙奇怪的眼睛滿是畏懼的盯著雲嵐煙。


    “小心!”明花子突然出言提醒。


    陰冷寒風吹過的同時,


    天空中飄落一柄如楓葉般火紅的紙傘,正擋在小鬼怪身前。一位身著血色流仙裙的少女從地上拾起傘柄。一切都當著雲嵐煙的麵,但他卻不知少女何時落下。


    少女將紙傘搭在肩上,背對雲嵐煙而立,俯身看向小鬼怪:“小東西,你這生的也忒醜了點。要不要跟姐姐走?”說著用修長的手指將它小腦袋抬起,小鬼怪此時已經被少女身上陰森鬼氣震懾住心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本是苦命人,死後聚怨魂???”少女輕聲哼唱,在寂靜夜裏,顯得尤為哀怨悠揚,歌聲入耳攝人心神。


    小鬼怪神情古怪,眼中已充滿悲怨,似被歌聲牽動。


    “姑娘???”雲嵐煙感覺眼前女子身體散發寒冷陰氣,氣息根本不似生人。剛要出言詢問,少女歌聲戛然而止,突地迴轉身形,雙手持傘柄以傘麵作為盾牌抵擋。


    一道金光將傘麵撕裂出一條縫隙,貼著少女臉頰劃過,削下一縷青絲。


    雲嵐煙這才透過縫隙看到少女粉嫩的臉頰,眉心花鈿一點嫣紅梅花。丹唇外朗,明眸善睞。她正抬手輕撫發鬢,一雙嫩白如蔥的細指,嬌嫩如蘭。摸到青絲受損時,不禁在柳葉細眉間騰起怒意,櫻桃小口微微翹起。


    少女目光在雲嵐煙身上停留了一下,稍作打量,然後才投向一旁的老叫花子。語氣不悅的說著:“哼,對我這麽個晚輩出手偷襲,老前輩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明花子搖頭晃首的大步走上前,手裏還端著古鑒。少女不由得又警惕幾分,將紙傘抬高些許,身體輕盈的向後移了兩步。


    “我可早過了憐香惜玉的歲數,再者說一個老叫花子要什麽身份。”老人打了個酒嗝,一臉壞笑的又靠近了一些。


    “我隻是想要這隻小鬼怪,既然前輩不舍得,那小女子這就離去。”血裙少女恭敬行禮,低著頭,倒退著向後移步。或許是有了剛才的教訓,時時提防著這位高人前輩。


    明花子卻不依不饒,抬手還想攔住少女,嘴上說著:“小娃娃別急著走啊,老叫花子還想問問你鬼伶人的事呢。”


    少女動作一頓,接著手中紙傘上下搖動,陰氣頓時從傘中湧出。傘邊輕觸地麵,再抬高時,赫然地上露出四雙不同的腳。紙傘再落下,四個鬼魂已擋在少女身前。


    有看似天真無邪的陰笑鬼童,有身披戰甲的魁梧將軍,有身材妖嬈的風韻女子,也有手拄一根翠綠竹杖的駝背老嫗。姿態各異,目光齊齊注視著眼前之人。


    明花子神情微怔,隨即撫掌大笑:“看不出來,你這小不點還能駕馭一位鬼仙。”


    少女也不作迴答,又退出數步。紙傘一甩,少女縱身躍起,空中單手撐傘,向遠處飄去,四鬼依舊屹立不動。


    雲嵐煙聽到鬼伶人時,手已經按在短劍之上,隨時準備出手。隻見明花子指尖撚起一枚看似普通的銅錢,輕輕一彈,銅錢纏繞著一縷靈氣飛出。


    高大的鬼將軍最先有了動作,大手舉起擋在銅錢軌跡上,哪知銅錢猶如利刃,徑直從他陰身鬼手中穿過。老嫗輕抬竹杖,敲擊地麵,陰氣拔地而起。終在銅錢靠近少女腰間之時,才將其攔了下來。


    鬼將軍大手一搖,陰氣逐漸凝聚成形,化為一柄暗色戰矛,倒持在身後。跨步上前,身體前傾做出一副劍拔弩張的架勢。


    少女已漸漸遠去,小指彎曲含在口中,哨音明亮悠長。明花子也不再有任何舉動,隻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嫗沉聲冷哼,倒是嚇的鬼將軍趕緊欠身低頭,規規矩矩的又退迴其身後。竹杖再次輕抬,敲響地麵,腳下泛起重重陰氣,將四鬼籠罩在內。


    片刻之間,陰氣散去,地麵上已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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